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年冬天

冬墨一直是想把我拉出来，吴一凡则是想利用徐小雪激发我内心的愧疚感、我的心魔。

……

“现在，大家都是输家。”我说。

徐小雪抱住了我：“现在……连你也要离开了吗？”

“我什么时候离开过？因为我的爱从来不曾离开，所以我也从来不曾离开。”

“你已经什么都清楚了，我不是徐小雪。”

“你给我听着，我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徐小雪，我只在乎我们是否还爱着彼此。”我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把自己卷入了与罪恶的斗争之中，结局就是永远失去了你。不过在我看来，这个结局是一个完美的结局，自己爱着的人也爱着自己，不正是最完美的结局吗？即使我们阴阳两隔，我们不还是可以拥抱彼此吗？”

“从你的意识中走出来吧，如果因为我连累了你的生活，我才是最大的罪恶。”

“我已经走出来了，只是我的心，永远走不出来。”我说：“天堂如果也下雪的话，你多穿点儿，不在这个城市了，也要好好的活着，永远的活着我的脑海里，就好了。”

在一旁的白薇尘对冬墨说：“他这是在挑战自己，走出来就是悲痛的现实，走不出来，就是永远的沉迷。你说，像靳皓天这种天才，是不是只有通过这样历练自己、挑战自己才能修炼成真正的英雄？”

“我们本来就不希望他成为天才。”冬墨说。

徐小雪在我的模糊视线中渐渐消失，窗外又下雪了。我对雪花说：“我们相识于冬天，相爱于冬天，而你，也像每年冬天一定来到的雪一样，从未离开过。”当一个人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消失的时候，他就能得到真正的释放。我的眼前一片白茫茫，倒在了地下。

……

“苑姐、老妈、冬墨、薇尘？这是哪？”

“这是你自己的家里啊。”冬墨说：“因为你的臆想世界和现实世界多少有一点差异，所以你不认识这个地方也是很正常的。”

我环顾四周，自己大概就是做了一场梦吧……

……

“你叫什么名字？”

“徐小雪。”

“哪个班的？”

“高二，十二班。”

……

“你这人真讨厌，这时候还吓唬我。”

“我可不是吓唬你。”

……

“靳皓天……我能不能在你们家住一晚上，我家里没有人，刚才我做噩梦。”

……

“好可爱呀。你看它还自己洗脸。”

“这是家养的宠物啊，这种动物还是呆在森林比较好，别看它被喂养的时候不愁吃不愁喝，其实和现在的我们一样:以牺牲自由为代价，换来的衣食无忧，一定不幸福。”

……

“是不是因为咱俩加起来太沉了，所以跑的慢？”

“咱俩加起来也不如曹彦沉，是你没充满电吧！”

“坐好，我要加速了！”

……

“把警察带到这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不要上去，很危险的。”

“知道了。”

……

“来着不善，指定不是什么好事，马昕远还没走是吧，你现在往回跑，找马昕远，快！”

“那你怎么办？”

……

不要试图和一个侧写师（实习）、侦探（入门）、推理小说家（扑街）做朋友，我行走在人性的边缘，灭亡于罪恶的艺术。除了会伤害到你，我毫无他用。

……

“那就更应该相信我，相信我能和你分到一班，而不是牺牲自己迁就我，我一个废物，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不要这么说自己……都是我不对……你别这样……”

“好了好了，别哭。”

……

“谢谢你。谢谢你能替我挡刀，我以前总以为我追你，你是不耐烦了才答应和我一起，现在我觉得，我有答案了。”

“你知道什么呀，我这是……做一个爷们该做的事情，我不替你挡刀还能让你替我挨骂？那我还是人吗？所以说，这事和我爱不爱你没关系，徐大小姐您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

“他带我去很远的市中区吃小龙虾，自己一口都不吃，全都让我吃，还找个口腔溃疡的理由。他说话很精辟到位，总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友善，被人半路劫道的时候，让我去搬救兵，明明就是想让我离远点儿嘛。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保护我，一个心中装着全世界的人，先考虑到的人却是我。”

……

“徐小雪，当时我就应该救你，让你被杀了算了。”

“你这个大混蛋！”

……

“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呢？”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爱你，既然我爱你，何必我爱你。”

……

一旦忘不了你，就得忘了全世界。这代价挺大的。

世界需要一个英雄，我不能只做徐小雪一个人的依靠。

寻找一个建立在假象上的真相，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何意义。

开学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有一天，冬墨找到我，带我去了一个很高的地方。能看到整个粮城。

