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长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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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平此时见幼子伤心大哭,不禁安慰道:“我的伤势无妨,不久便……”说到此处,突然大咳起来,忽的吐出一大口黑血。

燕平突然呕血,将燕良吓得哭声顿止,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宋擎走进帐来,在燕平胸前颈侧处穴道连点数下。宋擎点完之后,燕平不再咳嗽,却是一口接一口的吐起鲜血。直至燕平吐出的鲜血由黑转红,宋擎才取出一个木瓶,倒出五枚丸药给燕平服下。

燕平吐出这几口鲜血,服过药后,苍白的脸上又失了一分血色,呼吸间的异响却已消去八九分。宋擎起身出帐,不多时又端了碗汤药进来让燕平服下。

楚明忠道:“除那名老道外,下山的一百一十三人尽数伏诛,首级已于昨日一并献往京师。”

燕平闻言,心中不禁黯然:自己一心想保有常观周全,最后却因疏忽,让巳玄等人以山火将有常观全观逼下山来,最终全观竟无一幸免。

想到此处,燕平问道:“巳玄现在何处?”

楚明忠道:“巳玄道人前日山火被大雨浇灭后,就已回了宁和城,现住在周仕府上。”

燕平道:“这巳玄只为放这一把火,千里迢迢从京师赶到天策山,不知是何用意?”沉默片刻后,燕平缓缓问道:“朝廷中可有什么消息?”

楚明忠闻言,面色一黯,缓缓摇头道:“朝中尚未有何消息。”

燕平点点头,交代几句后便让楚明忠出了大帐。

楚明忠刚出大帐,宋擎便带着燕良进帐来,道:“眼下你打算如何?”

燕平闻言神色一黯,道:“我此次没能取长生经,朝廷肯定会怪罪我办事不力,重则革职查办,轻则降职调用。只怕朝中奸佞作祟,在圣上面前进谗言诬陷,另生事端。”

宋擎闻言,点点头,并不答话。拿过一个包裹,取出一件淡白色软甲,展开来,软甲前心处破开了一个大洞,形状赫然是一个掌印。

燕平见到软甲上的掌印,变色道:“若是没有这件月蚕甲,这一掌肯定已将我毙在当场。”

宋擎道:“前日我见你和那老道交手,那老道武功虽高,但是显然与人交手甚少,又过于托大,反被你抢得先机。只是这老道的一身妖法实在诡异,周身上下都如同宝甲利刃一般。古今从未听说过有此种武功。有常观中竟有此等人物,此次朝廷派你来有常观取这‘长生经’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燕平道:“一月前,皇上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说有常观中有方石碑,乃是上古仙人所留,碑上记载有‘长生经’,习练便可羽化成仙,长生不老。皇上一心寻仙,竟命我率卫戍京师的御林左骁卫来求取这长生经,又下了严令,若是取不得长生经,去年入狱的百名左骁卫军士处绞刑。”

燕平略一顿,接着说道:“现在想来,这消息多半从国师处得来。不然他何必派坐下大弟子不远千里来此放这把火?”

宋擎道:“如果真是国师所献的消息,这名国师肯定对这有常观有所了解,说不定也知晓这老道之事”。

燕平道:“若是如此,多半便可说通为何此次朝廷要调动卫戍京师的御林军来此。这有常观中道人大多武艺不凡,这老道又会这刀枪不入的诡异邪术。若是派州府军来,只怕更是留不下这老道。”

燕平说完,愣了片刻后,忽然命近卫传令,全军开拔,将大军调回宁和城外军营。

申州千里外的魏国京师郊外,一栋华美道观中,一名着朴素道袍的老道从一只灰背大隼爪上取下一个银筒,取出一个两寸长的纸卷来。道人读完后,顺手将纸卷扔进一旁丹炉下的余烬之中,已是掩不住脸上的狂喜之色。片刻后,老道神色才平静下来,高声喊来一名道童,将大隼喂饱,自己走进偏房。不多时也拿着一个二寸左右的纸卷走了出来,放入银筒,装在大隼爪上,将大隼放飞出去。

楚明忠说完,见燕平默然,又道:“前日李伏罴将军率一千申州军攻上绝尘峰,将有常观内经书典籍等诸般物品尽数搬下山来,昨日已献往京师。”

燕平道:“观内可还有其他人?”

