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你我本就是同一个人

最新网址:www.washuwx.com

决斗之前,他连一丝口风都不能透露,就连另外一个自己也得死死地瞒着。

直到决斗前的一刻,他才能把心中的想法摊开来说个明白,把爱和恨都倒得一干二净。

白少央见他不声不响,猜着自己戳中了他的软肋,干脆脸一扬,心一横道:“你既不愿与我共用这身体,那咱们的确是该分个胜负,只不过……”

他大概有很多种法子不让韩绽孤单,只是对方未必会真的喜欢。

白少央又道:“你若输了,可有什么想嘱托我替你去做的?”

伪君子想了一想,还是叹道:“替我向叶深浅和小陆他们说出真相。”

白少央敛眉道:“什么真相?”

话音一落,伪君子的面上忽的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悲哀。

这层悲哀仿佛一团化不开、吹不散的雾气似的,结结实实地罩在了他的脸上,使得那刀劈斧凿般深邃的五官都显得有些模糊了。湿冷而咸腥的空气吹来的时候,他的人亦像是融在了血色暮光下,和这两人共有的梦境一样,永永远远地停留在了日薄西山,将近夜晚的那一刻。

“你要一句一句,半字不漏地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和他们说清楚。等说完了,这些人自然会和你断了,从此天涯不见,沦为路人,你也就不必烦恼了。”

白少央疑惑道:“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带给父亲?”

伪君子的目光微微一动,仿佛有什么难言的爱恨在里面若隐若现着,他张了张口,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出些什么,可那牙缝里只有透过来的风,一个清晰的字都挤不出来。

白少央仰起头的时候,伪君子也似是下了什么决断,上下嘴唇一碰,擦出火星道:

“没有,一句也没有。”

该明白的事儿,韩绽在入这襄州之前就该明白。

不该明白的,对着这头倔牛说了又有什么意思?

话已说完,伪君子手一扬,属于张朝宗的剑已握在手中。

而白少央的刀也已经稳稳地握在了他的手里。

这不仅是刀与剑的相击,更是两世下的恩仇,两条人生路上的交叉点,还是两片灵魂、两种意志力之间的碰撞。

再没有谁能阻挡这场决斗,再没有什么能挡得住两个白少央之间的厮杀。

可在这战场之外,白少央的身躯却稳稳地躺在客栈的床上。

他睡得很死,呼吸沉缓得不像是个身健体康的武人,身上亦是一动不动,似与身下的床钉在了一起。

叶深浅从韩绽那里回来的时候,想法子找到了陆羡之和郭暖律,潜入了白少央的房间。

可他看向自己心爱之人的面庞时,却觉得对方那活色生香的面孔经由这寒凉月光一照,苍白得近乎透明,连一星半点的血色都看不出来。

叶深浅忽然觉得不对劲,而且是很大的不对劲。

凭着白少央的警觉,在他潜进房间的时候这人就该醒过来了,可叶深浅的脚步声已经在静夜里劈啪作响,白少央却还紧闭着双眼,黏在床上醒不过来。

叶深浅只好试着唤醒他。

他先是叫了几声,再推了几把,接着掐了掐人中,最后切了脉探了额,发觉脉象沉稳,体温正常,不似发烧不像着凉,瞧不出什么异样的痕迹。

他只是睡得很死,睡得好像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似的。

叶深浅越想越不对劲,终于狠了狠心,拿着冰凉的茶水往白少央身上倒。

一壶茶都倒完了,白少央还是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沉默得像是正与周公在战三百回合。

叶深浅这下算是急了。

急得像是吞了几口热锅,下一刻就要有火从身上冒出来。

他不得不唤醒了隔壁房间睡着的陆羡之和郭暖律,让他们过来一同守在白少央的身边。

陆羡之本还睡眼惺忪着,可被叶深浅这么一扯一说,忽的浑身哆嗦了一下,把一身的睡意都给抖落了、甩脱了,郭暖律更是在叶深浅潜入隔壁房间的时候就没了睡意,此刻更是急急切切地问道。

“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他还是醒不过来?”

叶深浅沉着脸道:“能试的法子都试过了。”

郭暖律冷冷道:“试过打他耳光么?”

陆羡之听得一愣一愣的,几乎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郭暖律说出来的。

叶深浅先是面上一窘,随即把忧切的眼神往昏迷的白少央身上一甩。

然后他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白少央和伪君子正战得不可开交之时,忽觉一个山摇地动。

他们脚下的大地在颤动,头上的天空在崩裂,湖里的死水像一下子活了过来,朝着四面八方无边无际地延伸了出去,延成了大江、展成了大海。

可这海面也是一刻不停、一刻不静,一丁点风过便生起惊涛骇浪,那浪头像是使了劲地在撒欢,一圈一圈地打过来又翻过去,几乎要从岸上打到决斗中的两人。

等到风平浪也静的时候,伪君子才对着白少央道:“咱们继续?”

