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游魂

“龙大人，你看本官如此处理是否得当？”一天的劳累结束，县丞被带到了县太爷所在的临近院落，对着端坐主座上，正陪着萎靡不禁的县太爷说话的龙快手汇报。

“辛苦了！”龙快手客气地请对方落座，三位官员喝着小酒，开始了梳理整个案情。最后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之下，还是龙快手定论：欲擒故纵，顺藤摸瓜。

“两位大人，说起来发生在贵辖境的一连串案件，很有可能被人幕后操纵，并非个人行为。如果我们草草结案，说不定就漏了真凶。昨日出现在县衙横梁上的，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鬼见愁女魔头’了，传说这魔头可是杀人不眨眼，却独独放过了老乐和那个娃娃，可见他们一定有什么瓜葛。现在我们只是苦于确凿证据，不好给两人定罪而已，接下来还需要两位大人同心协力，争取早日破了发生在辖境内的几个重案，也好向上峰交代！”

县丞稍微犹豫之后，抵不住龙捕头锐利的眼光，小心说道：“据下官了解，牛家父子也不是什么好鸟，除了在地方上抢占良田，欺压乡邻，为富不仁之外，还干了不少其他为非作歹的坏事，比如打劫过路客商；放高利贷；组织丁壮四外打劫；公然组织兵马杀到江集一带抢粮食，抢财物，抢女人。如此恶贯满盈之徒，哪里有理由告状打官司，何况他们都不清楚黑手是谁。”

“这里有告张老乐，以及江集的什么江台凌，还有龚德等人的状子在吗，为什么你们没有审理？”龙快手眼睛也够厉害，很快拿出了几份没有下文的案卷。

“这！”县丞再次犹豫之后，小心回答说：“听说县太爷和他们沟通过，只有对方拿出了真凭实据才行，否则也不愿意轻易挑起争端，让地面上更加混乱，这可是涉及到两个县，很多地方势力的大案子！”

点点头，龙捕头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合上案卷，微闭眼睛歇息一会，轻声的，似乎自言自语说道：“看来这亳州地面上的确不安定。唉，天灾必然带来人祸，这当官难啊，必须时刻小心翼翼才行！”

“小怪，你这是要干嘛去？老乐知道吗？”看着坐在一挂骡车上，车后面跟了有些无奈的老白，十多个儿郎的队伍，龚军师拦下来问道。

“到灵山去一趟，烧香还愿去！”小怪张耿理直气壮回答。

“你小子，那边可是乱子不断，而且也是你曾经蒙难的地片，有啥好去的！再说了，说不定有人正等着你自投罗网呢！”龚军师急速呼扇几下子破蒲扇，教训着悠然自得的小怪：“所谓百密一疏！这疏忽往往在于忘乎所以，粗心大意上。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老乐可是跟大家强调过，最近必须夹着尾巴做人，不许任何人招惹是非。你小子有啥花样，必须让大人们同意才能行，这个没得商量。”

“喂，我说大军师，这么说老，小子办点私事也必须你们批准了？真够麻烦的，放个屁还要请示报告。”最后一句说的声音比较低，很不雅的语言吗，近处的老白可算是武林高人，自然听得清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所谓民不告官不究，最为严重的大宇镇豪绅满门被屠案件尽管性质严重，影响重大，但是没人出头喊冤告状不说，整个镇上在惶恐了几天之后，竟然传出来鞭炮声，当地百姓竟然自发地开始了庆祝活动，让龙快手派过去的密探很是感到不可思议。后来多方打听才晓得一些内幕：这刘家可适当地有名的恶霸，几乎所有的人间恶事，刘家兄弟都干尽了。根据一位瞎眼婆婆的述说，他的儿子就是被刘家老三给活活打死，扔到了涡河里。成婚不久的儿媳被强暴之后，含羞带辱悬梁自尽，让这位老人家悲伤而哭瞎了双眼。

“唉，也算是天理报应吧。但是其他豪绅，比如这牛家等大户为啥不联合起来告状？”龙快手又抓住了另外的连锁悬案开始追究起来。

“啊，是的，我们是有过交往。说起来段家还曾受过老乐的救助，才得以落足此地。只是搬到县城之后，很少来往而已。前段时间查案，下官还亲自带人去过张老家，与老乐仔细聊过的。如果按照老乐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杀人越货的勾当，这件案子一定有别的隐情！”

“是吗？”龙快手认真起来，盯着微带慌乱的段牢头说道：“那个娃娃是怎么回事？”

“啊！捕头说的是那个曾经被魔头抢走的娃娃？这事情可是有些复杂！”接下来，段牢头不敢隐瞒，半真半假说出了自己因为同情驴儿媳妇狱中产下双婴，为了保全两个无辜婴儿出手相助，养在家里。不几天竟然被人偷走的奇怪经过，龙快手也没继续追问细节，点点头出了县衙侧面的大牢。

“老头，你别咋呼，等你放了咱家义父，老啊小人自然有话和你们说道说道。”看着这位县太爷，张耿感到很有意思：这穿着打扮，这审案的架势，可是前世的自己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今日里老子就扮一会喊冤告状的“怨妇”。“呸呸，是冤男，看看这位是不是青天大老爷！”

