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界之瞳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灵歌极力解释着。

陈凡这时哪里还听的下她的话，被欺骗的愤怒第一次冲昏了他的头脑，他顺手从后面摸过祭台上的香炉一下朝她甩了过去。

灵歌脸色一变。这时那老鬼踏前一步，挥手将那飞驰得香炉拨到了一边。

这时就听见灵歌冷声道：“你赶紧放了他，不然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没想到下一刻那老鬼竟真的松手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灵歌过去扶起陈凡，陈凡看着她，心里的怒气算是缓和了一些。

“我想现在可以谈谈了。”那老鬼沙哑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

陈凡斜着头，忿忿地看着他，心道：你别得意，等到八哥他们过来一定打的你妈妈都不认识。

那老鬼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开口道：“最好别有其他的指望，跟你进山的两个人，就算他们能找到这里你也见不到了。”

陈凡心里一颤，就听到一旁的灵歌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老鬼转身将地上的香炉拾起来放回祭台上，回道：“他的眼睛，在那边还有点用处。”

“不行！”灵歌立即打断他，“你赶紧放他回去，不然我…”

“不然怎么样？”那老鬼转身走到她面前，“你不想进行仪式了？还是不想救人了？别忘了那些人的性命现在可是握在你的手里。”

灵歌明显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道：“进去之后他就回不来了吧，就象你这样。”

那老鬼似乎来了兴致，他伸出枯柴一样的手指捏住灵歌的下巴道：“你现在连自己都不顾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灵歌顿了一下，还想开口，陈凡马上就打断了她：“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如果说之前的陈凡还在耍着小孩子脾气，那么现在他已经真正冷静下来了。因为从灵歌和这老鬼的对话中，他发现这两个人的意图似乎与那招财猫他们是不谋而合的，那么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也总应该是想办法到那个地方去才对，那些人失踪的地方。

另外这老鬼口中提到的“仪式”二字也让陈凡想到曾经在笔记上看到的那些内容：仪式、祭祀、蛊、授面之类的，他曾猜测过这些东西与所谓的知子罗消逝的真相之间的联系，现在看来或许还真的有这个可能，而且眼前的这个人明显知道的更多，如果跟着这个人…

反正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陈凡四下里打量一下，算是放弃了找机会开溜的想法，既然走不了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听话来得实在。

陈凡松了松被拧的酸麻的胳膊，怯生的道：“那么，要我跟你去也行，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没得选择。”那老鬼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这样的回答也是在陈凡的预料之中了，现在落在这丫的手里，逃又逃不了，打又打不过，要怎么样还不是任他摆布。不过陈凡也不死心，继续道：“我只想知道你们说的那些话是怎么回事，你用的到我，总得告诉我一些事情不是？”

这老鬼眯起眼睛，陈凡顿时感觉自己像被一条毒蛇盯着一样，后背上直冒冷汗。只是不一会儿，这人突然又笑了起来，连上的褶皱深陷下去，整个人一下子衰老了许多。

他转身走到那祭台旁，撩起帘子，背对着陈凡示意他钻进去。

顺着不长的石阶下去，陈凡半个身子没进了水中，没想到这山体内部也是有水的，他一手扶着墙壁，探着头向前看，发现这里像是一个人工开掘的甬道，只是不知道通向了什么地方。

“跟着我，别耍心眼，这里面岔路内多。”这老鬼的声音低沉，他的脚步没有停，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好像他根本不在乎后面两个人是否逃跑一样。

因为是四周密封的石壁，声音回荡起来有些怕人，前后的光线又不足，陈凡直觉得心里一阵毛躁，忙道：“等会儿，嘿！这里面这么黑我们哪儿能看的到你啊？”

“听声音。”

陈凡无奈：“我说你就不能打个手电筒是怎么滴，这么黑哪儿能看得见，别给带错喽。”

那老鬼停下脚步，道：“我跟你们不一样，越是这种情况我越能看得清，不然你以为我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他回过身来，一把攥住陈凡的衣领直接甩手把他按进了水里。

这水不是清水，像是掺进了什么东西，显得浑浊。陈凡猝不及防被呛了几口，差点憋过气了去。他死命挣扎了十几秒才给那老鬼放出来，一阵反胃，仿佛被人对嘴灌下了一整口的墨。

“我说了别给我耍心思，这十几年都没人对我说过这么多的话，你废话太多了，我不适应。”

