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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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菲菲吓了一跳,大哭道:“爹爹怎么了?”欧阳雨微笑道:“不妨事。”说着盘膝坐了下去,自行运功疗伤。

那边孙先河与楚孟龄斗在一处,吕承欢和铁昆仑也不理睬,双双扑向欧阳雨。薛出晴放下张度山,飞身拦住二人。吕承欢挥刀架住双叉,一式“厉鬼索魂”,黑蒙蒙的刀光向薛出晴颈间缠去。薛出晴见过吕承欢与萧家兄弟交手,哪敢有半点轻忽,双叉交错成“十字形”,拒住黑铁刀。这时铁昆仑的天罡指力破空而来,未等沾到衣衫,薛出晴便感到衣内皮肉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进去,疼痛万分,忙又扭动身躯,向后滑开。待脚步立稳,薛出晴疾舞双叉,在身前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吕承欢和铁昆仑死死拒住。

快剑堂的弟子无不看得惊心动魄,这次他们总算大开眼界,看到这么多高手性命相博,未免受到殃及,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做好随时逃开的准备。

薛出晴怒道:“你还不是一样,强弩之末,猖狂个屁?”吕承欢笑容一敛,哼道:“现下你们只剩两个完好之人,敢保能带这四个老弱病残全身而退?”薛出晴和楚孟龄互视一眼,均未答言。他们心里清楚,去吕承欢这一强敌,他们自己要想闯出快剑堂可谓易如反掌,但是张度山双腿俱残,欧阳菲菲不过弱质女流,再加上欧阳雨和叶天这两名伤者,他们真也照应不暇。

吕承欢继续说道:“把张居士留下,你们便可以走。”薛出晴知道他贼心不死,梦想着张度山为他打开“九龙逆天宝盒”,当即笑道:“狗贼,我们此来的目的便是救人,若把张居士留给你,这大雨天的,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吕承欢瞳孔逐渐收缩,脸上又布满了杀气,但转念一想:“这些人个个又臭又硬,决计不会丢弃张度山,若拼起命来,以铁昆仑和孙先河的武功,休想占到便宜,玉石俱焚,更加糟糕。”想到这,脸上又浮起笑容,道:“诸位皆是侠义之辈,可钦可敬!不如这样,只需剑帝把他的帝王剑借我一用,我便放你们离开,如何?”

众人猜不透他的用意,均想:“还有这么便宜的事?想必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叶天尤为奇怪,上次他便是将月影剑借给吕承欢,换得与欧阳菲菲的相聚,难道吕承欢对兵器真的痴迷到了这种地步?欧阳雨睁开眼,淡淡的道:“阁下怕是不配拥有这把剑。”吕承欢也不动怒,噗哧一笑道:“剑帝误会了,我只是借来一用,一炷香之内定然归还。想我吕承欢也算有身份的人物,当不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尔反尔,剑帝尽请放心。”

众人听罢愈奇,一炷香的时间,他能干什么?若果真如此简单,借他倒也无妨,只是他奸诈狡猾,向来不做蚀本的买卖,这次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欧阳雨道:“好,便以一炷香为限,届时吕步帅若不归还,可叫天下人耻笑了。”说着话一扬手,把剑掷了过去。吕承欢接剑,向孙先河等人道:“看住他们,我去去便回。”跌跌撞撞的出了前堂。

众人疑云满腹,安静的在堂内等候。一炷香未到,吕承欢便返了回来,看他去时兴奋无比,回来时却脸色铁青,将帝王剑丢还给欧阳雨,悻悻的道:“你们走吧。但是我答应放你们离开,可没答应就此作罢,明日一早,我还会继续追捕你们。”

薛出晴冷笑道:“原本没敢奢望你能放过我们,但你言出必行,终究还有些风度,谢了。”他依旧背着张度山,欧阳菲菲搀着父亲,楚孟龄扶着叶天,一行人出了快剑堂,在凄风苦雨中蹀躞而去。

