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九山幽煞对上小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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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后夹击之下,又有邓左鸣在一旁扔出一只大锤,作为侧翼进攻。

他们配合得有条不紊,进攻得层次分明,不像是三个人,倒像是同一个人在同一时间出的三招似的。

陆羡之做得恰巧与他们相反。

你瞧,这小瞎子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咱们能活过第一轮,自然能活过第二轮与第三轮。

他们两男一女三个亡命徒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眼里分明说的是这两句话。

陆羡之微微一笑,站在那儿一副慈悲无限的样子,像是等着他们上第二轮攻击。

而这第二轮一上,竟比起第一轮显得更猛、更莽、更加要命。

因为这三人决意舍了安全距离,离陆羡之更近了几分,也更容易得手了几分。

岳花柔一枪急去,猛刺陆羡之腰腹,邓左鸣大锤一扬,自上而下要打在陆羡之的脑袋上。

应三鱼则贴地而飞,一链子甩去,目标正是陆羡之的一双腿脚。

如此上、中、下三路皆有强敌,前后皆不可退,陆羡之似乎只能在夹缝中求生。

于是他只好叹了口气。

他叹气的同时,身子却平平而飞,全身重量似在一瞬消失,整个人如一根羽毛那样轻盈地浮在半空。

然后他右手中指一挺,避开大锤,点在了邓左鸣的额头。

一记“分花指”后,又是一掌斜沉而下,越过枪身,拍在岳花柔的胸膛。

最后一个落地翻身,翻身时将身形一挺,便硬生生挺出一脚,蹴在那应三鱼的脑袋上。

如此三招之后,邓左鸣七窍流血、轰然一倒,还压弯了岳花柔这朵没了生气的娇花。

应三鱼也软软地倒了下去,像一条死鱼似的趴在地上,似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陆羡之却并未觉得多少欣喜。

只觉得一派空虚、苍茫和无奈。

然后这一片空虚之中,忽然传来了九山幽煞的掌声。

他鼓掌的动作很有力,明明是一个人在鼓掌,却鼓出了千万人在鼓掌的气势。

陆羡之忍不住冷笑道:“你在为我喝彩?”

九山幽煞笑道:“你第一次用这神功伤人,就能取得如此成效,我自然要替你喝彩。”

陆羡之杀伤了他八个得力干将,他自己却和个没事人似的说说笑笑,仿佛一点也瞧不见地上躺着的八个人。

这几个人是死是活,只怕还没有他用来喂猫的猫粮值得关心。

陆羡之既觉出对方心冷似铁,又深恨对方对林中黑蝉的所作所为,只冷声冷气道:“你用这八个人看出了我的功夫深浅,如今就该亲自来对阵了。”

九山幽煞笑道:“不错。”

鼓掌声忽然停下来了,就连他的笑声也跟着一道戛然而止了。

陆羡之心中一凛,试图察觉对方的所在,却发现自己竟是一无所得。

无论是九山幽煞的味道,还是他的呼吸声,甚至是这人身上那股无形无迹的杀气,都在一瞬间消失得彻彻底底了。

可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他面前凭空消失?

他究竟用了什么功夫?他现在究竟躲在哪个方位?

陆羡之的心往下一沉,忽然察觉背后有一道掌风袭来。

这一招听着是平平无奇,甚至还带点沉闷和缓慢,却仿佛在一瞬间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叫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

叶深浅从左龙山上下来的时候,不幸遇见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风雪。

这些年襄州气候多有反常,该热的时候热到地上能烤熟鸡蛋,该冷的时候便冷到鼻涕流下来都冻成冰,他在外地时便听常人说起一句老话——襄州的天,戏子的脸,七十二变之外还有七十二变。

