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死神

莱茵丝有些好笑地摆了摆手，止住了她滔滔不绝的问题。

“没关系，上午在阿帕亚那边也睡了个回笼觉，现在的精神足够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华韶的担忧，她又对上了7号不太明显的忧虑。

“具体是怎么回事7号也知道了，我不认为你需要知道这个，因为你不了解这些，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去进行认知与接受，如果你想得太多反而会阻挠了我们的行动。”莱茵丝不客气地说，“我现在只能希望你那可怜的剩不了多少记忆的脑袋里还能记得你的弟弟，能够相信你弟弟不会害你。”

波厄抿起嘴来，点了点头。

阿帕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大概是因为在不太正确的时间睡了太久，他的头有些昏沉。下意识地向旁边伸手时，摸到的是冰凉的床铺。

他这才慢慢地回忆了起来，莱茵丝拿着资料去了7号那边，他本来想跟着过去，但是被莱茵丝强压着回了房间休息。因为如果他精神不足，到时候真出了什么意外，她还得分神来照顾他。

阿帕亚轻轻地哼了一声。虽然佣兵说的看上去有些嫌他累赘，但是说到底还不是心疼他一直没好好休息。

不过……

阿帕亚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七点了。这让他不禁担心起对方是不是还在忙碌。

想到这里，他有些按捺不住了。阿帕亚直接下了床，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后便直接往医务室赶去。

医务室的门口，华韶正在与伊奥瑞交谈着，华韶的脸上似乎有些隐隐的担忧，这让阿帕亚也忍不住提起心来。

“阿帕亚，来找莱茵丝吗？”看到他之后，华韶反倒露出了微笑，“他们好像还没结束，埃拉在里面看着情况呢。”

阿帕亚点了点头，将视线转向了那扇门，似乎他想要透过门看到里面的人一样。

“有多久了？”

“嗯……”华韶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我们是在他们开始的时候出来的，我记得应该是3点。”

“也就是已经四个多小时了……”

阿帕亚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呢喃着，伴随着这个数字的清晰，他越发担心起莱茵丝的情况。

如果再发生像之前那样的事情……

几乎是一瞬间，血液在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流淌的刺眼的画面，再次充斥在了脑海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阿帕亚下意识地握起了拳。

不，他不能往坏处想，当时会出现那样的场面，是因为他自己的过失造成的。当时如果不是他的愚蠢，对方也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现在不会再发生那种意外，他应该更相信她的能力。

又过了很久——也许实际上并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在阿帕亚感觉里已经又过了好几个小时——医务室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了。

“劳驾，去通知一下医务室的负责人，他们也许需要在这个病房里再加个床了。”埃拉挖苦的声音传了出来，而随后她本人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只不过她的头还扭向房间里面，“不懂事的鲁莽的家伙，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听到她说的话，阿帕亚的心直接悬了起来。这听上去情况可不太好，是谁出了状况？是她吗？

“哦，阿帕亚也来了？”埃拉这才看到了阿帕亚，“找莱茵吗？贴的还真紧呢。”

房间里似乎传来了一声不太清晰的冷哼。“伊奥瑞·锡米尔，埃拉在抗议你不够黏她。”

莱茵丝毫不客气的回击让埃拉真正地抗议了起来，而伊奥瑞则扬起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愉快的微笑，而佣兵那听上去并没有什么虚弱的声音也让阿帕亚放下心来。

不过为了真正确认对方的安危，阿帕亚还是走进了医务室。

莱茵丝正倚在墙边站着，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愉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7号正趴在波厄的身旁，波厄担忧地看着他，7号的脸色甚至在发青。

“你睡好了吗？”莱茵丝迎到了阿帕亚的面前，“不过都这个时间了，你晚上还能睡觉吗？”

阿帕亚自然地把莱茵丝揽进了怀中，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在确认她确实不是在逞强支撑之后才回答她的话。

“那就不睡了。”他爽快地回答，而接着凑在她的耳边放低了声音，“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莱茵丝瞥了他一眼，用手肘不太用力地捣了他一下。阿帕亚无辜地看着她，不过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手。

“还顺利吗？刚才听埃拉的意思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我还担心……”

说起这个，莱茵丝便想要发火，但是看到阿帕亚关心的样子，她便还是把自己的火气强压了下去。不管怎么说，她不能因为一个犯蠢的外人而跟阿帕亚这里闹脾气。

“还不是7号。”她有点忿忿地说，“明明他自己就没有我懂这些东西，如果说提前问问我也就算了，结果这都事到临头了，突然自己变计划蛮干，现在这样也是他自己活该。”