孙先河急道:“步帅,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吕承欢望着门外纵横的雨丝,心摇神驰,恨声道:“叶天那小子疯了,明知自己不能使用内功,还拼全力把我打伤,现在我武功剩不到两成,跟他们拼个玉石俱焚,有何好处?况且萧见月的库藏神兵无一管用,月影剑不行,帝王剑也不行,唯一的希望,便是萧见日的裂金刀了。我想萧家兄弟会很快撤离萧家庄,跟欧阳雨等人会合,不放他们,如何引得出萧见日?”孙先河大感汗颜,想不到吕承欢年岁轻轻,却比他还要深谋远虑。

行出一半,叶天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楚孟龄只得抱起他,但觉他身体冰冷,不知是受雨淋的缘故,还是伤重所致。因欧阳菲菲在旁,楚孟龄心下虽惊,却不敢声张。回到客栈,众人顾不得换身干衣服,一同围住叶天,查看他的伤情。这时的叶天昏昏沉沉,双目紧闭,脸上几乎难觅一丝血色。欧阳雨为叶天诊了脉,笑道:“还好,脉象虽弱,却并不混乱,我给他配付伤药先吃着,可保性命无忧,但想痊愈,还需三、两月光景。”

众人长吁口气,欧阳菲菲含泪道:“这次好了,下次为些朋友义气,还要出手,难不成总这么幸运?自打我遇见他那天起,便提心吊胆的时候多,无忧无虑的时候少。”楚孟龄哈哈笑道:“你曾经发誓不再理他,还不是和好如初了?你们两个注定就是一辈子的冤家,分不开的。”若在平时,欧阳菲菲必定跟他冲撞几句,但是现在她整颗心都在为叶天揪着,哪有闲暇理会楚孟龄?

欧阳雨提笔写下药方,薛出晴拾了起来,嘟哝道:“说什么也要砸开家药铺,把这几味药抓齐了。”欧阳雨点头道:“速去速回。”薛出晴戴上斗笠,再次冲出客栈。

欧阳雨在女儿肩上拍了拍,笑道:“如果他是个贪生怕死,不讲义气的人,你会喜欢他吗?凡事难求圆满,自己认定就好了。”欧阳菲菲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抱着父亲嘤嘤而泣。欧阳雨体谅她的心情,也不再劝说。

楚孟龄皱眉道:“我们明明看见吕承欢率兵出城,怎么到了晚上,他又突然出现在快剑堂?”欧阳雨苦笑道:“吕承欢聪明绝顶,必是算到我们声东击西,所以率领神卫军招摇过市,让我们误以为他中计。结果他派神卫军去攻打萧家庄,自己却在城外转了一圈,悄然返回。”楚孟龄愤然道:“狗贼实在狡猾,后来他借了帝王剑,转眼便放了我们,又不知安的什么歹心。”

欧阳菲菲已止住哭声,抬起头来,听到这话,便道:“那天他还借了叶大哥的剑,不知是不是去杀人,然后嫁祸给我们?”欧阳雨听她说得天真,微微一笑,摇头道:“不要忘了,他把见月收藏的兵器也洗劫一空。”

张度山忽然插口道:“他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那‘九龙逆天宝盒’,我猜他借这些神兵利器,只是想劈开宝盒罢了,可惜没有成功。”欧阳雨恍然大悟道:“是了,他得到宝盒这么久,至今未能打开,当然不肯放过任何机会。”停了停又道:“这么说来,他当初陷害萧家,也并不是急于找个替罪羊,而正是为了得到见月那些兵器。现在,只有大少爷的裂金刀他尚未试过,而裂金刀的威名,又远在见月所收藏的那些兵器之上。难怪吕承欢大动干戈,说什么不肯放过他们兄弟,原来用心在此。”

