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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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紫金司, 便永永远远都是紫金司的人,除非你决心成为一名叛徒,或是不小心被什么人给杀了。

楚天阔道:“他是叛变了,而且刚好是在我投了北汗之后的一个月。”

白少央心头一震道:“莫非他泄露了你的身份?”

楚天阔淡淡道:“最可怕的还不是他的内力和剑法,而是他追踪擒拿的功夫。”

别人的业余爱好多是写字绣花,“三绝僧”的业余爱好却是追人、抓人,把人像个小鸡仔似的拎到衙门受审。凡是被他盯上的逃犯,不管声名多高,武功多强,势力多大,最后都会得到一个在狱中度过残生的结局。

楚天阔说完这“三绝僧”之后,便看着白少央道:“冯无陌叛变之后,他便盯上了你,似是想请你到那北汗军中一趟。”

他的话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和镇定,可那眼里却仿佛流淌着一道浓浓的悲哀,这哀色满得像是能从眼眶子溢出来,下一瞬就渗到白少央的身上。

白少央似已经猜到了什么,面上的茫然也跟着一点一滴地退去了。

他盯着楚天阔,仿佛盯着一道藏于密云之后的满月,盯得目光灼灼如火,像是恨不得把这云揭开,让那月光把自己照得清清楚楚才好。

“他若是擒住了我,便会着人大刑伺候,逼我说出细作一事,对也不对?”

楚天阔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白少央只觉得胸膛里有一阵剧烈的抽动,那不祥的预感从脑海里蹿了出来,牢牢地抓住了历经沧桑的灵魂。

“然后这件事被那位大人知道了,是不是?”

楚天阔眉眼一黯道:“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白少央的目光猛地一颤,似是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般勒紧了他的脖子,缠着他的喉咙,压制着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使得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山洞里,而是处在无遮无挡的悬崖边上,稍微一个挪动,就要掉到无底深渊里去。

白少央能想到这个令人战栗的念头,是因为他深知那位大人不择手段的性子。

若是这人知道了楚天阔的险境,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别的不说,“南海上客”楚天阔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他即便舍了谁,都不可能舍了这一子定胜负的棋。

楚天阔似是猜出了他的忧虑和恐惧,接着说道:“他那时本想先行通知你,让你寻个地方躲起来。可是‘三绝僧’那时已经离你很近,而他又无法确认是否还有冯无陌的人潜伏在自己麾下……”

他说到一半便没法继续了,仿佛喉咙里梗了一块石头,膈得他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向来令奸邪小人闻风丧胆的大侠,此刻却含了一种极为悲苦的目光,像是乞求着什么一样看着白少央。

但他其实不用乞求什么,因为即便他不说下去,白少央也已听明白了。

他把那目光从楚天阔的面上挪了下去,挪到了此处的一抹烛光。

那烛光随着他们的呼吸而一颤一颤,打乱了他们映在洞壁上的影子,似也打散了白少央面上的光。

他把头低了下来,眼神里像是什么都含不住了,没有悲哀,没有惊讶,就连愤怒之类的感情也都没有了。

楚天阔站了起来,似想查看他的情况。可白少央却仍是木木然地立在那儿,像一个被洞壁积压得变形了的纸片人。

在死寂中立了一会儿,这人才开了口,那说话的声音闷得像是一道雷,在坟地一般的山洞里劈开了一道裂缝。

“即便我能躲上一时,也不可能躲上一世。最保险,最可靠,最能藏住你身份的法子……就是让人灭了我的口。”

白少央抬起头,正好和楚天阔的目光撞得结结实实。

“我猜得对不对,三哥?”

话音一落,楚天阔脸上的痛楚和内疚像是烛光一样剧烈地来回晃动,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仿佛已不知该如何摆放了。

白少央却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了,脸上的激动和怨恨也像是烟消云散了。

他张了张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说道:“他掌握着所有的人证和物证,若是他派人去误导韩绽,那韩绽即便生了五双眼睛,也照样看不穿这层局……”

说到这里,他忽地笑了一笑,像是一个无关的路人看着戏台上的一场悲喜剧似的,轻轻松松地笑了一笑。

“我怎么如今才想到呢?我为了一道绝世的功名,为了在这朝廷牵上线,才找了那位大人。但他却比我看得更清,瞧得更远,咱们设下这个局的时候,他却找了你作那撑船的河。”

白少央顿了一顿,继续笑道:“等他越过了你这条河,又怎会留我这座桥在那里碍他的眼?我怎的不早点想到?我怎的今日才会想到?”

他像是着了魔似的重复念着最后一句话,念得楚天阔身上一颤,刹那之间,苍白像是一张面具似的爬上了他的整张脸。

“那位大人终究是为了护住我才会害了你,如此一来,你便等于是我害死的。”

白少央听了这话,却是一言不发。

他的心里像是塌下去了一块儿,所以那一块儿摸着是空空如也的。那些悲的喜的,光明的黑暗的,各式各样的情感和话语仿佛都在一瞬间凋零了下去,像大江大湖的水涌入大海,一阵子的汹涌澎湃过后,便永远地无声无息了。

可是楚天阔仿佛还在等待着什么,等着他的恨,等着他的悲,等着他愤怒的斥骂,等着一声讽刺和嘲弄,他本不该期待着这些,可若是听不到这些,他终究是不能安心的。

可白少央没有怨,也没有恨。

他只是抬起头,青紫色的嘴唇动了一动,无情又无绪说道:“若我是为了三哥而死的,那也算不得什么,怎么能说是你害死了我?”

