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伴君不如伴虎
石凡想了想，答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举乃人之常情。而且男女交配，干活不累，还能生育下一代，有利于身心健康，有利于子嗣绵延，绝好的事情。对于金谷园而言，能够得到一批忠诚的侍卫，他们将在这里终老，或者从这里走向更高的位置。另外，我还偷偷对裴公讲，在为他们专门搭建的一排排房子里，昨晚叫声交织一片，让人听了老树逢春，久旱逢甘露。”
裴楷笑着推了他一把，说谁是老树？
裴楷的外号是“玉树”，形容长得高大挺拔又晶莹剔透。
石凡致谢道：“裴公所言极是，应该是两伙人大打出手，最后同归于尽。”
裴楷摇头：“没那么巧，恰好两边都死光。”
“那裴公觉得，他们应该怎么死？”
裴楷示意附耳过来，两人窃窃私语，石凡面露喜色。
这时候，和石凡同为散骑常侍的段广走来。他是杨骏的外甥兼心腹，别人都是轮值上岗，他每日都围绕在皇帝身边，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不允许外人与皇帝接触。
对于石凡的到来，他如临大敌，别人来轮值他都能应付，但这人可是杀了匈奴老大的厉害角色。段广有些怨气，杨太尉每日侃侃而谈，做起事情确漏洞百出，居然会放任石凡加官散骑常侍，他应该一开始就不给这次机会。
见段广走过来，裴楷小声道：“苍蝇来了，你想好怎么赶走。”
石凡道：“赶走了还会来，我只想怎么拍死！”
苍蝇来了，裴楷若无其事的走开。
“石浩然，你来此何为？”
石凡道：“至尊圣旨任命散骑常侍，又不是我非得要来。”
“圣旨怎会无缘无故给你加官，我告诉你，在至尊面前慎言慎行，不要企图有什么举动。”
石凡虚心接受：“至尊面前谁敢放肆？唯有俯首听命而已！”
段广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你杀了山都公，廷尉正在宫门外喊你，别忘了过去。”
山都公是王恺的爵位，他的外甥司马炎对他不薄，封他的爵位是县公，这是除了王爷外最高的爵位封赏了。
石凡听段广一说，无所谓道：“人不是我杀的，有何好怕！”
段广言道：“既然廷尉传召，你当速速前往，为何在此耽搁？”
“段常侍做事好没有分寸，我在此是陪伴至尊，自己的事和至尊的事相比，哪个轻重看不出来吗？”
段广差点“呸”出声来，你不过是想逃避处罚，还说的那么好听，难道不羞耻吗？
石凡无所谓的哼哼着，老子没杀人，谁说我弄死他！
这时候，傻皇帝司马衷问话了，“英雄，你过来！”
英雄，石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至尊是喊我吗？
司马衷实在，“就是你！大英雄！”
石凡不明白：“初次到至尊身边，寸功未立，哪来的什么英雄？”
裴楷替皇帝翻译道：“你杀了匈奴人刘渊，拆分其五部，去除大晋国的心头大患，不是英雄又是什么？”
石凡苦道：“真不是臣杀的，廷尉调查还没有结果，大家不要轻易下结论。要想知道刘渊怎么死的，铜驼街的金谷书局有本书，叫作《刘渊之死》，值得一看哦！”
皇帝面前你也敢推书，裴楷道：“我看过，和你刚才的谎话差不多，一派胡言！”
石凡露出诚恳的表情，“裴公，我要说是真的，你信吗？”
裴楷扑哧一笑：“至尊面前，正事要紧，咱们还是不要说笑了。”
石凡走近皇帝司马衷，同时问道：“至尊唤我何事？”
司马衷指着面前的肉，喊道：“好吃！好吃！”
石凡用勺子挑了块最肥最大的，双手举到司马衷身前。司马衷不客气的一手抓过，放在嘴里大口的吃。宦者连忙过来递手帕，认真擦拭他的嘴角。
司马衷不让擦，嘴里含着肉说话，嘟嘟囔囔的，右手还不停朝盛肉的盘子指。
什么意思？石凡又挑一块，递了过去。
司马衷不停挥手，因为嘴里有东西，说话哼哧着，石凡没听懂。
还是裴楷了解皇帝，帮着翻译道：“至尊让你也吃！”
“谢至尊赏赐！”
石凡只好抓起一块肉，放在嘴里轻轻咬下一块，慢慢的嚼着。说句实话，盐巴放少了，又没别的调料，味道真心一般。但是看到皇帝吃得和颜悦色，石凡只能强忍着装作好吃。
有宦者进门汇报，廷尉刘颂上书，请至尊允许廷尉府传唤石凡。
