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尽天龙

女人和小王本就不是内行，又懒于出力，众人忙里忙外时，他俩就只是袖手旁观，而且女人碍于协议，无论何时都必须跟紧了我，小王却是跟紧了女人。我们猎五行分工明确，又多了腾奥拜这个壮劳力，所有的工作都能够安排妥当，谷外的事情也不缺人手，烧火棍等人需要在背地里弄些东西时，我就带着那跟屁虫般的二人去别处东游西逛，偶尔装模作样的帮着刨坑搬石，所以他二人都不知我们在谷外做了何事，更将编出来的说辞信以为真。

其实谷外并没有什么陷阱，水猴子开车带人出去，也只是去山里弄些材料，真正的陷阱就在这山谷内，准确的说，就在这大毡房中，房间之内早已设置好了精巧的机关，不过小王和女人都不知晓。按着我们的计划，在一号引子之外，还有第二号引子备用，正是我那女人，而我范迩就是她的安全保障。

我和女人也就位之后，烧火棍便会带着腾奥拜钻进稍远处的掩体，那是个人工挖掘而成的圆形浅坑，深入地下一米左右，周围用大块岩石涂抹泥浆堆砌，做成圆柱状的墙体，顶部略高于地面，并覆盖一层木板，在贴近地表的位置留出了观察和射击的孔洞，四周也已经洒满了驱兽的药物。

女人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只是盯着那微弱的烛火，又过了半晌，才朱唇轻启，小声说道：“真奇怪，这山谷里明明没有风，却能听到风声，而且还又尖又利，就像吹口哨一样。”

“风再大也吹不进山谷，你不用操这些无用的心。”我随意的应了一句。

女人和我分别躺在毡房的两个角落，中间隔着一大块空地，中央摆放着一只羊油蜡烛，如豆的烛火虽然昏暗，却没有丝毫的跳动，毡房之外已翩然雪落，内部却并不寒冷，反而显得温馨而平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女人轻轻的翻了个身，我向她看去时，发现她把头转向了我这边，而且睁着眼睛，竟还未入眠。

“睡吧，小王那里不会有事。”我把谎言轻轻的说出，更像是种虚假的安慰。

女人刚躺下，我耳中便敏锐的捕捉到毡房外传来的声音，轻柔而细密，仿佛千万条春蚕在啃食桑叶。可惜，这里是偏远的北疆，而非秀丽的江南，隆冬季节更没有春蚕，从房外传来的，正是雪花落地的‘沙沙’轻响。

看来众人刚刚就位，天上就已飘起了雪花，不多时声响渐大，估计房外飘落的雪花已大如鹅毛，同时更有风声隐约响起，这山谷三面环山风吹不进，但谷外必定已是北风呼啸，飞雪连天。

我将两手垫在脑后，平躺在被褥之上，却没有脱衣服，只倾听着渐趋强烈的风雪之声，失眠的问题本已困扰我许久，此时却意外的感觉阵阵睡意袭来，可惜不能真的入睡，因为即将有些东西伴随风雪而来，并会悄然潜入这个宁静的山谷。

“不、不行，留我一个人在房内呆着，我怕！”小王听说要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大毡房内，不由得心中发毛，早忘了之前那什么都肯做的豪言壮语。

“你看看，我也是老糊涂了，小王老弟与咱们不同，有些畏惧也是难免，不过你们尽可放心，咱在这山谷也呆了不少日子，啥时候见到过有野兽进入？那些畜生们都聪明得紧，见到有人在，跑都来不及。再者说，咱还有别的防范措施，这大毡房之外已经围上了不少荆棘，即便有野兽进谷，也无法闯入毡房。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把那铁笼搬进屋装起，你老弟睡在里面，保管万无一失！”

若是论起忽悠人的本领，这老爷子可是个中翘楚，口中的话半真半假，看似是为别人着想，其实却早有预谋。这大毡房之外，确已布满了一圈圈的荆棘，都是由水猴子和烧火棍等人从山中运回，依着杜老头的指示，分毫不差的安放在特定位置。

至于杜老头、水猴子和小丁香，他们做的主要是幕后工作，已经为狩猎做好了提前的准备，却不会参与临场行动，只需坐镇越野车内便可。那汽车作为我们的大本营，并没有停在谷中，而是停泊在了南边的谷口，表面洒满了牧草的枯枝败叶作为隐蔽，离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草垛。