他们要从波厄的灵魂里面寻找记忆被封锁的所在，有7号在，倒不需要莱茵丝来直接寻找。凭借他们兄弟之间的这种感情与联系，能够更加顺利地感知到对方灵魂的情况。

但是7号擅长的却不是魔法与灵魂方面的内容，因此莱茵丝将自己的灵魂气息作为引导的媒介，引领着7号在波厄的灵魂中摸索。

这可要比当时她帮华韶清除毒素麻烦得多，毕竟那个时候她只要注意让自己的血液保持足够微小的体积就可以不让华韶感觉到难受，但灵魂完全不同，这种有意识地在某个人的灵魂上游走是非常敏感的行为，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当做入侵者而产生排斥。

他们必须要慢慢地进行，并且以7号的气息作为遮掩才能不引起对方的抵触。

好不容易找到了记忆被封锁的地方，他们需要做的更加谨慎才能不伤害到波厄和他们自己的灵魂才对，但是7号却没了耐心，自己自顾自地非要加快速度。

现在倒好了，她作为引导的媒介自然是风险最低的，波厄本人也因为7号的保护没有受到损伤，不过7号自己可就没那么好运，大概要陪着他的哥哥在医务室里度过一段时间了。

“我真讨厌这种不听别人的话，仗着自己有点能力，就自以为能怎么做就怎么做的人。”莱茵丝不满地嘟囔着，“如果真的可以那么做的话，我当然会直接说，要知道就算我的风险很低，我也不喜欢在别人的灵魂里面待太久。他这种行为一个弄不好可是会把我拖下水的。”

看了看依旧趴在床上动弹不得、样子有点凄惨的7号，阿帕亚摸了摸莱茵丝的头，轻声安抚了起来。

“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哥哥，但我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尤其是这可是涉及到灵魂，如果出现了差错，就算是我也会觉得非常棘手。”莱茵丝的语气渐渐的有些严厉，“以及我希望你不是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我这里，在让他的记忆回来的这个过程中，你也要出力的。”

7号没有再说话，莱茵丝看向了面色不好看的波厄，眯起了眼。

“听听，你这是在用什么质疑我？”莱茵丝微微地抬起了下巴，“你居然在质疑我的行动能力？7号？”

最后加重了语气的那个称呼让7号陷入了沉默。当然的，即便她现在已经脱离了罗索斯成为一名佣兵，但也不会改变她曾经是那位“4号”的事实。

曾经被那位“教官”扔进各种严苛的环境里生存并且达成目标的4号。

“好消息——自然是好消息，因为和我想的一样。”埃拉眨了下右眼，“我们过几天再去米瑟法。”

莱茵丝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伊奥瑞，这两人应该是为了防止7号这边出现什么异常而守在华韶的身边。她还以为自己会在这里看到提夏罗，不过她还是低估了提夏罗有的时候莫名别扭的性格。

“喏，你自己看看吧。”莱茵丝毫不客气地把资料拍到了7号的手里，“对这个东西有个数，好好地感受一下我要为了这件事情付出多少劳力，然后仔细想想你该付出点什么才能抵偿得了这个。”

“你不需要去恢复一下精力吗？”

莱茵丝挑起了眉，她对华韶可以温言软语地劝慰，但对于7号她可就不会那么柔和了。

这样说着，莱茵丝便检查完了波厄的情况。在心里估摸了一下大概可以接受一定程度的冲击之后，她转头对上了华韶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陪着他们通宵了，对吗？”华韶提问着，“你休息过了吗？现在赶着过来会不会太累？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说？”

这份被她裁下来的资料自然是没有多少，7号很快便看完并且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因此他不由得缩了缩头。

“我肯定不会反悔的，而且我一定可以给你合适的报酬。”

“你们去若克拉的情况如何？有什么好消息吗？”

埃拉耸了耸肩，将烟斗凑到了嘴边。

莱茵丝冷哼了一声，再次检查了一遍波厄的情况。

“阿帕亚呢？他没陪你一起过来吗？”

“嗯？”莱茵丝下意识地回答了华韶，“我让他休息去了，昨天晚上他们熬了个通宵，而且刚才还在赶忙弄这个，再不睡一觉身体可撑不住。”

莱茵丝带着关键的那一小部分资料回到了波厄的病房里，令人意外的是，华韶居然还在这里。

“刚刚把哈克和尤拉他们送走。”华韶微笑着迎了上来，“他们今天要去普罗索亚拜访，我想着横竖我也没什么事，来看看情况也好。”

莱茵丝点了点头，转头与旁边的埃拉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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