第252章 九仞城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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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尧见状道:“朕并非没有考虑。司空治水,保得天下,九年安康,功绩甚大,有目共睹,然洪水一日不平,却也难以论定是非。

当初,司空受职之时,曾于朝上许诺,期以十年。那么,朕便依你,若至十年,疏治一如前番,未有失德,朕便擢你为三公。”

这本是帝尧宽慰鲧的话,孰料,鲧此时已为怒极,一时失去了理智,听闻后,冷笑道:“说什么十年,我治水九年来,不可谓不恪尽职守,不可谓不呕心沥血,却不敌虞氏在朝为政三年,孰不可恼!

果不其然。

这一日,拂晓,朦胧间,鲧但闻外面,水响轰鸣,人声吵杂。

正不知何故间,却见其随从,慌张的进来,禀道:“大人,祸事了,昨日一夜,大雨陡作,致山洪暴发,大人所筑的九仞城,瞬间崩溃矣!”

鲧闻听愕然,尤为不信,遂披衣出门详察。

此时,但见吕梁至孟山处的堤坝,果为溃塌,洪水滔滔,势如悬河,下倾而来,轰鸣之声,响彻百里。

时为拂晓,下游的百姓,尚在酣睡,从梦中惊醒后,无机可逃,尽被洪水卷去。

一时之间,但见山洪倾泻,房屋倾圮,人畜积尸浮水者,不可胜数。

鲧见状,大惊失色。

这时,却又见太章、竖亥,慌张跑来,禀道:“大荒各处的九仞之城,尽为溃塌矣!”

鲧听了,登时魂飞魄散,始知其治水之法,至于今日,已酿成弥天大祸矣,一时,不由顿足捶胸:

“此番祸大,我无颜再见苍生矣,唯有一死,以赎我罪。”

说着,便向洪滔中跳去。

太章、竖亥见状,慌忙近前,阻道:“大人,万万不可。”

至此,鲧不由双目垂泪,叹道:“你等何以阻我?想我九年之功,毁于一旦,致溺亡者,不计其数,有何颜面,再苟活于世。

即便是我不自尽于这洪水之中,又岂能逃脱得了,帝廷的追责。

到得那时,明正典刑,受万人唾弃,倒不如在此自尽,还保存了体面。”

太章、竖亥听闻,亦泣道:“大人自负命治水以来,早起晏眠,栉风沐雨,艰苦备尝,不可谓不负其责,九年多来,功业斐然,天下百姓,无不看在眼里,纵使一朝失败,又岂能覆咎全身。

想那孔壬,受任三十余载,荒淫废驰,百无功业,帝廷尚不追责,况乎大人邪。”

鲧听闻,摆手道:“不同矣,不同矣!孔壬虽说孜于利禄,碌于功业,却也只当是渎职,没酿成今日之祸也。

况其蛇蝮其心,众人皆明,只当帝廷用人失策罢了,而我虽有功业,却一朝陷天下于不劫之中,其罪大矣,难脱其咎。我负其命,自当揽其责,岂可与宵小并论。”

太章道:“大人有心而成害,孔壬无心而避害,这确为不同,但九年来,大人也曾有功于天下,百姓善恶分明,凉不会因一时之毁誉,加罚临身。

大人若以死谢天下,何妨稍缓,待境况少定之后,再作计较,现今,不若轻举高蹈,找一偏僻之处安身,静待时变。”

竖亥听闻,亦道:“大章所言在理。大人若为隐遁,我二人情愿追随伺候,虽死不辞。”

鲧听闻,思虑了半日,旋即,长叹道:“也罢。承你二人,如此相爱,非常感激,且依你二人之言,暂缓须臾吧。

非我有恋生之意,亦非存侥幸之心,只当让我这垂死之身,多受几天罪吧。”

说到这里,三人遂议遁避之处,一路舟行向东。

几日后,直至东海边的羽山,方舍船登岸,暂避下来。

且说鲧去后,帝尧心事忡忡,恐鲧盛怒之下,虑事不全,惹出祸端,思虑之下,遂与百官商议安抚之策。

不想,这一日,忽闻报,九仞之城崩塌了。

帝尧大惊,忙率百官,出都察看,向北望去,只见水势汪洋,黎民纷乱,汹涌之水,漫溢而来。

至此,帝尧不禁叹道:“误用庸人,误用庸人矣,致此弥天大祸,朕之罪大矣!”

情急之下,忆及昔日在土德真君处,所祈的息壤,忙令人去取,以解一时危急。

此时,却闻息壤已失,方知被鲧窃走,更悔恨不迭。

却也无奈,归至朝中,遂与百官共商赈济之法,四出遣人拯救。

一应嘱毕,帝尧道:“鲧陻洪水,汩陈五行,刚愎自用,不听劝言,始溺职殃民,既至如此,该当何惩?”

