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第一纨绔

幡上绘有好似大熊猫形状的一种动物，看起来人畜无害。楚王不认识，但牙门军将领们都熟悉，驺虞幡与白虎幡一样都是皇帝之物，不同的是白虎幡传令作战，而驺虞幡用于解战，禁军见后必须放下武器退回。

石凡大声道：“楚王矫旨，众将官请回！”

楚王急了，回头开口要解释，却见十万大军一哄而散。只是转眼的功夫，刚才还声势浩大的队伍没了。再看身边，唯有长史公孙宏一人。

楚王鼻孔冷哼，“你也是沽名钓誉之人，难道你不是想一人破十万骑，成就又一件惊天动地的奇事？”

石凡不在意他的言语攻击，说道：“成就一段传奇固然重要，我若是想找皇后娘娘邀功，今日就会捉拿殿下归案。但是我没有，殿下请速速返回封地，我会安排殿下隐姓埋名，蛰伏一段时间未尝不会东山再起。”

“本王要信你？”

“殿下并无他人可信！”

两人争执之下，公孙宏一挺长枪，说道：“殿下，让我去杀了他！”

不待楚王回复，公孙宏已经纵马奔来。石凡一拍马腹，两马将将错过，公孙宏长枪偏出。

石凡已经抽出湛卢剑，顿时寒光闪闪。

公孙宏嘟囔道：“原来真是绝世宝刃，怪不得长沙王殿下的兵器会折断。”

再次冲来时，公孙宏加了个小心，利用两马错蹬的机会，轻巧的挑向石凡，试图避免与他的兵刃接触。

石凡早料到如此，舅父李阳说过，手快不如心快，料敌于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刚才石凡亮出湛卢宝剑，已经发觉公孙宏的表情变化，也猜出他的想法。在躲过银枪之后，石凡紧随其后宝剑点在了枪杆上。

只是那么看似随意的一下，公孙宏发觉枪尖断了，他只拿着一根长杆。石凡举出湛卢宝剑，他终于可以变被动为主动，向公孙宏发起攻击。

两匹马迎面奔驰越来越近，公孙宏虽然枪尖没了，但枪杆还是很长，他变抢为棍，横扫向石凡的腰部。石凡宝刃在身前一竖，发出仓啷一声脆响，公孙宏手里只剩短短的一截，石凡的身子略微一歪，他没想到公孙宏力量如此之大。

“就剩下那么点了，还打吗？”

公孙宏不服输，吼了一声还想打，楚王喝止道：“算了！”

石凡看楚王问：“殿下准备亲自来吗？”

楚王皱眉道：“本王倒是真想与你大战一场，只是没时间了。再不走，本王怕是命丧此处。”

“殿下这样想就对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楚王欲走，临走前回过头，问：“你真的从未打算抓本王领赏？”

石凡正色道：“殿下觉得，有什么封赏是我石浩然在乎的吗？”

楚王的马转了个圈，他冲着石凡点了点头，说道：“你选了贾后，本王不怪你，权势的争斗本无对错。今日本王承你的情，若有朝一日幸运相见，本王还拿你当朋友。”

石凡在马上抱拳颔首道：“殿下保重！”

楚王刚要走，石凡喊道：“等等！”

“殿下，你的封地襄阳在南面，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你要走南门离开，何不给他们个意外？”

楚王看了眼身旁的公孙宏，大声道：“汝南王落败的时候有个叫李龙的以死相谢，本王念其忠义，没有伤害他的家人。如今本王落难了，倒是很有兴趣看看，谁等着落井下石呢？有公孙长史陪着，本王倒也不孤单。”

见楚王执意如此，石凡抱拳道：“殿下好走，恕我不能远送！襄阳城那边，我这次去荆州已经做了妥善安排。万一殿下有失，家父会照料楚王府，王妃及世子会转移道安全的地方，殿下无须担心。”

楚王没有再回头，眼泪在眼圈不停转，他这一次彻底的败了，最放不下的其实是远在襄阳的家人。而石浩然早已料到了今天，甚至提前安排他的身后事，如果有缘再见，楚王愿做他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

石凡在阖闾门前下马，大踏步走了进去，向贾南风汇报情况。贾南风夸他的功劳震古烁今，夸他的胆量世间罕见，夸他的智慧举世难寻。她越是夸的离谱，石凡的担忧反而更多。

一个时辰之后，太极殿的钟声响起，皇后贾南风陪着皇帝司马衷上朝，紧急召文武百官朝会。

石凡刚一进入便成为众人的焦点，他一个人退掉十万牙门军的消息传来，人们看他的眼光变了。如今贾南风执政，恐怕他的地位水涨船高，朝堂上又一位年轻有为的高官诞生。

所有人等着听他亲口说出过程，石凡却让大家失望了，只见他情绪并不高，低语道：“至尊皇威浩荡，楚王悔恨已主动败去，牙门军各回军营，外面的形势完全控制住。”

他说的与昭阳殿时完全不一样，贾南风准备好的赏赐没法给。贾南风是个人精，瞬间明白石凡的用意。

宦者张泓替贾南风问话：“至尊问你，诏令命你退却诸军并捉拿楚王、长沙王兄弟，如今人在何处？”

“莫将无能，没有拦阻两位殿下离去，请至尊责罚！”

张泓得到了授意，严肃道：“你一人前往，是不是一开始便有意如此？”

“莫将自视过高，不曾想两位殿下英武，又有一名叫公孙宏的武将帮助，莫将无能！”