“呔，娃娃无理，再不从实招来，大刑伺候，到时候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县太爷震堂木拍的山响，吹胡子瞪眼威胁说。

“完了，老子碰到了昏官！”看对方架势，张耿立马有了定论。面上却毫不畏惧，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县太爷，直到差役真的拖来了刑具，这才伶牙俐齿质问道：“小子冤枉！大佬，你看看咱这小身板，手无缚鸡之力，怎可杀人越货，岂有此理吗！如果大佬非要加害小子，咱只好变作鬼魂，在阴曹地府和您一起找阎王爷打官司了！”

两个地方官自然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任何异议，他们可是要靠着这位破案高手协助，才能度过危难，否则单凭他们能力，只可以对普通平民百姓威胁恐吓，甚至屈打成招而也，当对上地方豪绅，黑白两道，还真是力不从心了。就说这张家，那可是雉河集一片跺跺脚，地都要抖三抖得，如果不是这位干吏出手，他们哪里敢轻易去招惹老乐这个钉子户，自找麻烦呢。如今又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据说专门屠杀恶霸豪强，贪官污吏的魔头，而且与张家有了勾连，更加有了惧怕。

“老段，听说你和张老乐有特别交情，不知传言可是当真？”龙快手找到了段牢头，似乎很随意的问道。

战战兢兢抬起头来，果然见大堂横梁之上，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伏在上面，那白中带灰，还有些发红的眼睛正盯着他，那模样顿时吓得他“娘啊”一声歪在了座椅上。

第二天，县丞代替病倒的县太爷出面受理张家冤案。经过传唤证人，没有张老乐、张小妖杀人越货的任何证据。至于这勾连“魔头”，滥杀无辜，更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出来佐证，还算是严正的县丞当堂宣布张家父子无罪释放。

“呸，简直是个小妖怪，来呀，上刑！”县太爷气得一哆嗦，再一次怒叫一声，差役没敢继续犹豫，哗啦啦就要给这小娃娃上刑。

“且慢！”娃娃竟然站起小身板，走前几步，指着堂上县太爷说道：“咱可不是罪犯，是来喊冤的，你凭啥给咱定罪？”

小妖怪的突然回归，不仅惊动了整个张家大族，很快也走漏消息，被张家对手捎信去了县衙、州府。就在县里段牢头带着捕快过来拿人的时候，这娃娃竟然主动跑到了县里大牢，是被二伯父张敏行与族内十几条好汉子一起陪同过来的。

“大胆妖娃，竟然勾连魔头，荼毒乡里，做下如此多的命案，还不快快交代你的恶行。”看着下面跪着的娃娃，县太爷真有些恍惚了：这就是那个被称为怪物的三岁半娃娃？这坊间传闻也够玄虚的，如此年龄竟然成为了张家的什么少军师？如此年纪竟然有杀人如麻的神功？但是在没有捉到大魔头之前，面对来自各方压力，这娃娃的自投罗网却也让自己有了一些保住乌纱帽的小小本钱，实在不行就把他当做真正的妖怪给判个斩立决，应付公事拉倒。

“大胆刁民，竟敢咆哮公堂，无理取闹，衙役们，快些动手拿下！”县太爷哆嗦着说完，眼前一花，竟然没了小娃娃人影。正在不明所以，突然感到后腰子不对劲，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在了腰部，接着是娃娃的威胁在耳际响起来：“老东西，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让他们退出去，咱老子和你单独聊聊，否则就扎死你这狗官！”

“啊！退下，都退出去！”差役们表面紧张兮兮的，心里却是感到好笑、好玩。听县太爷赶他们走，正中下怀，很快就走了一个干净。

等闲杂人等退出大堂，张耿继续说道：“狗官，小爷可是救了你一命，不然那位爱打抱不平，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要取你项上人头了！不信，抬头看看屋梁之上！”

经过审讯得来的蛛丝马迹，加上龙快手丰富的侦探经验，将掌握的女魔头经常出没的几个乱坟岗画了一个草图，龙快手调集了州县精干捕快，并秘密通告附近豪绅、地方官吏、白道好汉，可以说动员了强大力量，在蒙城北侧一线展开了地毯式搜查。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关押了老乐之后的第三天早上，有人送来了急报：在西北十多里之外的狼山脚下，截住了一匹打着官府驿站印记的大黑马。

龙快手一阵兴奋，马上发出命令，集合了就近所有可以调派的兵马差役，迅速对狼山展开了地毯式搜查，不到一个时辰，就在狼山西南坡发现了有人烧烤的痕迹和那个没来得及封闭的洞口。

没人敢冒险下洞，龙捕头也不勉强，让人搜集了干草树枝，点燃后扔到了洞穴之内，然后守在洞口外面守株待兔。让他失望的是，一直等到午后，也没把兔子给熏出来，这才派了两个瘦小，且功夫不错的差役举着火把进了狭窄洞口。两人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战战兢兢搜完了整个洞穴，却是没发现任何异常，顿时让众人一阵失望，龙快手只好无奈收兵，却暗中埋伏了人马，盯死了狼山周边几个进出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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