司徒弃、后稷、四岳等人听闻,情知鲧治水,是有他等所荐,故而,不免面面相觑,默默惭愧,不敢择一言。

皋陶掌刑,责无旁贷,见状道:“此祸大矣,依五刑之精义,当明正典刑,以告慰天下苍生。”

帝尧闻听,转而问群臣道:“士师之言,你等以为如何?”

四岳等人,仍面面相觑,不作一声。

这时,却见太尉重华道:“既以立法,当以法度论处,以儆效尤,臣附议士师之言。”

帝尧见众人无有异议,遂为点头,又问道:“当遣何人执法?”

重华道:“鲧为诸侯,又在朝中任司空之职,可谓位高权重,诛戮大臣,理宜郑重,非声望著者,前往不可,臣之意,莫如大司徒、大司农等。”

司徒弃、后稷听闻,忙稽首辞道:“崇伯治水,乃臣等力荐,现败绩已定,其固应死,臣等所荐非人,亦有连带之罪,何可靦颜前往!”

帝尧见状,也确知他等为难,亦不勉强,但巡视群臣,皆资望太浅,亦不好差遣,一时不免有些费难。

时又见皋陶出列道:“老将军吴回,乃贵胄之后,四朝元老,虽年迈归隐,闲赋家中,但精神甚健,何妨请其一行呢?”

帝尧听了,甚觉有理,遂遣人前往宣召。

此时,吴回岁已逾百,在家闲居,颐养天年,故不事朝,闻帝尧召见,遂入朝来。

至于朝上,见礼毕,吴回问道:“不知君上,召唤老臣,是为何事?”

帝尧遂将事由言明。

吴回道:“只要情真罪当,老臣不惮远行,自当受命。”

帝尧闻听欣然,又道:“朕宫中藏有宝刀一柄,为帝颛顼之遗物,此番,老将军前往,可携了去,以壮威严。”言毕,遂令侍卫取来,付于吴回。

至于此,帝尧不由喟道:“朕在位七十余载,从未敢诛戮大臣,此番,亦为万不得已矣!”

吴回见状,叹道:“先帝之时,以庚寅日诛老臣之兄,亦出于不得已。公义私情,虽圣人亦难兼顾也!”

虑吴回年迈,帝尧又令篯铿,也陪同了去,路上一切可以伺候。

篯铿领命。

祖孙二人,辞都而去。

孰料,此时的鲧,一怒之下,已离都远去了,帝尧只得作罢。

却说鲧离都后,转向北来,至于梁孟,心情仍旧郁闷,连日来,偏又心神不宁,似有大事发生。

帝尧见状愕然,望着鲧远去的背影,喃喃自问道:“我有失乎,我有失乎?”

翌日,帝尧虑及此事,仍以为意,暗道:“不想,此事竟弄遭了。鲧愤忿是小,但若因此殃及了治水事宜,岂不是因小失大邪!”

如此想来,心下便为惴惴,遂遣侍卫再去召鲧。

想到这里,不免默默。

鲧见状,只道是方才的言论,已令帝尧折服,便转而道:“臣一路行来,听道路传闻,坊间议论,说君上欲将这天下大位,禅让于虞氏,果有此事否?”

帝尧点头。

我即便是一只猛兽,排角亦为城,举尾亦为旌,岂是一介匹夫可比的!”

说到这里,哼哼了两声,拂袖而去。

鲧不能立辩,不由怒极:“臣闻:得天之道者,可为帝;得地之道者,可为三公。

今我治水九年,无有差虞,屡见功德,可谓得地之道了,何不以我为三公!”

鲧见为实,不由冷然然:“真是个笑话了,君上却要将这天下,传于一位匹夫。”

帝尧道:“天下者,公器也。作君子者,唯考以才德,果能胜任,即便是个匹夫,又有何不妥呢?

闻听于此,帝尧不禁暗道:“常闻鲧之为人,刚愎自用,固执己见,至此,可见一斑了,竟然听不得几句善言,无怪被比作梼杌了。

然其治水,虽有隐患,祸却未发,咎愆未现,且依现时的治绩来看,其还有大功,朕又如何能治其罪呢!”

如不能胜任,即便是个贵胄,亦万万无以将天下相传的道理。朕取人,专问才德,何分贵贱。”

鲧听闻道:“自古以来,无闻有将天下,传于匹夫者。请问君上,你这是取法何朝何帝?”

帝尧道:“不必问前时有无成例,只要问做君主的人,是应以才德为重呢,还是应以贵贱为重呢?”

帝尧见状道:“此并非闲论,只是有所虑焉,亦是善意的提醒,司空听了,当为自醒,当为防备,何可以言而愤之。

需知,你所治者,是为几十年之顽疾也,若一朝不慎,反生大祸,到时,不仅寸功没有,其罪,却可通天了。”

鲧不以为然,决绝道:“我既负其责,自会担其罪,不用他人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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