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那时，风的味道
“轻罗，别再…白费力气了，剩下的时间…听我说几句话吧，既然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再隐瞒也没用了。”躺在我怀中的杜秋伸出手帮我擦了擦脸上的泥土，“以前总是没机会，这次你一定要让我一口气说完。”
“好！我听着，你说！”
“自从你在恶鬼手下救出我之后，我一直以报恩的名义跟在你的身边。但你决定叛离云锦山的时候，我仍然选择跟随你就与报恩无关了。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灵体又受损。我想…你的恩情，我只有报答到这里了，这就是我最后一次为你的野心尽忠了。
以后，就只能你一个人去追寻你的理想了。”
杜秋握住了我的手，把什么东西放到了我的手心，之后露出欣慰的笑容闭上了双眼，她最后的身体也变成了淡蓝色的烟尘，随着脸庞滑动的微风飘零向了远方。
眼泪随之从我的脸颊滑落，没想到我又一次的哭泣，却是为了一个女鬼。
寂静的山坡上只留下我一个人，傻傻的呆坐在原地，用乌黑的尸手捏碎了那颗被杜秋藏起来，本想送给晶儿的水晶项链。
碎末从我的指缝中洒落，我坐在地上面无表情，没人会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会不停地流着泪，一如曾经被晶儿拒绝时一样，独自一人品尝着心中那无尽的悲伤。
我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尽管我的眼睛紧闭，也还是忍不住想起杜秋以前一次次帮助我时的场景，在我离开云锦山后，我在一夜间失去了一切，乃至存在的意义，但杜秋却是唯一一个毅然选择跟随在我身后的人，无论我是否对错。
杜秋一直无条件的帮助我，而我却因为傲慢从没向她说出过半个谢字。
我忍不住思索，在我身上发生过得一切，到底该归咎于谁的过错，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在我的手里，那个一根筋，总是疯疯癫癫的傻姑娘，也不会被我害的烟消云散。
如果没有阴间，我的父母也不会死于非命，也就不会让我被仇恨蒙蔽双眼，做出令所有人痛恨的事情。
我现在更加得痛恨阴间，痛恨自己，这股力量驱使着我重新站了起来，不想再等了，我已经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我满怀着憎恨跑向了小城里，为了取回怨牙，在路上会妨碍到我脚步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什么也好，全都被我抹除掉了。
带上了重足千钧的怨牙，我却丝毫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反而多了一种失魂落魄的心情。
我片刻都不曾停歇，日夜兼程，深入骨髓的恨意让我完全感觉不到疲惫，终于在三天之后，我返回到了那个帝王阴魂藏身的地宫中。
当时姒辛并不在那里，我一个人静静地走上了石台，而后，一团绿火如约般地在我面前燃起，“暗月大人，恭喜您果然成功了！”
我双眼无神地望着面前的火光，低沉道“是啊，我当然会成功，在我决定复仇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我们的宏图伟业，也早已注定好胜利的结局！”
听着那阴魂豪迈的语气，一股不知名的挫败感涌上我的心头，我愤恨地反驳了他，“我所做出的努力，全都是听从于你的指引！而我得到的东西，却远远不足以偿还我付出的代价！”
听到我的反驳，阴魂若无其事地冷笑了一声，“想要获得至高的力量或权利，就必须忘记那个曾经善良的自己！儿女私情，只会成为行大事者的枷锁！”
“为了这所谓的事业！我早已牺牲了曾经拥有的一切！但换来的除了失败别无他物！”我张开双手，看着自己怪物般的手臂，“胜利，仍旧只是幻象。”
“也许，是你看不清我们的未来；也许，是我高估了你的决心！”
“就算站在地狱的门口！我的意志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我冲着阴魂怒吼了起来，接着咬定牙根，“现在是时候去把它完成了！”
“我会全力帮助你实现复仇的最后一步，但你必须……”话音短暂的停下，一阵邪恶的笑声从面前的绿火传了出来，“接受我们合作的条件！”
我先是吃了一惊，但回过神想想，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可留恋的东西，为了进行最后一步，任何条件我也在所不惜。
“尽管提吧，只要能完成我的复仇，我什么都愿意！”
阴魂满意地笑了笑，“我要你的修罗体质，并且占有你的躯壳。”
我一下怔住了，瞪大了双眼盯着那团绿火。
“你三魂中的天魂将被毁掉，但只要地、人两魂和七魄完好，仍然可以进行轮回，只不过你将从此沦为凡人。”
我万万没想到，这最后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我自己。但这次，我却一点也没有吃惊。
“想要获得至高的力量或权利，就必须忘记那个曾经善良的自己……”
我闭上双眼，轻声呢喃着，把手伸向了面前那团绿色的火光。
跳动的火焰在阴魂的痴笑声中顺着我的手臂蔓延，蚕食着我的身体。
和灵魂……
“我最喜欢悄悄看着你侧目微笑，因为你的正脸上写满了悲伤。
以前我总爱和你开玩笑，戏耍你，其实我只是想能和你多呆一会儿，多说两句话。
你我都明白暗恋的痛苦，但我从不敢去奢求得到你的正视，你是一位身份高贵的阿修罗。而我，不过是一只和别人结过冥婚的女鬼。”
随着杜秋羸弱的话音，她的躯体发出了模糊的蓝光，并开始一点一点像飘落的花瓣那样随风消散，我更用力地去抱紧她，企图能够阻止她的离开。
但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太天真了。
她说话的声音非常无力，仿佛每说出一个字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我伸出手掩住了她的嘴角，叮嘱道“你坚持住！别说话，我会用我剩余的阴气维持住你的魂魄，一定有办法让你平安无事的！”
说完，我抱着杜秋站了起来，顾不上去收回怨牙和处理饕鬄的尸体，我一边将体内的阴气供给杜秋，一边使自己飞行了起来。
现在才到傍晚，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这一路上我不断祈求自己的阴气足够撑到夜晚到来，我想加快飞行的速度，但剩余不多的阴气却只能让我渐渐慢下。
其实从第一次相遇，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我被你时刻都锐利的眼神所吸引，就此沉沦。
那时候的你深深迷恋着金晶，你的目光也完全被她所囚禁，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时刻都注视着你。
杜秋的话音刚落，我已经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阴气，直接从半空掉了下来。
我摔在了一个山坡上，顾不得疼痛的我赶忙跑到杜秋身边抱起她，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我开始痛恨起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轻罗…别白费力气了，我现在只会拖累你。”被我抱在怀里的杜秋神色堪忧了起来。
“我叫你别说话！我马上带你去找姒辛！他们一定知道能治好你的法术！”
“杜秋！你振作一点！”她的鬼体一定遭到了重创，原本一直和常人没什么两样的脸色现在已经因为痛苦变得煞白。
我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体，许久，杜秋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了我，见我焦急的样子，她却轻笑了一声，“轻…轻罗，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理智一点吧，就算你认识大罗金仙，也没办法把我送到那里了。”
“别再说话了！你只管坚持住！我说行就一定行！”
杜秋听了，闭上眼睛微笑了起来，“我只是一个还没有道行的小鬼，根本经受不了这样的伤害。你为我急成这样，我真的很满足了。”
第二十九章：那时，风的味道
“杜秋！你怎么样！”
我赶紧跑向了杜秋倒下的地方，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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