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游魂

归德府、凤阳府、扬州府几乎在不到十天时间里都得到了所属几个州县报来的杀人案。但是距离远，联络不便，各自所遇到的案情却是差不多：死者多被割喉而死；死者身份多数等待确认，也有了一些差不多的线索，那就是不是本地人，而且大多有作案嫌疑；杀人现场都在涡河到淮水、到运河沿线，而且除了一对夫妇是死在自己旅店之内，其他人却是死在别人家里，或者是大街上。

消息传得很快，没等官府理出头绪，或者说多个府县官府互相之间把案子串联到一块呢，这道上就除了耸人听闻的传言。什么有江洋大盗被人割喉而死；或者有窃贼正作案就被蒙面侠客给杀死了；更有传说：淮河沿线出现了一支飞贼，一夜之间从蒙城到扬州作案，还黑吃黑，打劫了遇到的贼人强盗，说不定是天国的天兵天将打过来了等等，总之是黑白两道，甚至普通百姓都紧张起来。

老白很惊讶，因为早上起来发现大小魔女都没了动静。还以为老毛病犯了，白日里蛰伏了起来，也就平复情绪，走出院落，关了大门准备去老乐家中看看，自从过年那会闹了一场之后，老乐一直不怎么开怀。对于这位曾经施恩自己的大善人，老白还是很有些感情的。却不料刚进门不久就听到老乐怒气冲冲地与什么人争执着，便也转身准备退出去。老管家平叔眼力还行，马上和他打招呼。

“杀呀，不要让劫匪溜掉！”

“投降吧，你们被围了！”

几个快骑迅速靠近过来，正围在最后一辆马车前努力的几个女娃立马有些惊慌。丫丫见识多些，让另一个同伴将第二辆马车赶进前面林子躲避，自己转了回来。看情势紧张，几十米之外就喊：“跑，要财不要命的傻瓜！”

“嘭”一声枪响，百多米外一名官军开枪了。

没等几个女娃惊醒过来，突然见一道飞鸿划过开枪的那名清军脖颈，在晚霞中尤其显眼。一个身着男装，头上缠着花布，只露出一双有些血红眼睛的瘦削身影，眨眼间宰杀了开枪射击女娃们的清兵，手里突然多了一道彩练，挥舞之间，近身的四五个官军惊叫着被卷到了马下。

“嘭”第二声枪响过后，丫丫已经赶了上来，几个起落过后，手里的宝剑已经削掉了两名官军脑袋，当另一个稍远些的骑兵举枪扣动扳机，丫丫手里的短剑突然甩了出去，闪着寒光扎到了对方胸前。

“追，前面应该是哨兵发现的试图抢船的贼人了！”一名军官提着军刀坐在高头大马上喊道。三十多部下嗷嗷叫着向前追去，不一会就看到三辆马车拐向了一个官道北侧的荒草地，没有任何犹豫就冲杀了过去。

“姐，车子前轮陷入泥巴里了！”第三辆马车突然一个趔趄前倾之后，停在了当地，赶车的女娃利落地跳到骡子头前，拽着缰绳一阵撕扯，却也让这牲畜嘶吼几声，没能把马车拖出来。另一个女孩子回头看着已经追下来的官军骑兵，跳下车就朝前面喊起来。

看着茫茫江河水，几个一身男装，却古怪的用了碎花布包了脑袋的瘦削身影站在三辆四轮马车边上说着悄悄话。十多分钟过后，两个娇小的影子从不远处的渔村里窜了过来，大老远就喊道：“师父，快走，有官府人马追来了！”

“且，老三真没胆，几个官兵而已，杀也！”同样是一个有些稚气的女声回道。

“不对，是鞑子骑兵，而且有火枪的那种！”来者是丫丫和另一个小了一两岁的女孩。看着几乎全部继承了自己衣钵的丫丫从未有过的慌张神情，社会经验日渐丰富起来的姣姣心下也是紧张起来，挥手喊道：“快走，到前面树林里躲起来！”说完也不啰嗦，率先驱赶头车的骡子跑了起来。其他几个女娃自然效仿，三辆马车咕噜噜颠簸着朝前跑去。

越来越多人大着胆子进到了院子里，自然也是被眼前的血腥场面给震惊的目瞪口呆，有人粗略数了一下，至少五六名黑衣蒙面人被杀死在这户前院和中院。至于后院的情况可是没人敢继续深入，再说了没得主人允许，深更半夜的跑到人家内院也不合适吗。