司马衷正吃肉没注意，裴楷也懒得搭理，散骑常侍段广主动帮忙翻译道：“至尊，据廷尉刘子雅说，石浩然涉嫌杀害山都公王君夫，请至尊允许他把此人带走。”
石凡心塞，事先知道段广是杨骏的人，却没想到他这么着急赶自己走。石凡可以走，但是要首先完成任务，皇后贾南风还没有遇见，青纸诏书尚未盖章，他不能走。
司马衷听完段广的话，使劲吞咽了两口，结果噎的直咳嗽。有宫娥连忙喂水，他几大口喝下去，把胸前的衣服都弄湿了，尤不自知。
石凡看到后好无奈，偌大的国家交给这样的君主，怪不得会亡国。
司马衷喝完了水，总算可以说话了。
“石浩然……送朕老虎，还给朕肉吃…… 是好人！是好人！”
石凡连忙跪倒：“谢至尊认可！”
起身后，石凡小声对宦者说：“你对廷尉刘子雅说，至尊开金口了，我是好人，不会杀王君夫的。”
宦者认真道：“石常侍，刘子雅事先有言，不论至尊说什么，你杀人的罪证确凿，都要去廷尉处说明，并接受惩罚！”
石凡奇道：“至尊的圣旨他都不听！”
宦者继续复述原话，“刘子雅说了，大晋国的一切必须遵守《泰始律》，至尊的圣旨更是如此，还请石常侍快些去吧！刘子雅还说，如果你迟迟不愿现身，正说明心中有鬼。”
石凡早听闻刘颂做事严谨，按道理是应该及时前往的，但今天确实还有事。石凡只能耍无赖，反正我在至尊身旁，谁人也不敢强行将老子带走。
段广不满意了，向司马衷跪倒施礼，请求道：“至尊，廷尉处需石浩然前往配合，请至尊降旨，敢问可否？”
司马衷根本没听明白意思，他的手举起来，嘴唇动了动，准备发话。
石凡急了，从司马衷的口型判断，他要同意。
这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石凡转忧为喜，贾南风，这丑婆娘总算到了！
石凡无奈道：“别说了，我是无妄之灾啊！王君夫在金谷园安排了卧底叫姜充，这姜充做上了府里的管事，凭借窃取消息换取王君夫的钱财。就在昨天，两人因酬劳起了争执，姜充带着手下和王君夫打起来，竟然用刀斩杀了对方。幸亏府里发现及时，将正要逃窜的姜充及其手下斩杀！”
裴楷点评道：“故事编的不错，但是为什么要杀姜充与同党，而且一个活口都不留，这于情于理都不符。卫尉刘颂执法严苛，相信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裴楷道：“至尊不会管这种小事。”
石凡害怕道：“万一至尊听见杀人了，突然说一句‘杀人偿命’，那就是圣旨，我就完了！”
“王君夫到底怎么回事？”
石凡是说好吃啊，还是说不好吃？一起伴君的侍中裴楷说道：“回至尊，它虽长相雄伟，但味道苦涩，不好吃。以臣之见，此物应放于华林苑。”
华林苑里放置珍禽猛兽，猛虎也是不少的。处置妥了此事，裴楷略带责怪的对石凡说：“浩然，你怎将老虎弄宫里来了？”
石凡指着笼中猛兽说道：“裴公请看，它体型健壮，比寻常所见之虎高大许多。而且毛色金黄，几乎不掺任何杂质，定然不是寻常之虎，将此物送给至尊最合适不过。”
这些故事都不够精彩，裴楷最关心的还是，听说王恺死在你府上？
“嘘！小声点，别让至尊听见！”
石凡笑道：“裴公消息灵通，昨天刚发生的事情，你便已经知晓。”
“怎么样，集体婚礼效果如何？浩然是何目的？”
裴楷表情无奈，“我只是不明白，禁军怎会让你带老虎进来？”
石凡附耳低语：“裴公可知，禁军也爱钱的，小恩小惠便可畅行无阻。何况，我这是送至尊的礼物，并无歹意。”
石凡作答：“至尊圣明，这正是老虎。”
司马衷托着腮想了想，问：“好吃不？”
皇帝在不远处，裴楷同样细声细语，“我听说，你昨日给府中侍卫举行婚礼，还说是什么‘集体’婚礼，好几百人一同结婚。”
“确有其事！”
裴楷问道：“浩然此举打破常规，完全不尊六礼约束，可谓风险极大。不过我听说，洛阳城不少人物前往祝贺，其中没有请帖主动上门的，有什么御史大夫周子隐、原中书监华长骏、东夷校尉文次骞一众人等。”
都说伴君如伴虎，石凡却给皇帝送来一只老虎。
这还是昨天杨奕给他的，石凡考虑到皇帝的喜好，给奇珍异宝他未必认识，给美女他不缺，但老虎应该会引来兴趣。
皇帝司马衷围着笼子观瞧，嘴里啧啧称奇道：“这是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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