如今白雪封四野,银龙走八脊,天地皆苍茫一片,只让人觉得这世间之广阔非凡人所能想。

然而这琉璃世界虽美,道路却难以通行,只因左龙山的每个山段都有标记,而在雪被裹山之下,这些标记都被淹没了踪影。

虽有风雪阻山,但好歹山腰处还有一小屋供来往路人歇脚,叶深浅远远看见那小屋顶就起了精神,高高兴兴地冲上前去,决定往里面一钻,等风雪停歇时再下山。

然而他还未推开屋门,就听见了一阵咳嗽声。

咳嗽声有腔有调、清亮透彻,不像是何鸣风那种虚虚弱弱的病咳,倒像是有意提醒着推门的叶深浅似的。

于是叶深浅并未把门完全推开,只透着门缝往里头一看。

他从门缝里透出火光、干草、七七八八的杂物,一只趴在地上喘气的大狗,和一个盘坐于地的青衣人。

青衣人穿着的是一身大袖青袍,然而先映入叶深浅眼帘的却不是那件不合身的大袖,而是袖子下面伸出来的手。

手骨微凸,手背苍白、手腕颇具骨感,像一根被裹在丝绸里的竹竿。

这人瘦得让叶深浅怀疑他是受了多年饿的饥民,可他身边的大狗却壮实得像是一团毛茸茸的小山,分量大概能抵得上两个青衣人。

主人这样瘦,狗却这般肥壮,莫非是主人都把好吃好喝的都给了狗?

这瘦人和胖狗的组合与“和谐”二字应当是搭不上边的,可他们两个坐在一块儿时却叫人觉着极为融洽。

狗的眼睛永远看着青衣人,舌头永远只朝着对方吐气,而青衣人的手永远搭在狗背上,不紧不慢地抓出狗毛里的跳蚤,一点不嫌弃这脏了手。

他们仿佛是感情深厚、地位平等的一家人,而不是主人与狗仆。

叶深浅隔着门缝微微一笑道:“打搅了,在下只想进屋避一避风雪,并不想做什么别的。”

等推开门后,昏暗的光线迎头砸来,他眯了眯眼,把眼前的景象看得更为透彻了一些。

等他看到青衣人身上穿戴细节之时,便挪不开眼了。

因为对方打扮得像是个文士,腰间却系了一根两根成年人手指那么粗的骨头。

即便光线不足,叶深浅还是能一眼看出——这骨头既非鸡骨亦非山上兽骨,而是一根人骨。

这年头见着人骨也没什么稀奇的,但什么样的人才会随身带着一根骨头?

等叶深浅慢慢把目光移到对方脸上的时候,那笑容更是渐渐地淡了下去。

这青衣人面上戴着一块黑色的蒙眼布,看着竟是个瞧不见的瞎子。

叶深浅瞧着他的模样,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惋惜感,惋惜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身上带着的残疾。

青衣人开口道:“阁下在看什么?”

他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刻意压低了似的。

饶是如此,叶深浅仍旧觉得这声音听着亲切得很,像是一位许久不见的亲人似的。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在找人。”

青衣人淡淡道:“我看起来难道很像你要找的人?”

叶深浅抬头看了看对方的下半张脸,那蒙眼布几乎盖到了鼻子,只露出嘴唇和下巴。

这嘴唇比陆羡之的要薄,下巴比陆羡之的要长,可他看着这些五官就是想到了不知身在何处的陆羡之。

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儿说不出的奇怪,但还是说道:

“你与他并不如何相像,可我看着你的时候,无端端地就会想到他。”

青衣人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叶深浅道:“重要到能让我豁出性命。”

这世上能让他做到这一点的人其实不少,但能让他毫不犹豫做到这一点的人便是屈指可数了。

青衣人沉默良久方道:“你确定你要找的人在这左龙山上?”

叶深浅道:“不能确定,所以我会下山查探一番。”

青衣人叹道:“也许阁下不必这般费尽心思。”

叶深浅笑道:“不知兄台有何高见?”

青衣人道:“你又怎知见了以后会比不见要更好?若是从此永不相见,至少你记得的还是他最初的模样,心里还存着点念想。”

这句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就只能让人觉得既矫情又可笑。可这些字眼从青衣人嘴里蹦出来时,却仿佛是至理名言一般,听着不叫人觉出浓浓的说教味,只叫人觉得真挚无比,没有半点做作。

于是叶深浅便道:“我要这念想有何用?从来都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从此不见便两各相安的道理。”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对着青衣人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我可否看看阁下摘下蒙眼布的模样?”