“怎么样了？最近精神状态还好吧？”

“一般情况。”

“想她了吧？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更适合你的女朋友了，我想她也和你一样喜欢冬天，和你一样也有正义感，和你一起破案的小姐姐。”

“苑雅思？你们都觉得我和她合适？不过在我看来她只能是我的姐姐吧。”

“随便你喽，反正我在你内心深处看到了一样东西，苑雅思在你心里的地位不比徐小雪低，你不承认也没有用，因为我可以看到你的内心。”

我的笑容有些阴森，有些邪魅。“冬墨，你是我妈的得意门徒，连苑教授都很器重的心理学天才。我知道你可以读我的心，但是学心理学的人不止你一个，你能走进我的心里，我照样也能走进你的心里。”

“那你说说你在我的心里看到了什么？”

“你的心里有个女孩，肤色白偏黄，身高170，喜欢音乐，养了一只美短猫，有时候戴眼镜有时候不戴。”

“哈哈哈哈哈。”冬墨仰天大笑：：“这不是读心术，这是推理吧？”冬墨说：“告诉你一件事，发现吴一凡的踪迹了，在北旻市。”

“当时不把他放走也没那么多事儿。”

“即使是现在，也没有抓他的确切证据。”

……

在2015年3月的一个夜晚，大家发现，一个叫靳皓天的人，离开了粮城。他没有事先打招呼，冬墨知道他一定是去了北旻市，哪里有罪恶，哪里就得有正义。靳皓天只留了一张纸条：

小雪还在，所以我还在。

曾经有个叫冬墨的陌生人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一句话：“人，都拿现实支撑着梦。”

他无非是想告诉我一件事情：

“我，靳皓天，拿梦支撑了现实。”

……

(第一卷，完)

我走到徐小雪身边，她还是在哭。

“哭着也是过，笑着也是过，干嘛非要哭呢？”我强忍住泪水。

“我看你未必走出来了吧？”吴一凡不屑一顾：“她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心魔，是你内心深渊中的眼睛，你想拯救自己，就不能忘了她。”

“我想拯救世界，就必须忘了她！”我离开了天台，向高二13班的教室走去，大家都去上体育课了，教室中只有一个人：徐小雪。

白薇尘和冬墨非常担心我出事，也连忙跟了下来。冬墨打了个手势，让白薇尘停下脚步，“解铃还须系铃人，随他去。

然而事实是，她患有家族遗传的先天性心脏病，在1个月前已经去世。那时候我认识了一位和她长得很像的女生，我把她看成了她，我想再与她相爱的时候，才发现早已不是她。我一拳打碎了一块玻璃，手上也留下了一道伤疤。

那时候开始，我得看臆想症，我又看到了徐小雪。我忘记了两年前，我要和徐小雪重新认识，重新开始。从那时起，徐小雪就成了我意念中存在的一个人。我的所有朋友们为了骗我活下去，也假装徐小雪是存在的。

王苗被杀的那天，我的意识里以为这是和徐小雪的再次相遇。其实并没有这个人。

“你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冬墨问。

“此时此刻。”

所有人都是在配合我演戏，而这场戏的导演，就是我母亲的得意弟子：冬墨。

徐小雪只不过是我幻想出的一个人物，但是我始终走不出这种幻想，我宁愿活在幻想里。原先，徐小雪只是偶尔出现在我的意念中，直到王苗死后，我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才会让这个幻像完全走进自我。

我和徐小雪坐在咖啡馆里的时候，我的对面其实是空无一人，我对着空气说话。

爆炸案发生时，是我自己看着一盘小龙虾，那些对话，都是我的想象。

两年前，我爱上了一个叫徐小雪的女孩，那时候还是不懂爱情的年龄，14岁的我爱上了同样14岁的她。就在我们谈恋爱一年后，中考到了，我们考入了同一所学校，但是9月开学后，她没有来。

她的家长告诉我，她是转学去了很远的地方。

天鹅偷猎案、赌神谋杀案、灭门惨案，她根本都不在我身边。

就连最后的案子，嫌疑人也只有：陈东方、白薇尘、赵子辰三个，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徐叔叔是真实存在的，他就是我楼下的一个很照顾我的叔叔。

“都说靳皓天是天才，我进入了他的内心，才能知道天才的内心到底想的什么。”冬墨说：“没人能杀死徐小雪，因为徐小雪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是靳皓天幻想出的一个人，她是靳皓天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我抬起头，流下两行泪，我仿佛看到了她的脸庞，也看到了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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