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末

虽然如此，一些期待与饥饿感还是让不少流民在庄子周围徘徊，奇怪的是虽然徘徊着不肯离去，但却也不愿走进庄子去搜索吃食！

庄子中也并非毫无人烟，在庄子的远处远远地便能看到从庄子中升起的几股浓烟，从远处看去还会让人以为是庄子里正在做饭的袅袅炊烟！但要是看到庄子里的情形绝对会让普通人吓得毛骨悚然！明白为什么流民徘徊着却不敢进庄，明白什么是人间地狱！

庄子中央平时庄户们用来晒粮食，比较平坦的平地上，正有着十多个面黄肌瘦的人，正在围着一口不知哪里找来的大锅正在加材添火！锅里已经滚开的水中不时地翻滚着一些骨头和肉块！地面四周散乱地丢着一些骨头和不知名的内脏！而在不远处，还摆放着几具浑身光溜溜的无头尸体！随着大锅里的水不停地翻滚沸腾，庄子里蔓延着一种不知名的肉味！吸引着庄子外面的流民蠢蠢欲动中满脸的厌恶，恐惧和挣扎！

这一刻，让曾经对大明这个朝廷还抱着几分幻想的陈华，真正地彻底的失望了！曾经在后世对于这个时代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就凭着一句不纳粮的空话，便能到处乱串，甚至白手拉起百万的队伍，屡败不倒，陈华感到很是不可思议，但这一刻陈华心底有种感觉，并不一定是李，张之流，有多大魅力，也不是这个时代的百姓真的如此愚昧无知，也许只是百姓已经没有活路可走的最后选择罢了！

如果说马车的颠簸让陈华身体感到不舒服，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更是让陈华心底极其的难受！曾经在后世的历史书中对这个时代有着饿浮遍野的说法，曾经的陈华并不太相信，但这一路走来，虽然是晚上，却足以让陈华感到了无比的震撼了！

虽然他知道，因为前两年的地震，和去年黄河缺堤，加上今年天气越来越恶略的缘故，让本来还算安逸的南方多了不少南迁的流民，但毕竟大多只是听说，并未能亲眼所见，亲自感受，所以心底也没多大感触，这一路上虽然能闻到淡淡的腐臭味，但开始并没多在意，直到亲眼看到了一具倒在路上，散发着腐臭味的尸体，陈华才意识到一路上闻着的味道，所代表的是何等可怕的现实！

……

而就在这时，从永丰县方向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拿着长枪，护卫着几部马车缓缓向着庄子的方向走来的队伍，虽然没有举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疲惫之容，但从护卫的着装，两边拿着长枪的灰衣汉子哪怕疲惫也还坚定着的步伐，不难看出这绝对是来自大户人家的精英护卫内丁！

队伍自然就是从永丰县连夜赶过来的陈华和卢二他们，因为是晚上连夜赶路的关系，每个汉子和护卫难免都带着几分疲惫！这一路走来，虽然赶车的刘根已经尽力控制着马车的平衡，但以大明现在的路况，马车还是难免颠簸着左右摇晃，要不是行走得极慢恐怕马车上的陈华更加难受！

所以虽然现在也想不明白，但也没多想，只是沉吟了一下，再次开口道：“属下虽没亲眼见过野鸡岭上的盗匪，但以属下看来大多也只是一些乌合之众而已，并不足为惧，只是不知道他们从何处找来的几门虎蹲炮，如果强攻恐怕还是会伤亡不小，加上汉子们虽然训练极严，但并未真正经历过杀场考验，所以属下认为还是让汉子们多训练些时日，起码也让汉子们穿上棉甲会比较稳妥一些！”

陈华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考虑了一下，转换话题地再次问道：“那以二哥看来今晚是否还需要连夜赶往庄子？”

这时旁边一直静静听着的耿三，听到陈华的话后，眼中带着几分期盼地看向陈华，没等卢二回答便插口道：“少爷！二哥，庄子，庄子未必就真的破了啊！也许…！”

一些新来的流民只要是进到了庄子里，看到了这样的情形，大多数都是脸色大变地以比进来更快的速度往外面跑去！哪怕庄子里并没人追来，甚至连看都没开他们一眼，也不敢有半分犹豫，就是跌倒也连滚带爬的不敢多停留半分，一直跑到庄子外面才不甘挣扎地徘徊着，如果有人看到他们的双眼，绝对能看到满眼难以置信的恐惧！

