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刀传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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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承欢道:“你跟乱匪沆瀣一气,合起伙来陷害我又有何难?幸亏我早料到你们会狗急跳墙,事先已将一切禀报与皇上。你身为殿前侍卫统领,食君俸禄,却不为君分忧,反助乱贼,如今不知反省,又来陷害于我,实在死有余辜!”

薛出晴胸中怒火“腾”的燃了起来,大喝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宰了你!”他飞身扑向吕承欢,呼的拍出一掌。吕承欢的武功其实并不在薛出晴之下,这时却乖巧的溜到龙椅之后,大呼道:“皇上救我!”

哲宗厉声道:“薛出晴,你要造反不成?” 薛出晴闻听此言,登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萎顿在原地,只哑着嗓子说了声:“臣……冤枉!”哲宗道:“毋须多言,来人,把他关入天牢。”阶前武士一拥而上,将薛出晴五花大绑,推了出去。薛出晴气得胸膛几乎炸开,但毕竟心存忠君之念,在哲宗面前不敢造次,边走边叫道:“臣死不足惜,只是吕承欢诡计得逞,势必亡我大宋江山,皇上千万早作提防……”

他走到栅栏前面,用手触了触,那一根根栏杆均有碗口粗细,生铁铸成,要想凭人力打开它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夜深之时,假称腹痛,骗开牢门,然后硬闯出去,若就此丧命,也只怪自己命短。想到这心下登为一宽,重新躺回到草席上,只等养足精神,夜里行事。

到了晚上,薛出晴睡意正浓,忽听得脚步声响,牢内的狱卒都道:“皇上。”薛出晴立时惊醒,一骨碌爬了起来,只见哲宗皇帝一身便服,在吕承欢的陪同下向这边走来。薛出晴激动的抓着栏杆,大呼道:“皇上,微臣冤枉!”

哲宗看了他一眼,叹道:“卿为官多年,尽职尽责,先帝在日,便常赞薛爱卿忠勇无双,故赐卿‘神威无敌忠勇太岁保义郎’之封号。此番薛爱卿为江湖义气,包庇嫌犯,原也无可厚非,卿只须将功赎罪,把萧家兄弟骗出来,助吕爱卿将其擒获,朕便既往不咎,如何?”

薛出晴听他先前那几句话颇为受用,还道皇上念在自己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能够放自己出去,哪知竟是让自己诱捕萧家兄弟。毫无疑问,这又是吕承欢出的主意,薛出晴也忽然明白过来,吕承欢陷害自己的目的,大概正在于此。

薛出晴愈想愈怒,恨不能撞破铁牢,将吕承欢碎尸万段,同时,他对哲宗皇帝也失望透顶,苦于自己无凭无据,没有办法擦亮皇上的眼睛。他连退数步,悲叹道:“真正的凶犯就在皇上身边,皇上不肯相信微臣,那也罢了,让微臣出卖朋友,助纣为虐,却万万不能。”

吕承欢装腔作势道:“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皇上爱才,不忍痛下杀手,薛统领迷途知返,为时尚且不晚。”

薛出晴一口浓痰吐了过去,大骂道:“狗贼,老子用不着你来教训,须知恶有恶报,老子纵然做鬼也不饶你!”

哲宗大为恼火,瞪了他半晌,怒道:“你眼里只有朋友,可曾有朕?萧家兄弟抢劫宝盒,罪大恶极,你若不肯为朝廷出力,继续与之同流合污,便以同罪论处!”

薛出晴道:“有死而已,臣问心无愧,见了先帝也不打紧。”

“你!”哲宗气结道,“你当真是冥顽不灵!”又向众狱卒道:“把他看好了,明日午时问斩!”言罢拂袖而去。

薛出晴望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整座天牢仿佛都在这笑声中战栗不已。笑到中途,两行热泪飘然而下,想自己半世为官,清清白白,为了这个朝廷东奔西走,从未惧死,谁知到得头来,却落了这么个下场。霎时之间,薛出晴万念俱灰,摇摇晃晃的坐回到草席上。

这时初更鼓响,一名狱卒送来晚饭,连唤数声,薛出晴也未理睬,狱卒只得把盘碗放在栅栏外面,转身去了。薛出晴见盘上有酒有肉,心下一酸,知道这便是所谓的“断头酒”了。他原本嗜酒如命,这时又已冷静了许多,心想:“横竖一死,总不能屈了自己。”上前抓起酒壶,张口便喝,竟还咂舌道:“不错,好酒!”眨眼一壶酒落肚,他又撕了半只鸡、半个肘子,吃得津津有味,狱卒见了无不暗笑:“断头酒也能吃得这么香,还真不多见!”