“报官啊，都愣着干啥！”还是那年纪大的乡绅喊了一嗓子，很快的有保长之类的人士选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牵了骡子一块做伴向县城赶去。

人急心慌恼乱。等地保带人赶到县城，这天还没亮呢，只好在城外侯着，当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进去。

“几位豪绅和家族里年岁大些的老人正与三老爷说话，您有急事我可以去传个话！”明显见老的平叔轻声说道。

到了晚上，老白习惯性端着一些吃食，穿过中院东侧的边门，走进了后院之中，准备伺候女魔姣姣几个吃饭。让他意外的是，敲了几个大小女娃的房门多次，竟然没有任何回应，这才感到有些不对劲。用劲推向姣姣房门，突然发现门没关，吱扭一声打开了，屋子里黑乎乎的不见任何动静。熟练地拿出“火柴”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只发现了一张纸条，拿起来看一眼，立刻有些心里发紧。思忖片刻，很快出了房门，再次去了老乐家。

三帮人讲述了三个案情，知县仔细听完，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还是仵作一句话打开了他的脑洞，急忙问道：“你是说死者多数都是被割喉而死的？”

得到三帮人同时点头确认，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却又坐了回去，嘴里念叨着：“不对啊，三个地方，都是昨晚，昨晚！”知县又是小激动了一会，等三帮差役把预估的死者死亡时间汇报过，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蒙城的县太爷很意外，这大清早就有人来报案，而且是接连来了三波，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心里话前段时间南面和北面都闹腾，自己这地面上可是还算安稳，一夜间咋就出了这么多命案了。急忙传令升堂，逐次进行盘问。这问了一遍，却也把他吓得够呛：县城西北面两起杀人案件，而且死的人数还不少，加起来起码十多个；东南面的燕集也是命案，只死了两个，却是店主人。

立马安排差役分头去勘验现场，了解案情，自己却犯了一会迷糊：这命案一夜之间沿着涡河数十里，根本不可能是一人，或者是一帮人干的。但却又很是巧合，三帮人前来报案，却都不是死者家属，甚至据他们说立案死者身份都不清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家谁被杀了？”一名乡绅模样的老者颤巍巍向前，凑近了主人家问道。

“啊！是有人杀人了！”一名丫鬟似乎更大胆泼辣一些，代替主人指着门内哆嗦着说。

“见鬼了！”知县晃着脑袋，心神不安等待着手下过来回报，还好，命案现场距离县城都不远，西北东南三四十里不到，午后时分，三波差役都赶了回来。

西北十里营子庄上回来的差役汇报说，死者是两个外地人，当地没人认得其身份。从装束和死亡地点来看，好像是强盗窝里斗，因为两人身上包包里还有像是盗窃来的各种物件，比如首饰等。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日午夜之后。

东南燕集来的差役汇报说，死者确定是旅店老板夫妇，同样不是当地人，只是很多人认识他们。据说这两位中年夫妇为人还算和气，从来没有和相邻发生过争执，当然也很少和邻居交往，忙于店内事务的原因吧。死亡时间可能在今天黎明之前，血迹还未凝结呢。西北灵山镇上被杀的应该是几个劫匪，身份还等待确认，但是根据主人家说起来，当他们家丫鬟发现院子内动静，趴在窗子上看到的却是几个黑衣蒙面人正在几间主屋盗窃的样子，接下来突然有人对他们下了杀手，转眼间就没了动静，这才惊叫，引起了邻人关注。灵山这家主人夫妇与小儿子被吓得够呛，躲在了床下任凭贼人洗劫，却不如一个丫鬟勇敢了。

“啊，杀人了，快来人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起自狼山脚下的灵山镇上，顿时引起了一阵鸡飞狗叫，人声喧哗。因为此地正是远近各香客进山上香礼佛的要道，相比而言还算繁华富庶，人口也不少，估计超过了千人。一通混乱自然引出了灯笼火把，不少青壮年手拿各类“武器”冲到了大街上，很快又聚集到了十字路口一大户人家门前。

大门洞开之处，几个女眷跟着一老一少两位男子惊恐地围在了自家门外，见鬼一般看着门内。几个大胆的青年人举着灯笼火把小心走进了门内，很快就被里面的尸体横陈，血迹遍地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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