他说得既轻松又平常,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死,而是在谈论一只掉进湖里淹死的蚂蚁。

楚天阔却容色沉痛,眼眶酸热道:“小宗,你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就使劲地骂出来,别憋在心里……”

“这有什么可不痛快的?我又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白少央却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微笑。

“三哥,我的死救了你一命,而你又救了许许多多其他的人,这是天大的福报。你想想,若是韩绽当年没能杀了我,让我落到了那北汗人的手里,我不知要受多少折磨才能解脱……”

他愣了一愣,仿佛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登时恍然大悟:“这么一说,我其实应该感谢韩绽才对。”

谢谢他及时地要了张朝宗的命,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痛快地死去,保全了他的名声,彻底否决了他出卖楚天阔的机会。

他一想到这个,似乎就再也待不住了,脚步像飘似的往前挪,把烛光和楚天阔都落在了身后。

楚天阔却不敢拦他,也不敢这么放任他,就干脆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看着白少央一步一步走向入口,像一个已经无路可走的人走向湖水深处。

叶深浅看到白少央的时候,先是想笑着打声招呼。

可他的手还未扬起,那笑容便已经僵在了脸上。

因为白少央看着太不对劲了。

他走得极其缓慢,像是脚下布满了看不见的荆棘和尖刀,日光就这么照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一片雪面似的苍白。

楚天阔则极为小心地跟在他身后,走快了怕撞倒他,走慢了怕跟不上,那眼圈子已经红得快掉水了,嘴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深浅心中警铃大作,却发现白少央只看了他一眼,便看向了同样疑惑的韩绽。

韩绽奇异道:“怎么了?”

白少央却不答反问道:“你杀死张朝宗的时候,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这问题问得实在古怪,可韩绽还是满腹纠结地回答道:“是十八年前的三月初七,我杀了他的时候,应该恰好是正午。”

“好。”白少央忽地笑了,笑得格外灿烂,格外真切。“杀得好,杀得妙。”

说完这句,他嗓子一甜,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身子晃了一晃便要倒下去。

叶深浅和韩绽立刻在一片骇然中冲了出去,但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楚天阔一个人的动作快。

这人像是早就准备好要接住白少央似的,在他的身子晃动之时,楚天阔就如闪电一般地窜了出去,一个呼吸间便窜到了白少央的身边,稳稳地扶住了他。

可是白少央却没有看他,没有看叶深浅,也没有看身边的韩绽。

他只是擦了擦嘴,看了看手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迹,无声无息地笑了。

只有这么一次,他是真的想大度,想潇洒,想做一回笑看风云的君子。

可惜了,到底还是意难平。

作者有话要说:  _(:3∠)_凑不出六千了,希望明天能继续日一日六千

小白的两辈子加起来就是一个大写的茶几,不过里面最多的不是悲喜剧,而是荒诞剧

下章白宝宝人格可能要出来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大概可以欢乐一点了。

古代说多重人格可能有毒违和,所以我打算换个本土化一点的说辞

“三绝僧”并不是三个身怀绝技的僧人,而是一个曾经在北汗密林宗出过家,又还了俗的武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大家都尊称他一声“三绝僧”,是因为此人内力绝尘、剑法绝妙、追踪功夫绝然于天下。

传说那“三绝僧”曾经和明光会、照金楼、群清逸水门的三大高手决斗,期间七天七夜不曾吃喝,最后那三个高手内力耗尽之后,便被他一剑斗杀、一掌击残、再是一脚踢瘸,没一个落得好下场。

他把楚天阔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似是恨不得扒开他的衣服,看看这人身上添了多少陈年旧伤似的。

楚天阔却用坚定的眼神安抚了他一下,嘴上继续说道:“他们的确是对我心存疑虑,所以便派了‘三绝僧’来到中原,想探一探张朝宗的虚实。”

白少央眸光一颤道:“三绝僧?”

若是别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即便不对那人嗤之以鼻, 也会扭头便走,然后默默地把那人分类到“疯子傻子或骗子”的一列。

可说这话的人偏偏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最信任、最倚重的楚天阔楚三哥。

若是白少央连楚三哥的话都没法相信, 那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都算是白活了。

楚天阔只摇了摇头道:“以他的官位和级别,并不能直接接触到细作名单。然而冯无陌是个绝顶聪明的小人,他只从细枝末节之中,便推测出有一名新的细作要潜入北汗。”

白少央面色一白,十分忧切道:“所以北汗人从那时起便已怀疑到了你?”

楚天阔容色一沉道:“他的确是呆了十年,但也仅仅是呆了十年。”

白少央细细地品读着话语间的联系,双眉一扬道:“他是叛变了还是被杀了?”

白活一世就已经够可悲了, 若是白活两世,岂非成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

白少央逼着自己沉静了下来,不让自己做一个笑话。然后他才抬起头, 目光如山岭里流窜的野火一般蔓到了楚天阔的面上。

楚天阔却抬起头,容色肃穆道:“只可惜这不是个玩笑。”

白少央只是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里看着他,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似的。

“三哥是不是该从头讲起?”

楚天阔点了点头道:“你可曾听过‘黑面侯’冯无陌这个人?”

白少央道:“这人我倒是听过。此人武功颇高, 城府极深,上辈子我死在韩绽手里的时候,他至少已经在紫金司呆了十年。”

这轻轻巧巧的一句话飘下来, 却像是一记千斤的重锤, 结结实实地摔了下来, 正好砸在了白少央的胸膛。

这一砸之下, 白少央面上的茫然一下子淡去了,像是一片云彩被风给吹散了、驱走了, 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可他眼里的冷光却越来越盛,像是自刀尖绽出的一抹锐光, 看着便叫人觉得十分不安。

“三哥,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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