酒足饭饱,薛出晴伸了伸腰腿,但觉精神充沛,气力十足,不禁盘算起来:“我本是想逃的,现下要砍脑袋,当然更须溜之大吉,是生是死便在今夜了。”正想到这,忽听“咣”的一声,牢门开了,只见那牢头抱着坛酒,托着一盆鸡、一盆肉走进天牢。众狱卒急忙上前见礼,那牢头道:“吕步帅赏给咱们这些酒肉,让咱们看紧些,明日便要问斩了,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

众狱卒在天牢当差多年,若是以往,死囚临刑前必无胃口吃喝,那丰盛的“断头酒”自然都填了他们的五脏庙。偏偏这次遇到薛出晴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主儿,方才看他大快朵颐,众狱卒便都酒瘾发作,这时牢头送来酒肉,他们如何不喜?当下围坐一处,大呼小叫道:“步帅做事果然周全,哥几个正馋着呢。”

那牢头道:“你们先喝,我去看看人犯有无异常。”众狱卒都道:“天牢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大人不必担心,快来吃酒。”牢头一面应着,来到关押薛出晴的栅栏门外,见薛出晴精神百倍,不禁露出一丝喜色。

薛出晴瞪眼道:“看什么看?怕老子会遁地术不成?”牢头瞟着那几名狱卒,厉喝道:“死到临头,你还嚣张个屁?”话音未落,便听“扑通、扑通”连续数声,几名狱卒竟都伏倒桌上,不省人事。

薛出晴一怔,奇道:“才这点酒量,真是丢人陷眼。”牢头“嘘”了一声,道:“小人将他们蒙倒,救薛统领出去。”薛出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叶天叶大侠?”牢头眼中光彩大炽,道:“小人听说过叶大侠的事迹,那自然信得过了。薛统领,便没有办法阻止吕承欢了?”薛出晴瞪眼道:“我都被关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办法可想?”牢头哂然道:“也是。”挠了挠头,道:“薛统领先歇着吧,小人告退,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一声便可。”薛出晴心中烦闷,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他铺开草席,仰面朝天躺了下去,这几日奔死奔活的赶路,确也累极,本想睡上一觉,怎奈心焦如焚,一时又合不上眼。想起离开快剑堂时,他便隐隐觉得不妥,却没想到吕承欢会设下这么个圈套在等着他,若拿不到十足的证据,自己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翻来复去想了半晌,突然坐起来,心道:“不能让吕承欢阴谋得逞,我必须逃出去,想办法阻止他。暂且让皇上误以为我畏罪潜逃,那也罢了,待真相大白,皇上自会体谅。”

薛出晴老实不客气的接过来,拔去塞子灌了一口,抹抹嘴道:“多谢。我薛出晴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死又何惧之有?只是吕承欢一手遮天,欺上瞒下,日后作起乱来,后果不堪设想。”

牢头惊道:“吕步帅有反叛之心?”薛出晴点头道:“可惜皇上宠信于他,对他言听计从,我这张笨嘴又说他不过,眼睁睁的看着他为所欲为,实不甘心。”说着话,“咕咚咕咚”一气喝了半壶老酒,双手扶住栏杆,长叹一声。

牢头咋舌道:“吕步帅为人圆滑,的确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但说到谋反,怕还没那个胆量吧?”薛出晴道:“皇上不肯相信叶天和张度山,我却相信自己的朋友,他们说吕承欢劫了宝盒,预谋造反,绝不会有假。”

却说薛出晴离开金陵,一路晓行夜宿,七日之后回到了开封。自从他那日领旨出京,密查宝盒劫案,转眼已两月有余,这段日子他始终都在江南一带奔波,早便心急如焚,如今陡然有了这样重大的发现,怎能不欢欣鼓舞?他来不及换上朝服,便风风火火的进宫求见哲宗皇帝。经询问,得知哲宗在崇德殿,于是寻到殿前,向阶下一名太监道:“刘公公,下官有要事求见皇上,烦劳通禀。”

那刘公公笑道:“薛太保总算回来了,皇上正念着你呢。”他晃悠悠的进了殿。薛出晴心下汗颜:“皇上对我寄予厚望,我却一去两月,毫无音讯,他必然等得急了。”不多时,刘公公返了出来,拖着长声道:“皇上宣薛太保觐见。”

薛出晴整了整衣衫,昂首进殿,乍一望去,只见哲宗皇帝居高而坐,面色肃然,正气冲冲的瞪着自己。殿上另有一人,身穿大红朝服,腰挂锦绶,头戴进贤冠,仔细一瞧,赫然竟是吕承欢!薛出晴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面向哲宗行叩拜之礼,一面心念电转:“我在离开快剑堂的时候,还曾经跟他打过招呼,怎么这时他又到了宫内?他有意赶在我前面,莫非又要耍什么花招?看皇上的脸色,似乎刚刚发过脾气,不知与宝盒劫案有无关系?”