欧阳菲菲发疯般冲了出来,用衣袖在叶天脸上乱擦,哭道:“叶大哥,你明知不可使用武功,却为何不珍惜自己?这已是第三次了,你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叶天轻轻揽住她,微微一笑,退回到欧阳雨身边坐下, 道:“今日有老天保佑,没那么容易死,你放心吧。”欧阳菲菲却如何放得下心,双手紧紧抓着叶天衣角,抽抽噎噎的 啼哭不止。薛出晴和楚孟龄也双双退了回来,望着叶天,均束手无策。

吕承欢盯着地上那黑色血渍看了半晌,寻味欧阳菲菲适才所说的话,忽然大笑道:“叶天,你中毒了?不能动用内力对不对?哈哈,你们逃不掉啦!”从他的笑声中,不难听出他气力有所不济,显然也伤得不轻。

吕承欢在与薛出晴交战时,本也奇怪叶天为何迟迟不肯发动?他始终把叶天当作最强的对手,所以格外留心他,这时见叶天突然爆发,急忙撇开薛出晴,抢先挥出一刀。

叶天身在半空,但觉气血翻涌,头晕目眩,勉力睁了睁眼,觑准吕承欢刀势来处,一剑斩去。吕承欢不知叶天毕其功于一役,出手时尚且留有分寸,哪知刀剑乍一相撞,吕承欢便觉不妥,再想催动内力已然不及。只听呛的一声响,吕承欢但觉虎口剧痛,踉踉跄跄向后跌去,黑铁刀“当”的落在地上。叶天乘胜追击,剑尖直指吕承欢心口。吕承欢失了先手,气势已自受挫,闪身避开长剑,拼力拍出一掌。叶天料到他会如此,早将毕生功力聚于左掌,呼的迎了上去。二人双掌相接,轰的一声,整间大厅也跟着晃了几晃。在他们身旁交战的铁昆仑等人俱都身形一滞,乍然分开,那些快剑堂弟子更是如遇狂风,一个个东倒西歪,双手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再看吕承欢和叶天,一个脸色煞白,身躯轻颤,一个摇摇欲倒,口鼻之中渗出丝丝黑紫色的血迹。在这一瞬间,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快剑堂内一片死寂,每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两个。

欧阳菲菲泪中带笑,用力点了点头,道:“你刚刚答应过我,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可是方才……你又把我丢开。”叶天道:“只是丢在床下,又没丢太远,这不很快把你捡回来啦?”欧阳菲菲噗哧一笑,在胸口捶了一拳。

薛出晴道:“你们是说‘引信’?这里有炸药吗?”欧阳菲菲道:“可不,吕承欢在屋顶堆了上千斤火药,机关设在门窗上,我们叫楚伯伯不要过来,他聋子似的也没听见,叶大哥为了保他性命,这才撞破门板。”

二人“哦”的一声,双双明白过来:若非引信被雨水淋湿,叶天在撞破门板的瞬间,火药便已爆炸,焉有幸理?楚孟龄想起自己曾经误会叶天,险些一掌要了他的命,心下愈发惭愧,嘿嘿一笑道:“我听见了,只是不知有这么厉害的机关,没当回事罢了。”

叶天看出薛出晴和楚孟龄均无胜望,欧阳雨一时又难复原,如此下去,几个人难免都要葬身于此。他四处望了一遍,暗自奇怪:“薛太保向皇上揭发吕承欢一事显然未成,故而去了神剑岛,约剑帝前来相救,可是萧家那两个混蛋为何没来?事已至此,还躲在神剑岛干什么?若有他二人在场,立时便可反客为主了。”他不明就理,便这么胡思乱想,愈想愈是焦急,偏偏自己空有一身武功,却不敢动用分毫,转念又一想:“这些人都是为救我和菲菲而来,我若因惧死而袖手旁观,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不如放手一搏,最好能把吕承欢打伤,剩下铁昆仑和孙先河,便容易对付了。”

主意一定,叶天悄悄运起《破相神功》,强忍着真气冲撞之苦,飞身扑向吕承欢。欧阳菲菲见状脸色骤变,惨呼一声:“叶大哥!”

