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游魂

怎么抚平地方？脸色好了一些，刚能出门见人，上堂审案的孙县令眼巴巴瞅着县尉和主薄，那模样自然让人心生怜悯。

“抚平！”段县尉说了俩字，知县大人正有些恼怒，主薄又接了俩字：“缉凶！”

孙县令这才凝神思索一番，也回了简短几个字：“两位看着办！”

张老五兴致不减，张开大嘴吧就要继续卖弄，一声断喝传来，吓得他急忙闭嘴退了下去。

“五哥，军规哪里去了？”张耿不顾老乐等人瞪眼，喝退了张老五之后，传来了龚勤、龚俭兄弟，然后由小兄弟二人汇报了如何花钱买通了县城一位交际花，并设计利诱宋家纨绔宋桥出面，把交际花奉送给了道貌岸然的县太爷，一箭双雕，并且保全了交际花顺利出逃的整个过程。自然也让几个长老一阵唏嘘，更加打心眼里佩服这些个小字辈。

“县城里是谁做了内应？”老乐也抓了一个要害，突然问道。

“老狐狸！”张耿暗骂一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招手把探头探脑的张禹爵喊了进来：“五兄长，您年长，你把家父等人落难期间，咱们兄弟搞得小计划，和诸位大佬念叨念叨。”

像背书一般，张老五把三步计划背了一遍，然后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很有些自得地把三进县城，张贴布告，散发传单的壮举述说一遍，到是让几个大人很是听得有些赞赏。但是当龚军师顺嘴说出一句：“给县太爷安排小老婆是怎么回事？”

“小妖，你给我老实交代，如此几个大的惨案可是你们做的？”出狱当天，老乐就逮住义子张耿，开始了严厉申饬。

“义父大人，这可是冤枉孩儿了，即便是您老人家允许孩儿杀人，就咱这小胳膊小腿的，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够有那本事啊！”张耿做好了挨骂挨打的准备，但是却绝不承认制造什么惨案的罪名，这点不仅关系到张家家族对自己的看法，也关系到以后自己的名望。再往深里说，这隔墙有耳，自己参与什么惨案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隔墙有耳，人言可畏，说不定那一天传到“包公”耳朵里，自己好容易熬了十多个年头，还算帅气的这具小身板可就白白费了，得不偿失呢。

“那你把整个搭救计划说来听听！”龚军师讪笑着插了一嘴。

这些日子一来，因为家里有事，很少到宋家老宅值勤。就在昨天听到附近邻居议论，说是前天夜里这院子里有打斗和惨叫声响过，问他是怎么回事情，这才让他警觉起来，迅速赶过来看了一下，结果就被里面的惨状给吓坏了。找了自己后生帮着跑去了县里找宋老爷报告，却被老夫人哭诉说家里糟了官司，哪里管得了其他事情。无奈之下返回来，趁着没人注意，让自己侄子帮着把尸体抬到了前院，然后清扫了被贼人动过的房间，这才于今日一大早前往县城报官。

点点头，段县尉示意差役把老宋头带了下去，与仵作交流一番，也没有得出此次惨案是何人所为，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很厉害的人物。

“从伤口来看，杀人者最多两人与被害者交过手！”仵作进一步解释：“至于被杀者好像是劫匪一类，而且已经有了些许收获。既然宋家没有高手在此地看家护院，那么是什么人做下如此大凶案，这倒让人生疑！”

接触时日不长，前任知县离任之前刚被擢升起来的段县尉就凭着老道，赢得了主薄的尊敬。同样的，主薄的沉稳机智也很受老段赏识，两人出身不同，来路不同，靠山不同，但是一连串棘手问题的出现，却让他们作为知县的主要助手，或者说除了县令之外的文武两个要员不得不迅速磨合，结成了联合。接下来，县尉主要配合州府和盐督派来的官差追查杀死盐警的凶犯；主薄则开始了对地方乡绅的求助安抚。期间两人强烈建议，暂停新赋的强征，并甄别因为抗捐被关押的地方豪绅等人犯。如此动荡形势之下，焦头烂额的孙知县哪里敢继续和地头蛇死扛，只好乖乖举起了白旗，自此也深深理解了一句名言：强龙不压地头蛇。

宋家血案谁干的？孙集杀人案凶手是哪个？是哪个如此大胆，一夜斩杀了五六名盐警？还有，什么人有如此大能量，竟然在短短几天内就抓住了新任县大老爷的弱点和把柄，布告和谣言暂且不论；这送钱送美女可是一般人很难操作的大戏目。