其中也有一两个忍耐不住饥饿，再次跑回庄子的流民，当跑回来满心忐忑地靠近大锅时，围着大锅的一些人才会抬起冒着绿光的双眼向他看一眼，只要不被吓得尖叫着逃跑，便会拿到从大锅中捞出的一块肉，而如果接过肉后，试图不吃或者是逃跑，才会被眼冒绿光的他们拼命地追杀，吃下后他们便不再理会，每一个吃下肉块的人就像是完成了什么邪恶的仪式，只能像他们一样双眼无神地看着锅里翻滚着的骨头和肉块，不再试图逃跑！

清晨，江边庄经过了昨天的惨烈一战，显得异常破败，四周的土围子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庄子中的房屋到处是烧塌的痕迹，唯一剩下的只有崩塌了半边，曾经用砖石垒砌的刘家祠堂，还能看出曾经庄子里的几分安逸与富足！

曾经围绕着庄子的土围子上，用竹竿挂着一颗颗的人头，让一些徘徊在庄子四周的流民望而怯步！土围子外面还躺着许多残肢败体，特别是靠近围子的墙下躺着许多光溜溜的尸体，初略看去怕都有百八十具，尸体到处乱糟糟地到处摆放着，显然是被无数的人翻动过，但并没有人把他们掩埋！伴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乌鸦叫声，让一些刚赶过来的流民心底也不由得一阵发毛！

陈华转眼向耿三看去，正好看到耿三期盼的眼神，沉吟了一下，再次看向卢二却没开口！感受着旁边耿三有点期盼的心情，卢二心底叹了口气，虽然心底明白庄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他知道不论庄子是否已经被攻破了，至少他不能反对连夜赶去，起码不能从他口中说出反对，否则以后传出去，他在陈家的日子恐怕要难受了！所以并没过多犹豫开口道：“少爷！庄子是否被攻破也只是属下的猜测！自然还是要尽快赶去为妥！”

但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也能感觉到少爷看自好说话，其实内心极其有主见，甚至有时候在卢二看来还有点固执！就以这一个月对汉子们的训练安排来说，虽然有时候会和卢二商量，但很多时候只要陈华下定决心，无论卢二是否理解，都很难去劝说和改变，

就像是站笼的训练，刚开始时卢二也极力劝说甚至说是反对，直到少爷拍桌子恼怒，才不得不按着实行，虽然不理解但每次的训练过后，卢二都能发现汉子们，有着很多自己很难理解的变化！就像是刚刚汉子们的举动，就是现在卢二心底也有着几分震撼与不解！他忽然感到不知道何时，汉子们对少爷有了一种他不理解的忠诚，

陈华倒没考虑卢二的处境，听到卢二的话后，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迟疑地问道：“汉子们连夜赶路会不会看不清道路，和碰到虫蛇之类的危险？”，旁边的耿三对陈华的话却显得有几分疑惑，但曾在军中的卢二却很快反应过来，眼中带点复杂地道：“少爷放心这些汉子并没有夜盲之症，南方虽说多虫蛇，但现在天气已经极其寒冷，虫蛇之类大多有封洞过冬的习性，所以倒也不用太过担忧！”

陈华这才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如此，二哥你们就去安排一下，吃过了晚饭便连夜赶路吧！”，卢二和耿三听到陈华后赶紧站了起来，鞠身行礼应了句“是！属下告退！”退后了两步，才转身向汉子们休息的地方走去！陈华看着他们远离的背影，看着隐隐可见的汉子们，听着呼呼刮着的风声，心底有着几分复杂与恍惚，并没有多少兴奋，反而有着一种未知的慌乱！

……

卢二微微一愣，并没马上回复，眼中闪烁了一下，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在陈华心底有着几分失落之时，卢二才有些凝重地抬头看向陈华问道：“少爷只是为了庄子吗？”

陈华微微一愣，眼中闪烁了一下，看了眼卢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头转向篝火，反问道：“卢二哥不觉得野鸡岭不错吗？”

听着陈华的反问，卢二心底一震，眼中闪过几缕精光，随即脑海中闪过了刘根对野鸡岭的描述，眉头不禁皱了皱。卢二能从陈华的反问中猜到，恐怕陈华是看上了野鸡岭了，其实这一个多月的接触，陈华的见识和聪慧，一直让他感到极大的震撼，很多时候都让他忽略着陈华的年龄，至少他从没敢把陈华当作小孩子！也能感觉到陈华有着极其强烈的自立之念，虽然他不知道陈华是为何原因看上了易攻难守的野鸡岭，但通过刘根的描述，在卢二看来野鸡岭并不是什么理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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