他被武士推推搡搡,送进了天牢,待得牢门关闭,他的心也随之陡然一暗。以前他倒是来过这个地方,但那都是送犯人,没想到自己今天也有了品尝这种滋味的机会,而且还是如此的窝囊!但觉世事无常,果非人所能料,想自己这辈子在江湖上受人敬仰,在朝廷中也曾风光无限,便死也无憾了。但吕承欢巧舌如簧,指鹿为马,实在让他咽不下这口气。况且知道真相的人都被吕承欢关了起来,还有谁能揭露他的阴谋?待到他们打开宝盒,一切就绪,那时怕已无力回天了。

他晃悠悠的站起来,将牢门拍得震天价响,大叫道:“放我出去!吕承欢你这狗贼,不得好死!”如此叫了半晌,嗓子便即哑了,牢头走过来道:“薛统领,任你喊破嗓子,皇上也是听不到的。小人素知你是个英雄,听说你跟劫匪为伍,背叛朝廷,自也不信,但皇上决定的事,哪个改变得了?”他将一壶酒和一包花生从栏杆间塞进去,笑道:“小人知道薛统领爱酒,牢里寂寞,便借此聊作消遣吧。”

哲宗嗤笑道:“两不相助?你倒极会做人!宝盒在杭州遭劫,萧家嫌疑最大,吕爱卿欲拿萧家兄弟拷问,有何不妥?你受朕所托,前往杭州查案,那时竟袖手不理,任由吕爱卿独力与嫌犯周旋,致使嫌犯脱逃,这不是包庇嫌犯是什么?”

薛出晴顿首道:“皇上明鉴,萧家兄弟为人正派,义薄云天,断不会做出这等杀人越货之事,吕承欢贼喊捉贼,才是真正的元凶。臣在快剑堂探望被其关押的叶天,得知吕承欢跟某位郡主相勾结,指使快剑堂堂主孙先河、‘三笑和尚’铁昆仑抢劫宝盒,之后又逼迫‘九幽居士’张度山打开宝盒,张度山宁死不从,被那郡主踢断双腿,至今仍囚禁在快剑堂内,皇上将叶天、张度山找来,一问便知。”

只听哲宗“哼”的一声,问道:“薛统领,朕让你暗查宝盒劫案,转眼两个月了,可有什么结果吗?”他未让薛出晴平身,薛出晴自然不敢起来,望着吕承欢道:“臣已查出元凶。”哲宗淡淡的道:“说说看,元凶是谁?”薛出晴一指吕承欢,道:“正是吕步帅指使孙先河、铁昆仑等人劫了宝盒,图谋不轨!”

吕承欢哈哈大笑,向哲宗道:“皇上,臣所言不差吧?薛统领果然是反咬一口了。”哲宗在龙椅扶手上一拍,怒道:“薛出晴,你身为朝廷命官,朕对你信任有加,你却包庇乱党,纵容他们为祸生事,该当何罪?”

孙先河望着这间被他们布置得火药桶般的屋子,哈哈大笑。两年前他在永乐城被叶天击败,欧阳雨旋即取消婚约,令他颜面尽失,他又如何不对此二人恨之入骨?眼见叶天和欧阳雨的宝贝女儿身陷绝境,他自然开心,便好像报了大仇一般。

吕承欢叮嘱他道:“你尽快知会门下弟子,免得有不知情的碰了机关,他们暂时还有用处,千万不能出错。这六班守卫还须严加防范,不得让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孙先河连声应是。一切就绪,吕承欢这才牵出匹快马,孤身赶往京师开封。

薛出晴心一沉,立时明白过来,吕承欢恶人先告状,瞧皇上这副怒气冲天的模样,不知听了他多少谗言呢!薛出晴力争道:“皇上圣明,吕承欢助纣为虐,密谋造反,人证物证俱在,皇上只须到快剑堂搜查,必可找到‘九龙逆天宝盒’。”

吕承欢目如寒星,逼视着薛出晴道:“如果找不到,你便认罪吗?”薛出晴冷哼道:“如果找不到,便是你藏了起来。”吕承欢嘿嘿冷笑:“这么说,你还不是没有证据,信口雌黄?”

哲宗问道:“在萧家庄时,吕爱卿缉拿嫌犯,你始终站在嫌犯一边,对也不对?”“这……”薛出晴额头渗出汗水,如实道:“臣相信萧家兄弟不是劫匪,所以并未助吕承欢,却也没有助萧家兄弟,与官军为敌。”

这时,一群快剑堂弟子扛着几箱火药如飞而至。吕承欢道:“全部堆在屋顶上,用瓦片压住。”众人齐声应是,各展轻功,飞身上房。叶天听得头顶腾腾作响,正自纳罕,听吕承欢笑道:“叶兄,这千斤火药压在上面,只怕你再难睡得安稳了。”他此言一出,叶天和欧阳菲菲都勃然变色,叶天喝问道:“你究竟想怎样?”吕承欢道:“我把机关装在门窗之上,若有人擅自打开门窗,不用我多说,二位也知道后果怎样了。”他眉飞色舞,看上去愉快至极,便是一旁的孙先河也抱起双胛,满面得色。

叶天暗暗心惊:“这狗贼果然是把我们当成了诱饵!一旦剑帝率领群雄杀到,不知有这等厉害机关,定要开门营救我和菲菲,那时火药引发,岂不把我们全部炸死?”但是为免欧阳菲菲畏怯,他不动声色的道:“步帅费心了,我和菲菲互相作伴,吃的好睡的香,压根没打算出去。”

吕承欢无暇同他作口舌之争,淡淡的道:“那便好。”跟孙先河退出屋子,令人将马桶等必需之物送了进去,然后锁死门窗,装好机关,只在窗纸上开了个小口,以作传递饭食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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