说起来这大刀会虽然窝里横，很少走出本地几十里范围，却也没少于周边势力摩擦。据说这王大刀很威风，每次活动都是出庄子放他三枪。洗劫或者其他活动回来，进庄头又是三枪，以壮声势，或者说是威慑。手下也是骄横惯了，个个心狠手辣，血性异常。去年的老牛会扩张势力，打劫周围，楚店集自然受到了影响，因为自己的势力范围，也就是孙葵心家的孙集也曾经是大刀会的眼中肥肉，既然外甥投靠自己，就有了控制孙集的更充足的理由，双方以此拼杀了几次，规模不大，伤亡不多，仇怨却是越结越深。此次王头领被杀，又是死在了双方冲突的前沿，即便没有姘头的证据，众人也会从孙集下手，与控制此地的老牛家拼杀一场。就此双方开始了一场搏杀，孙集顿时血流成河，当地百姓也纷纷逃避，多数成了流民。

这里的血拼还没分出胜负，雉河集东北面的吴桥附近又出了一档子血案，死人不多，影响程度可是大大超过了前面几档子惨案，因为这一次死的可是官差，其中还有一个仅次于县令的八品官盐巡长，这一下子可是让州府怒了，马上派专人下来破案，并且严令孙县令全力帮助缉拿凶犯，抚平地方。

“老宋头可不像武士！”段大人尽管脑袋里乱哄哄的，但是却只好硬着头皮处理这个棘手问题。好在这些遇害的人也不是良民百姓，也就减少了他不少顾虑，很快拿出了结论：“这些人前来打劫，结果遇到了黑吃黑。一场血战过后，其中十三多个劫匪被杀。至于财物损失，却也没啥，因为宋家早在去年就搬到了县城，老宅可是空空如也。接下来该追究的，除了继续追查杀人者之外，就是这些被杀者的身份，你觉得如何结论可合理！”

“没有任何问题！”仵作以及几个差官自然赞成县尉结论，接下来找来乡长、里正并雇请了当地民众，帮着把尸体暂时埋在了村外乱坟岗，天黑前就带人撤离了现场。

“大胆刁民，竟然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段县尉可是司法老手，牢头就干了十多个年头，对于凶案还是有些心得。听完对方叙述，很快发现了破绽，所以怒气冲冲呵斥起来：“来人，把他押回县衙，大刑伺候！”

“啊！别，别，官爷，小民错了，该掌嘴！”老宋头很光棍的人物，一看不妙，马上自己掌嘴起来，直到看着段大人熄了怒火，退走了差役，这才停止了自残，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所了解的事情经过。

宋家血案还没有头绪，孙集又出了一档子怪事，并引发了一场大拼杀。事情起因是因为十月初七夜里，威震乡里的大刀会大当家王文武死在了孙集一个姘头家中。惨案发生之后，立马引起了大刀会，以及与之相关的王家外甥孙葵心的震惊和怒火。

侥幸活下来的姘头可是被这些凶神恶煞们吓傻了。还是孙当家葵心年轻老成，稳住其他大刀会几个头目，慢慢从姘头嘴里套出来一些线索。

“你的意思是，在王头领之前，曾经与苗三刀有所勾搭？而王头领遇害的那天晚上，有人暗中喊过苗姑爷？”孙少当家慢慢引导，其他人也很快就听出了一些门道。王大刀的义子，心狠手辣的小头领王四一拳砸断了一条木凳子，大吼一声：“姓苗的，老子不杀你誓不为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不仅只有宋氏父子，这不，在县令被捉奸的当天夜里，就有一支黑衣人组成的抢劫土匪队伍被人斩杀在张老家大街西首，原土豪宋家主宅之内。惨案发生之后，焦头烂额的县令自然吓得够呛，马上派来了县尉段彰亲自带队勘察破案。

看着院子里十多个精壮被人割喉致死，而且死因几乎一模一样，顿时让段牢头，如今的段县尉惊心不已。等仵作忙完之后，小心带着自己精干部下，逐层院落，逐个房间进行了搜查。还好尽管院子里长期没人居住，加上十几个死尸横陈，恐怖阴沉，让人头皮发麻，却也没遇到任何危险。

将宋家看门的老宋头单独提审之后，段县尉这才对惨案多少有了一些眉目：就在前天晚上，因为自家侄子娶亲，自然是多喝了几杯。等醉醺醺来到主人家，还没打开院门，就听到里面有动静，立刻吓得醒了酒，大声咋呼着引起周围邻居注意的同时，却也没敢多犹豫，硬着头皮打开门，壮着胆子进了院落。没听到有动静，只闻到一股血腥气息，立刻就进入门房点了灯笼出来。往里走了几步才发现大堂内和门外十几个死透了的尸体。壮着胆子在前后院各间屋子搜了一遍，确定没有贼人藏身，这才放下心来，决定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去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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