陈凡连着吐了几口差点就哭出来了。他既委屈又窝囊，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因为是独苗家里人都宠着，哪怕是跟招财猫他们几个在一块，他也只是偶尔会被捉弄几次，哪像现在这样，年少的自尊心第一次被人践踏，那种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行走在甬道里，陈凡止不住的抽泣这，情绪一下子沮丧到了极点，直到他满是污迹的手意外地被另一只纤细的手紧紧地握住。

那是灵歌的手，陈凡不用看也知道，只是她手上的力道很足，怕是连吃奶得力气都用上了。

陈凡侧过头，正巧对上灵歌的视线。

“我不知道这么讲对不对，但是，请振作一下。”灵歌微弱的声音似有似无的飘进了陈凡的耳朵里。

这…算是在安慰我么？陈凡心里一震，看着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是否真的错怪她了。

顺着这甬道向下，陈凡不断平复这自己的情绪。不只是因为灵歌，更主要是他知道接下来要去的是什么地方，灵歌口中的知子罗，那片阴森的鬼寨。

期间陈凡曾几次看向身旁的这个女孩，他知道一直以来这个妮子都跟自己有着很大的不同，尽管他们年纪相仿。

她低调，内敛，却足够的坚持，如果她不是那老鬼的同伙，那么此番到这儿她必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真的只是为了救人么？陈凡记得那老鬼口中曾经提到过，虽然不知道是否是高峰他们，但若真是这样，那么那些人一定算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已经重要到了让她不顾一切的程度。

这样想着，陈凡竟觉得这个女孩又有些可怜，因为这些人的性命已经成为了她的软肋，明知被这老鬼抓在手里利用了，却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甬道里的岔路虽然复杂，但并不是很深，他和灵歌跟着那老鬼拐过几个弯之后就走到了尽头，前面是突出的石壁，水下多了很多碎石块，像是负责开凿的队伍走到了这里突然改了工程没有收尾一样。

那老鬼在石壁上摸索了片刻，转身将一片奇怪的碎片丢给陈凡。

“拿着。”一边说着便走到他的面前以几乎挟持的姿势推着他按原路返回。

陈凡挣扎不过，只得小心的挪着步子。

期间他拿捏这老鬼给他的碎片，发现尽管形状不一，但摸起来的感觉与他裤兜里的那块是相同的，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两块碎片应该是同一器物上掉下来的。

陈凡挣扎的回过头来，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他这一骂，那老鬼暗自使劲，扭曲的胳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陈凡还不消停，直接冲那老鬼扑了过去，可无奈两个人的身手根本就不在一档次上，没几下他就被对方按在了地上，两条胳膊被拧到了身后，疼的他眼泪都下来了。

灵歌忙道：“你别伤害他。”

那老鬼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被按在地上的陈凡，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被选中了。”

陈凡眉头一皱：“选中？去哪儿?”

“…”灵歌沉默了片刻，低声道，“知子罗。”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咚”地一声闷响，香灰撒了一地。

“差不多了吧。”老鬼第一次开口。

“不，你听我说。”灵歌解释道。

“你是他的人？”陈凡看着她道“从一开始就是，你一直在监视我们？”他的双拳紧握，颤抖着，脑中回想着一路的经过，顿时火气就冲了上来，怒吼着：“你失踪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到这里来的么！”

知子罗？陈凡直接愣住了，心说什么鬼，这里不就是知子罗么，怎么还回不去了？他抬起头来，这时甬道里也已经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我说啊，你不能告诉我，你说的知子罗在什么地方么？”陈凡从帘子下面钻出来，一抬头猛地发现这祠堂里除了灵歌，竟然还站着一个人，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追了他一路的那个老鬼。

灵歌回头，陈凡忙撒开手。

“额…那个，我没听明白，你刚才说你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是你？”一看到这人，陈凡浑身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宛如梦魇一般。

他倒退几步，脚跟子一软，一下顶在了祭台的桌沿，眼神在灵歌和这老鬼身上来回打量着，里面透着恐惧，疑惑，还有愤怒。

“你们…是一伙的？”

回不去了…

灵歌低下头，又缓缓抬头，对视着陈凡，似乎还有话要说，却还是挪开了视线，站起身来。

“等等，你不能走。”灵歌刚要转身，陈凡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竟一把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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