说来也奇怪,他本觉得一切都好,可说完这句话后,伪君子忽觉右边的脸颊有些莫名的生疼。

白少央一扬手,手中刀光烈烈,目光熠熠道:“继续吧。”

伪君子正要提剑,忽然发现白少央的右边脸颊也是刚刚地肿起,多了一个清晰无比的五指印,像是刚刚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白少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疑惑道:“怎么了?”

伪君子沉默了半天,还是憋不出什么话。

事情都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他还能对着山村少年白少央说些什么?

既是无话可说,那就只有在话的尽头再次出剑/刀。

下一瞬,少微剑与乌衣刀再度交缠在一块儿。

这剑光烁烁,刀光烈烈,有时是平剑一挡化开了弯刀一撩,有时是由上至下的大劈刀破解了抖腕而来的一刺,再有时是一刀截青龙,还有时是一剑破万军,刀崩如山崩,剑点如蛇点,看着就叫人觉得眼花缭乱。

白少央忽地抓住伪君子露出的一个破绽,一刀如雷似电般直突进来,誓要让对手正击不成,后抽不回,落得个无力防守的结果。

可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

算漏了伪君子对这刀法的了解。

他提前预测到了这一招,手腕猛地一抖,剑尖竟像绕着刀身划圈起舞一般。

在这瑰丽诡谲的剑舞之下,白少央的刀势竟给生生压了下来。

伪君子唇角一笑,白少央心头一惊,正要收刀后撤之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声。

伪君子抬头一看,几乎骇得两魂都飞出了山外。

因为那声音不是别人的,而是一个已经不在这世间的人传过来的。

这个人此刻正依在小木屋的门栏之上,无言地看着他们,瓷白的面孔上没有一丝人色,一双水似的眸子里浸满了悲戚和忧悒。

伪君子颤声道:“你……你怎会在这儿?”

白少央回头一看,发现看着他们的人竟是连别花。

那个已经死去了两年,现在还躺在棺材里的连别花。

她就像是一只幽魂一般,倚在门栏里凄凄切切地看着白少央,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少央先是瞧得心头一惊,然后猛然醒悟过来。

这里是他的梦境,梦里面是什么都可以出现的,就连已经死去的人也可以出现。

伪君子似乎是感知到了他的想法,猛地转过脸道:“你怎会梦到她?”

白少央却没有看他,只痴痴地盯着柳腰素面的连别花。

如果连别花能这么倚在门栏上一辈子,他似乎也愿意这么看上一辈子似的。

他脸上的苍白和红肿已经不见了,整个人都似已忘了身在何处,只一心一意地看着连别花,看着已经不在这世间的至亲,看着这道由思念而化成的幻影。

伪君子却站得忐忑不安,看得惊惧不宁,身上还有一种被火烤过的疼。

连别花的幻影投射在他的眼前,就似乎是一把刀直直地戳透了他的心脏,把那里面的淤血和死肉都给挑了出来,然而那罪恶感便随这些淤血流遍了全身上下。

所以他几乎不敢去看那个女人的幻影,连她投下的影子都不愿去看,仿佛怕是亵渎了什么神圣之物似的。

他不敢看连别花,就只好去看白少央,可这一看,便发现白少央面上的红肿退了下去,自己脸上的肿胀感却半点未消,反而越来越清晰和真切起来。

他不得不催问了白少央几句,催得对方从痴望中脱离开来。

白少央这才低下头,垂下脸,眼里冻着深刻的悲切和思念,开口解释道:“我刚刚忽然想到,若是我真要从此消失在这人世间了,我就想再看母亲一眼,就一眼就好。”

可他只看了一眼,就几乎没法把那目光挪开了。

伪君子叹了口气,连目光也变得无力而苍茫了起来。

只听“叮当”一声响,他手中的剑已经被抛到了地上。

白少央立刻抬起头,满面诧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伪君子低着头,近乎喃喃自语道:“你觉得我在做什么?我在把剑丢开。”

白少央惊疑道:“你都已经要赢了,你居然还要把剑丢开?”

“因为我没办法。”

伪君子抬起头,一片苍白的目光像雪片似的倒在了白少央的身上。

“我没办法在一个母亲面前杀死她的儿子。”

白少央的呼吸像是被这句话给冻住了。

他僵着身子,直直地盯着伪君子,像是第一次见着这个人似的,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里,重新打量着这个叫做张朝宗,又叫做白少央的男人。

伪君子道:“你这么看我是做什么?”

白少央道:“我这么看你,是因为我也想说同样的话。”

伪君子愣住了。

“我知道你绝不愿承认这一点。”白少央苦笑道,“可我同样没法在一个母亲面前杀死她的儿子。”

这两句话听来并没有多大的关联,可它们合在一块儿,却合成了一把刀,把伪君子精心打造的盾牌一戳就破。

他这两年来一直回避着这一点,可就在今日,他一直都瞧不起的山村少年,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打破了盾、捏碎了壳,取出了里面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了他的面前。

你也是她的儿子。

她也是你的母亲。

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地难以领悟。

他动了动唇,发现自己的舌头在打颤,面上的肌肉在打结,身子开始不听自己使唤。于是他试着磨了磨牙,发现自己竟磨出了钢镚般噼啪的声响,然后他又用力地扬了扬脸,竟把脸上的红胀给扬了下去。

这么一来,伪君子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白宝宝,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想说什么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白少央抬起头道,“你说,咱们就非得这样不死不休地斗下去?”