他这句话简直问得有些暧昧,有些放肆,还有些莫名而来的冲动。

叶深浅本以为这一番冲动之下,眼前的陌生人或是愤然不语,或是来一番婉言拒绝,没想到他居然点了点头,然后取下了蒙眼布。

也不知怎的,在他取下蒙眼布的这一瞬,叶深浅只觉得屋内的光线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挤来压去,于是就连对方脸上的五官比例仿佛都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那薄成一线的唇像被拉厚了,瘦长的下巴像被压了一截,变得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陆羡之越来越接近了。

而直到对方把蒙眼布都扯下来的时候,叶深浅骇得霍然起身。

因为对方蒙眼布下不是一双他熟悉的眼睛,而是两个黑乎乎的血洞。

叶深浅骤然从床上惊醒,发现自己已经被一阵冷汗所湿。

这个梦来得太过诡异,也太过真实,仿佛他是真的遇见了这么一个神神秘秘的青衣人,和对方说过几句话似的。

床边的白少央见叶深浅骤然惊醒,也知道他是做了噩梦,干脆去端了一杯茶给他。

茶水已经有些凉了,不过这是他目前能拿到的水饮中最干净的了,毕竟他们现在所处的不是繁华如花的襄州,也不是寨建如云的左龙山,而是在鬼头山的山脚之下。

叶深浅到襄州附近的东墙会分部打听,得知九山幽煞门下的林中黑蝉,最近曾上过左龙山,还到襄州买过百来只猫,城门的人看见他的时候,还瞧见他背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

这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于是想着想着,叶深浅就干脆带着白少央和郭暖律来到了鬼头山下。

“怎么了,被梦给魇住了?”

叶深浅胡乱喝下递过来的茶,道:“我觉得我好像是梦到了小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给了老叶预知梦的金手指

原设里面小陆眼睛是被堂兄用刀子挖出来的,林中黑蝉是死在小陆手里的,这些设定因为顾忌影响都弄没了,在梦里还原一下

但这些都是差点、险些,没有做成的事儿。

所以三个亡命徒的胆气非但不减,反而更加足了。

第二招是搭在枪杆上,轻轻一拉,持枪的人已经被他像拉一根线似的拉了过来。

第三招是低头与弯腰,害羞带怯似的低一低头,谦卑恭谨地弯一弯腰,让那铁链子从他的头上飞过,飞向被他拉过来的岳花柔。

三招过后,大锤差点把“小元霸”砸成了“扁元霸”,岳花柔则险些成了岳花硬,因为她的脑袋差一丁点就被铁链尽头的尖刺刺中,若是砸中,自然是当场毙命,那柔柔软软的花瓣似的身躯也会逐渐变硬。

就在这十分尴尬的时刻, 站在一旁的九山幽煞终于出声了。

他一向只观战, 不扰战,但这时却动了动尊贵的嘴唇, 不急不恼地说道:“你们若能赢过这人, 我就放你们下山。”

话音一落,恍如一点火星落入滚烫的烹油,登时炸得油水四溅、炸得三人一阵噼里啪啦。

他像是从一个人分裂成了三个人,在同一瞬间在三个方向出招。

第一招是用手指轻轻一拨,像拨水拂云那般拨开重达上百斤的大锤。

岳花柔先甩出一道枪花,封住陆羡之的前路,逼开他与自己的距离。

应三鱼如瘦猴一般往地上一滚,一滚便到了陆羡之的身后,甩出一条铁链刺向他的脖子。

对着自由的渴望在一瞬间扶摇而上,紧紧地握住了这几个战栗的灵魂,也战胜了他们对死亡的恐惧。

若是能下山,若是能不叫九山老怪挟制终生,那冒一回险又如何?

谁不愿为自家兄弟复仇, 可谁又愿意落得丁俏那般可怖的死法?

这人上一刻还能说能笑, 现下已然成了一滩血泥了。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番青天义气要讲,有一番血海深仇要报, 有五条人命债要和这小瞎子算个清楚。

于是他们出手了。

但既不像是“四心一剑”那样来势汹汹,也不像“俏刀小丁”那样惊天动地。

陆羡之这话一放下来, 就是平地里炸下一道惊雷, 炸得邓左鸣、应三鱼、岳花柔三人噤若寒蝉、呆若木鸡,连一星半点的声响都憋不出。

陆羡之幽幽道:“丁俏虽是狠毒, 但对兄弟还讲些义气,怎的你们这些人连义气都没有, 光剩了心狠手辣?”

他的语气并不如何讥诮, 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刺入这三人胸膛的一把刀、扎在他们背上的一根芒刺, 使得他们后退不是,前进不是,左左右右皆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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