众人听得稀里糊涂，一个人退掉十万军队，这是天大的功劳。石凡若想留住两位王爷，只需带禁军出动，并非什么难事。他又为何非要释放，难道只因此前与楚王兄弟交好？大是大非面前，未免太儿戏了！

就在此时，吏部尚书裴頠出班奏道：“石浩然虽退敌有功，但私放要犯楚王、长沙王，功过已经相抵，请至尊不要再有任何奖赏！”

度支尚书刘琨、左民尚书王粹、御史大夫周处、侍中裴楷、尚书左丞华廙纷纷出班附议，强烈要求不准奖赏石凡。

众人听得出，这是一帮好演员，生怕石凡被处罚，提前给贾南风提个醒。贾南风又怎会处罚石凡，传话宦者说道：“右卫将军石凡平叛有功，代北军中候一职，暂时统领左右两卫，具体任命待朝廷公议后再做决定。”

北军中候前面加个代，但石凡还是掌控所有内军，只是隐隐感觉什么不对。

果不其然，贾南风紧跟着吩咐道：“楚王、长沙王兄弟私调十万牙门军，攻汝南王府并灭门全家，其罪可诛！新任代北军中候石浩然听令，调集禁军及各州郡力量，限期一个月捉拿楚王、长沙王归案！”

石凡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读取贾南风传来的讯息，她希望自己旗帜鲜明做她的人，而不是谁都喜欢的好人。你不是不想亲手抓住楚王吗？你不是顾忌之间的友谊吗？那我偏要让你如此做！

石凡感觉百爪挠心，他以为来朝堂上认个怂，功过相抵，楚王一事便不会受难为。最重要的，贾后醉心于权力，她不允许别人功高盖主，石凡主动示弱包含此意。没想到贾后不但心领了，默契配合石凡对功劳的轻描淡写，而且还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要他做这个坏人。

楚王啊，你说我是抓你，还是不抓你！

正在此时，门口礼官一声唱和：“匈奴前部帅刘聪上朝！”

匈奴人刘聪亦步亦趋的走入，看起来小心翼翼，手里却提着两个脑袋。虽然流着血，但依稀可见本来的模样，一个是楚王司马玮，一个是他的长史公孙宏。

楚王疑问：“果真如此？”

石浩然坦然答道：“我若是想害殿下，今日何苦一人来此？”

现在他只有公孙宏，昨日痛饮整晚，主仆俩关系密切。

“石浩然，你我算是至交，为何今日忍心如此？”

石凡在马上抱拳道：“楚王殿下乃至诚至信之人，凡一直拿你做最好的朋友。只是形势所逼，不过你的舍人岐盛告诉我，这件事我不用杀一人，一样可以完成皇后交付的使命。”

略显悲哀的是，楚王身边没有弟弟长沙王，难道他像汝南王的两位兄弟一样，临阵脱逃了？这个念头只是短暂闪过，楚王随即摇头，长沙王是他看着长大的亲弟弟，他会冒失的犯错，但绝不会做缩头乌龟。

除了长沙王，岐盛也不在，这是楚王心中遗憾的地方。这个小小的人儿，性格孤傲言语强硬，他已经数次证明过自己，每一次都能料事如神。唯独这一次，楚王不信他的推断，待事到眼前，却发觉岐盛总是看得比别人远。如果岐盛还在，楚王不知他会有何建议，这皇宫要怎么打，这贾南风要如何对付？

公孙宏在场，对楚王说：“前面有人！”

石凡收回旗幡，认真的揣回衣服内。

就这么简单？楚王惊觉，他一开始就被耍了，十万大军得来容易，失去时只要一副旗幡。牙门军跟着来只求富贵，一旦有风险瞬间开溜，这不是他楚王的队伍，他没有兵符没有诏书。最让楚王难以接受的是，为什么他的王府卫兵也没了，跟着牙门军一同散了？

石凡抖动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旗幡，在一根杆子挑动下，随风飘扬起来。

楚王不识，问：“这是什么？”

铜驼街的尽头，阖闾门前是一大片青砖铺成的空地，此刻却只有一人一骑，孤零零站在那里。

如果是阻拦的禁军，楚王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冲过去。但他只是一个人，腰间挂着一口宝剑 ，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表情淡然的望着。

管不了那么多，荣华富贵当前，将领们只管是否成功，并不考虑事情真伪，或者正义与否！十万个人分成任何的个体，都不会跟着楚王围攻皇宫，这无疑是一件胆大妄为的傻事。但如果十万个体汇集，他们成功几率极高，根据“成王败寇”的道理推断，他们反而会升官封侯。

楚王鼓动众人，浩浩荡荡向阖闾门进发。

近了些，楚王惊道：“石浩然，怎么是你？”

“殿下没想到是我？”

“想到了，但为何只是你一个人？”

当楚王喊出进攻皇城的时候，下面是静默的，没有哪怕一个将领或者士卒言语。

“皇后贾南风**朝纲，企图挟持至尊号令天下，牝鸡司晨乃国之大忌，我等好男儿自是不允。今日奉至尊密旨，众人随我入宫清君侧，出发！”

楚王的话语说得雄浑有力，但细心的将领会发现，他的面容憔悴，眼球带着一缕血丝，似乎昨夜未曾休息好。至于皇帝密旨，稍微了解朝政的都知道是胡扯，皇帝都傻成那样了，杀的还是他的皇后，会有密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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