伪君子低垂着眼,像个十六岁的孩子似的那么茫然而又无力地看了看他。

“你不继续和我斗下去,难道还要和我这样纠缠下去?”

“为什么要说纠缠?”白少央笑了笑,眼里竟闪出了一丝成年人才有的光芒,“你我本就是一个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千里扔了一颗火箭炮

戊戌虚物扔了一颗火箭炮

岁寒三友扔了一颗地雷岁寒三友扔了一颗地雷

非命扔了一颗地雷

九千里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晏臻扔了一颗地雷九

千里扔了一颗火箭炮

九千里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司空潋扔了一颗地雷

五月渔郎扔了一颗地雷五月渔郎扔了一颗地雷

夜信扔了一颗地雷夜信扔了一颗地雷夜信扔了一颗地雷

岁寒三友扔了一颗地雷

喵呜扔了一颗手榴弹

默扔了一颗地雷

TheLonglyGrass扔了一颗地雷

岁寒三友扔了一颗地雷

五月渔郎扔了一颗地雷

再来一碗扔了一颗地雷

卷卷毛哈里扔了一颗地雷

喵呜扔了一颗地雷

卷卷毛哈里扔了一颗地雷

五月渔郎扔了一颗地雷五月渔郎扔了一颗地雷

司空潋扔了一颗地雷

岁寒三友扔了一颗地雷岁寒三友扔了一颗地雷三友扔了一颗地雷岁寒三友扔了一颗地雷

苏竹枝扔了一颗地雷

来哀扔了一颗地雷

清荷扔了一颗地雷

岁寒三友扔了一颗地雷岁寒三友扔了一颗地雷

感谢大宝贝们的霸王票,新的一月我会努力更新哒~~么么么哒

————————————————————

话说200章了,第一次写文写到了两百章。

估计完结得250或者260了_(:3∠)_

总之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值得纪念的两百大关啊,感觉是时候搞点小活动,问点问题了。

问题1.在活着的配角里,大家最喜欢的是谁?(除掉叶白以外的所有人)

问题2.在已经挂掉的配角里,大家最喜欢的是谁?

问题3.目前为止最喜欢的是哪一章?

问题4.最想让哪个掉线已久的角色再度上线?

随便选一个问题回答就行,不过如果4个问题都回答的话,我会发红包的~~么么哒~~

“若是你赢了这场。”白少央似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之事,面上一黯道,“随你和叶深浅如何云雨巫山,可你得替我好好照顾父亲,至少别让他孤苦伶仃地过完下半辈子。”

伪君子笑道:“好,这个我答应。”

伪君子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想么?”

白少央冷冷道:“你既想和我来场光明正大的决斗,那我们不妨约法三章。”

伪君子道:“哦?”

白少央气得涨红了脸道:“我若是满足了, 就可以去死了?”

伪君子笑道:“难道不是这个理儿么?”

“好,很好。”白少央怒极反笑道,“对着你的那些朋友情人,你连最后的道别都懒得去做,难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赢过我?”

伪君子淡淡道:“只不过什么?”

白少央目光一闪道:“为何我之前没有防范的时候,你不想个法子吞了我?”

可他若是不狠下心,岂非永远都要和这山村少年绑在一块儿,一生一世都带着个拖油瓶在身上,一直不得解脱?

所以他只能狠下心肠,谁也不说,谁也不见。

伪君子这时却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他不但不说话,就连眸子里的锋芒也收敛了几分。

这份得意进一步地激怒了白少央,使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张朝宗,你既从一开始就是这么个打算, 为何……为何现在才与我说明?”

“我若是早就和你说明了, 岂非坏了你的兴致?”伪君子振振有词道, “如今你已和生父团聚过, 也和我的朋友说过话,还被小姑娘当做大侠崇拜了一番,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平心而论,伪君子不是不想对着心爱的朋友和情人道别,可他根本不能去道别。

因为这些人对他太过知根知底, 尤其是那个贼眼贼心的叶深浅。伪君子只要一在他的面前露出些生死诀别的口风,就等于在洪水来临前的大坝上撕开一条缝,那真相便再也堵不住了。

他若是道明了真相,再听了叶深浅几句肝肠寸断的话,哪里还舍得去狠心冒险?

伪君子说出这话的时候, 白少央的目光猛地一颤, 似是被什么人狠狠地背叛了一样,那张白白净净的脸蛋上竟因为愤怒而暴出了几根青筋, 就连细秀的脖子也在一瞬间涨得红了,拳头也被他紧紧地攥在那儿, 紧得似能把钢筋铁骨都给揉碎了攥在手里。

伪君子忍不住笑道:“你发起怒来的样子, 还真与韩绽有几分相似。”

他看上去好像没有半点的悔改之心, 反倒还越发得意了。

阅读天下第一伪君子[重生]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com)

  • 加入书架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