燕平闻言道:“此次有师兄医治,捡回条性命,已是万幸,不敢再奢望其他。”说罢,忽然想起军务在身,将亲兵叫进帐来,命亲兵将楚明忠找来。宋擎见状,带着燕良闪身出帐。

不多时见一名年轻将领快步抢进帐来,对燕平施了一礼。燕平道:“此次伤亡如何?”

楚明忠道:“在山前与那老道交战,阵亡了六十九人,一人重伤。申州军在后山截杀有常观众人时,用上了坠月连弩和飞蝗弩,仅折了三十人。”说完,楚明忠声音一变,又道:“沿那老道在泥上留下的脚印跟踪的三十名斥候,自前日派出,已是没了音信。”

巳玄手中正拿着一封信件,口中喃喃道:“如此都能让辛微带着通玄碑跑了。”沉思片刻,吩咐道:“将灵隼抱来”说毕转身进屋,不多时已是拿着一个两寸长的纸卷走了出来。

此时道童已抱着一个铁笼候在檐下。笼中一只大隼高近一尺半,灰背白腹,此时正抓在笼中铁杆上四下张望。

巳玄将纸卷装入大隼爪上银筒中,吩咐道:“将灵隼喂饱,传信回观里。”

燕平服下汤药后又是沉沉睡去,直至次日清晨方醒来。醒来时脸上已是恢复了一分血色。在一旁守侯的亲兵见燕平醒来,顾不上惊喜,慌忙报知宋擎。

片刻后宋擎携燕良进帐来。燕良见父亲有所好转,开心不已。宋擎道:“此次你的性命终究是保住了,不过伤势过重,半年之内需卧床静养。”宋擎略一顿,又道:“你的真气损耗殆尽,经脉又受了损伤,武艺若想完全恢复,需得一年之后。”

燕平眉头紧皱,双眼慢慢睁开,望了一眼燕良,道:“堂堂男儿,怎可轻易落泪!”

燕良见父亲醒来,顾不上自责,心中高兴不已。又听父亲斥责自己,声音沙哑微弱,全无平日教训时的威严,显然伤势极重。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

天策山南御林左骁卫军营大帐,燕平仰卧在床上昏昏睡着,面色仍是苍白,呼吸间发出不寻常的异响,听来便觉很是痛苦。

燕平九岁的独子燕良守在床前,双目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燕良看着父亲沉睡不醒,面如白纸,胸前缠满绷带,回想起宋擎换药时伤口血肉下隐隐露出的森森白骨,燕良不禁又是眼眶一酸,流下泪来。

宋擎不回话,让众人将燕平抬到营中休息。宋擎扫了一眼众人,缓缓道:“伤势极重,如能挺过今日,便可保住性命。”

申州宁和城,一名面貌英俊的年轻道士背负长剑,手持拂尘,立在知府周仕府上的正厅檐下,正是当今国师弟子巳玄。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作道童打扮,侍立在一旁。

燕良越看越觉伤心,正要放声大哭一场,忽然想到若是哭出声来,不免要扰到父亲养伤,急忙强行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谁料虽是忍住哭声,眼泪却是越流越凶,一滴一滴地滴在燕平手上。

燕平手被泪水滴上后略微一抖,燕良见状急忙擦去眼泪,望向燕平双目,生怕惊醒了父亲。

楚明忠等众将急忙抢起燕平,一面派人前往追赶老者。此时见一名着旧袍的瘦高男子不知何时抢至燕平身旁,在燕平颈上连点数下,止住伤口的鲜血。

楚明忠众将见到这名陌生男子医治燕平,不禁大惊,正要阻拦,忽然听燕平道:“这是我师兄宋擎,有他医治,我定无大碍,去盯住那老道,不要与其交手,跟紧便是。”

燕平说话声音微弱,显然是伤势极重。楚明忠唯恐燕平是被这名陌生男子制住,受了胁迫之下才支开众人,仍是带了十余名精锐军士守在一旁。瘦高男子取出一包药粉敷在伤口之上后,便包扎住伤口,又掏出一个木瓶,将瓶中丹药一股脑倒出,让燕平服下。见燕平服下丹药后伤势见缓,楚明忠等人对宋擎的戒备之心大减,急忙上前问道:“将军伤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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