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游仙

“我还没想通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屋子正中还立着一人，当时虽然没点灯，但看那身形，却是杜久无疑。”

“我当时就喊了他一声，他没应，只是跪下磕了个头，我让他跟我回来见你，他站起身来就翻窗跑了。我想杜久不肯说话和我说话，自然有他的苦衷，我也万万不想和他动手，就任他走了。”

宋擎闻言，沉默不语。丁岗取出一个锦盒交到宋擎手中道：“这是当日我回到客栈后，在我的包裹中找到的，应该是杜久想让我转交给你。”

齐步平道：“正是。”

老者道：“既然是宋老弟的师侄，那便也是你的师弟，你可要好好招待，不可有一丝怠慢，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老者说罢，低头看了燕良一眼，转头与齐正凌说了几句话，也不作别女儿女婿，径直走了出府去。

齐步平见岳丈离去，暗叹一声，忽然回头看向丁柔，一脸羞恼，要说些什么。丁柔却是不待他开口，牵起燕良和齐正凌进了屋去。

此后数日，燕良除了与齐正凌一同习武读书，就是与齐正凌玩耍嬉戏。燕良自幼身边没有玩伴，近几日与齐正凌一同玩耍，甚是欢畅，将宋擎离去之事忘到了脑后。

宋擎走后第十日午后，燕良与齐正凌用过午饭，正在书房随先生读书，忽然丁柔将燕良喊出书房来，深深看了燕良一眼，脸上神情说不出得奇怪。

燕良见丁柔神色有异，忙问道：“师姐，是不是父亲和师伯回来了？”

丁柔满脸为难之色，也不答话，将燕良带到一间偏厢房中。取出一件纯白的粗麻布衣服来给燕良穿上。燕良不知为何要穿这古怪衣服，只觉新奇。

换好衣服后，燕良又随丁柔到了后堂。进房后，见齐步平也是一身白衣，默然肃立在一旁，房中正对着门的供桌上摆着几样供品，左右燃着一对素烛，点着三根供香，香炉后列着一个牌位，借着白烛烛火，隐隐可看到牌位上有燕平二字。

燕良见又供桌供品，只道是桌上牌位是神位，师兄师姐带自己来求神，好保佑父亲和师伯平安归来。当即在蒲团上拜倒，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燕良刚起身，回过头来看向丁柔，见丁柔眼中已是泪光莹然。丁柔上前揽住燕良哽咽道：“好孩子……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师兄师姐就是你的亲人。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燕良尚不知为何，奇道：“师姐，到底是怎么了？”

齐步平见燕良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沉默片刻后黯然道：“今日京中传来消息：燕师叔六日前为奸人所逼，在京中自刎。这供着的就是燕师叔的灵位。”

燕良呆呆愣在原地，仍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十日后，宋擎一脸黯然的回到齐府。见到齐步平夫妇后一言不发，直接找到燕良。

燕良五日来渐渐明白了自己父亲已经不在人世，再也不能见面，痛哭了几场，十日来昏昏沉沉，已是憔悴不已。如今再见宋擎，不禁想起一月前父亲、师伯在宁和城外军营教导自己武功的几日，不禁又落下泪来。

宋擎注视燕良良久才沉声道：“你爹被奸人所害，你要好好习练武功，日后好为你爹报仇。”

燕良闻言，悲痛中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重重点了点头。

齐步平答道：“这是我燕平师叔的独子燕良，昨日随我师父一同到的庄上。”

老者闻言眉头微皱道：“燕平？就是宋老弟在朝廷中当将军的那个师弟？”

众人见宋擎发怒，都不知为何，燕良半年来与宋擎朝夕相处，从未见他因何事动过火气，今日宋擎因丁岗口中的杜久发怒，让燕良对这个大师兄生出了满心好奇。

宋擎从见到金印后就面沉似水，连带着丁岗也生出几分黯然之意，齐步平等人不敢多言，只得看着宋擎与众人再次作别，独身策马向京城赶去。

见宋擎走远，燕良心中一阵难过，瘪了瘪嘴，最终忍住了难过，没在众人面前哭出声来。只是燕良黯然之色终究逃不过众人的眼睛。丁柔见状，刚要上前安慰，丁岗却刚刚看到燕良，问道：“这是谁家的娃娃？”

老者接着说道：“我沿消息追了六日，直追到定州铁壶关，才追到这花面獍，与他交手没几招，又被这小子跑掉了。”

“当时我庄中的薛兄弟被花面獍的毒针伤了，躺在客栈中动弹不得，我正气恼时，忽然有人送来了解药。”

老者说道此处，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如同仍在思索此事一般。“当时情势所逼，薛兄弟毒发的厉害，我半信半疑之下，就给他服了药，谁料不出半日，毒竟是解了。”

宋擎接过锦盒，打开来看，盒中以红锦托着一方两寸见方的金印，做工极其精美，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宋擎拿起金印，忽然将金印摔在地上，冷笑一声道：“孽徒！到了今日仍是执迷不悟！”

“我暗中跟进府去，那四人如同鬼魅一般，从府中侍卫面前走过，侍卫竟视而不见。我只得远远跟着，最后那四人进了偏厢房，就再没出来。我等了近一个时辰也不见有何异动，就悄悄摸到窗外查探。”

“等我在窗外一听，屋内竟是静得出奇，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到。我最后实在耐不住性子，从窗户跃至屋内，屋内竟不见了那四名仆人。”

“我正想不出是哪位朋友时，又有人送来口信，说当晚子时有重要信物交给我。我见送信之人轻功极佳，就猜想是不是铁翅隼孙兄弟的门人。”

“当时我还暗骂孙池故弄玄虚，学黑道中人夜间行事。谁料当夜又四名仆人打扮的人送来了一个血迹斑斑的大包袱后匆匆离去，包袱打开后，竟是奄奄一息的花面獍！”

说道此处，一同愤然不已的齐步平忽然面露愧色道：“真是惭愧，花面獍过宁和城之事，我竟全然不知！真是罔称侠义！”

老者摆手道：“此事不怪你，那花面獍被你吓破了胆子，自然不敢走漏一点风声到你那里。不然你峥义镖局和邀剑庄数百人一同出动，他怕是插翅也难飞了。我整日在庄里闲的无事，自然也不肯把这等好事让你知道。”

“那花面獍四肢经脉筋骨尽碎，耳目被废，舌头也被人割去，周身不停颤抖，却看不出伤口，像是被下了极厉害的毒。本来所受内伤外伤算起来死上几次都够了，偏又被吊住命，要他一时不死，受尽诸般苦楚”

宋擎听到此处，缓缓说道：“是那孽徒做地。”语气中说不出得冰冷。

名叫丁岗的老者点头道：“我当时就想到了是杜久干的，当即一脚了结花面獍，暗中跟上那四人，见那四人进了铁壶关镇守将军的府中。”

宋擎闻言，神色陡然一肃，沉默片刻沉声道：“在哪儿？”

老者道：“上月初我得到消息，花面獍钱望在宁和城又做了一桩案子，要过平江城逃到定州去，就提前在城门安排下人手等着。谁料那小子想来是怕了我这姑爷的威名，竟是不敢进城，从城外小路绕过逃了，真是该死！”

老者提起此事，仍是气愤不已，抓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愤愤道：“我回过神时，花面獍已跑了一天一夜了，险些把我气煞。我想：‘此等弑父弑师之人都能活到今日，已是天大的笑话，我要是再让他在眼皮子下跑了，岂不是天下人都要笑话我丁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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