我坐在自己的被褥上出神，女人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带着些许的鄙夷和不屑，我却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依赖。天气转冷后，我们也都换上了提前预备的冬装，女人脱下沉重厚实的户外登山服，露出贴身的保暖内衣，凹凸的曲线尽数展露在我眼前，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也似笑非笑的瞟了我一眼，然后钻进了自己的被褥之内，背着我侧身而卧。

头号引子已经稀里糊涂的就了位，余人便相继离开了那大毡房，烧火棍出门前偷摸的动了些手脚，打开了房内的几处机括，这大毡房就算是一切布置就绪。我带着女人离开那里后，直接进入了不远处那旭烈虎留下的居所，这间毡房不仅狭小，而且外部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看似危险，其实比那荆棘环绕的大毡房更安全。这是因为它的周围喷洒了特制的驱兽药物，由小丁香和水猴子倾力合作调制而出，据说主要的成分是辣椒粉和早已预备好的虎尿，再与其它一些辅助材料调和之后，撒发出的气味淡薄持久且无法遮掩，人类难以察觉，可走兽的嗅觉灵敏，对其避之唯恐不及。

在原本属于旭烈虎的小毡房内就座之后，我在心中又默默的梳理了一遍行动安排，关于狩猎的具体细节，我们从不向小王和女人提起，她们发问时也是含糊其辞，只说已在谷外各处安放了众多陷阱兽夹，只需定期过去查看，若是下起大雪便立即撤离。

至于他口中的铁笼，则是新近采办的物事，第一场雪落之后，小王随着水猴子等人进城，只两天便已返回，除了就医之外，更带回了几副铁栅栏。此时烧火棍等人依着杜老头所言，将其搬进毡房后现场组装，不多时一副两米见方的铁笼就已经竖立在毡房中央。

女人比小王聪敏的多，看着那巨大的铁笼直皱眉头，可能察觉出了些微的不妥，烧火棍便见机敷衍她，说这铁笼原本是为科克谢列克准备，若能活捉便将其关在笼中运回，那畜生体型太大，所以笼子也做的足够大。既然难以捕获那畜生，笼子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物尽其用，就先便宜了小王，而且看在他印堂发亮、鸿运当头的份上，连使用费都免了。

女人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为了大王，让大家都露宿野外，那多不好？”

“不碍事，我们这些人野惯了，小王老弟今夜就在这大毡房中焚草解毒，其它人随便凑合一晚也无妨。若是今夜下起雪来，明日一早咱就不得不返回，等到上路之后，小王老弟再想解毒，可就有些不得其便了。”杜老头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听了这似是而非的解释，我那傻女人终于露出恍然的神色，不仅疑虑尽去，还主动帮着把被褥等杂物搬进其中。小王钻进去试了试大小，丝毫不觉憋闷，竟然显得挺开心，原本有些惊慌的神色也镇定了许多，估计是觉得自己小命有了十分的保障。

可笑的是，那铁笼本就是为小王量身定做，是他做为第一号引子的保命措施，我们几人看着那小子不知所谓的欣喜模样，都暗暗憋住了笑，就连一向嘴损的水猴子都没敢趁机埋汰几句，就怕他有丝毫的觉察而不肯合作。

准备工作完成，作为一号引子的小王同志，已经踏实的坐进铁笼内，我们替他关紧了铁笼的大门，从内销死并上了一把大锁。杜老头又装模作样的命我住进旭烈虎的毡房，美其名曰双重保险，万一真的有野兽进入大毡房，还可以就近支援。对于杜老头的这个安排，小王自是感激涕零，女人虽也比较满意，但她与我之间早有协议，不得不与我独处一室，些许的尴尬却也难免了。

杜老头从怀中将那小草取出，又放在鼻端轻轻嗅闻，摆出成竹在胸的架势，一本正经的沉着嗓子说道：“老弟，这株药草我一直收着，有时间便琢磨它的药性，此刻交付给你，只需将它逐片叶子的焚烧，用那烟雾熏蒸你的脸部，应可解得虫毒。但切忌求多求快，最好是每隔半小时焚烧一次，一旦发觉恢复如常，便立即停止。”

“大王，别担心，我帮你烧叶子。”女人闻言一喜，在小王旁边兴奋道。

“万万不可，那药草虽能解毒，却未必无毒，小王老弟焚烧解毒时，其余的人必须离开这毡房，否则烟雾溢散四周，旁人难免受其荼毒。”杜老头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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