只见欧阳雨胸前、下摆血迹斑斑,显然已是独木难支。吕承欢的黑铁刀透着无与伦比的妖邪之气,追着欧阳雨的要害之处狂攻,端的是凶险万分。欧阳菲菲手抚胸口,忍不住叫了声:“爹爹!”楚孟龄更是睚眦欲裂,大吼一声,提剑冲了上去。

孙先河闪身迎住楚孟龄,三人合围的圈子立时呈现一处缺口,欧阳雨乘机跳出圈外,退到欧阳菲菲身旁,喜道:“阿宝,你们没事吧?”一语甫毕,“哇”的吐出口鲜血。原来他苦战多时,身上早已多处负伤,只为牵制吕承欢和孙先河,才支撑到现在。

叶天道:“别说这些了,我们快去隔壁救张居士,其他人呢?”薛出晴道:“一时说不清楚,剑帝正在前堂孤军奋战,我们速去寻他,日后再跟你细说。”欧阳菲菲听说父亲来了,心中登时宽慰不少。

众人劈开隔壁房门,一拥而入。张度山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便爬到窗前观望,知道是来了救星,所以对众人的闯入并不意外。薛出晴上次听叶天说张度山双腿俱废,也未如何在意,这时亲眼瞧见他这副惨状,心下一酸,颤声道:“薛某来迟,让张居士受苦了。”当下背起张度山,迈步便走。

薛出晴和楚孟龄见这等光景,均感诧异,双双劝道:“已经没事了,干嘛还哭得这么伤心?”欧阳菲菲兀自不理,抬起泪眼望定叶天,便好像要仔细看看,她的叶大哥是否真的完好无损?

叶天在她肩上拍了拍,笑道:“傻丫头,引信给雨水一淋,失去效用,老天都这样助我们,你还哭?”

一路之上没有任何阻拦,众人顺利来到前堂之外,听得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声,绵密而真切,知道欧阳雨仍在与对手激战,于是纷纷抢入进去。堂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乍从黑暗中走来的几人陡觉眼前一亮,定晴看时,却无不大吃一惊。

只见快剑堂弟子俱都贴着墙壁围成一圈,在场中激战的却只有四个人,除了欧阳雨、孙先河,以及此后赶来的铁昆仑,还有一个赫然竟是吕承欢!

叶天不知这引蛇出洞之计,倒还罢了,薛出晴和楚孟龄却是亲眼看着吕承欢率军出城的,这时突然相见,自都深感意外。原本他们的计划十分周详,救走叶天等人绝非难事,但因为吕承欢的去而复返,形势陡然逆转,他们能否再活着离开,确也难说。

可是等了半晌,叶天仍未听到那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倒是楚孟龄“嘿嘿”笑道:“小子,你趴在地上干什么?狗啃屎吗?”

叶天抬起头,疑惑的望向屋顶,细密的雨点立时扑进他眼里,一片迷朦。叶天心下恍然,大笑道:“哈哈,谢天谢地,好一场及时雨!”楚孟龄和薛出晴面面相觑,不知他在说些什么。楚孟龄道:“臭小子发什么疯?阿宝呢?”叶天一跃而起,但觉生平之中,再没有比此刻更幸运的时候了。他奔回房内,从床下抱出欧阳菲菲,拍开她穴道。

欧阳菲菲猛的抱住叶天,痛哭失声。在她被叶天丢到床下的刹那,便已明白了叶天的用意,原以为叶天必会被炸个粉身碎骨,床下的她,早已是痛断肝肠。哪知结果与她的想象截然相反,火药没有引爆,叶天仍活生生的回到了自己身边!她毕竟是名涉世未深的少女,这种大悲大喜的骤变,如何承受得了?但觉一颗心碎成了无数片,眼泪止不住的飘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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