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婚夜
荀珏便走到了她的身后，为季矜将她头上过重的首饰给取了下来。
这不禁令季矜感觉自己浑身都轻松了下来，她忍不住轻轻喟叹了一声。
这舒服的声音让荀珏低低地笑了出来，季矜显然此时也意识到了还有人在，此等放松之举实在是让她脸颊微红了起来。
荀珏伸出手来示意季矜，季矜从善如流地将自己的手臂和他的交错着，微微倾身上前，和他共饮此酒。
两人虽然靠近，可是却也并不十分亲密，可是却让季矜察觉到了那种从此之后两人的紧密交缠，这让季矜有些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听着自己耳边荀珏一声又一声唤着她“夫人，”季矜不知荀珏为何能够适应身份角色转变得如此之好，唤着她的态度大方又自然，仿佛她本来就是他的夫人一般，两人之间也从未有过那些错综复杂的交集。
然而季矜却是直到此刻还是依然无法对着荀珏叫出一声夫君来，尽管她心底一直在为此努力着。
交杯酒喝完了之后，季矜就彻底地静默了下来，她眼睑微垂，也不去看荀珏。
她在紧张，而且不自在，荀珏心里充分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对季矜的了解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季矜紧张不自在的时候，就会是此刻在他面前这般模样。
荀珏温柔的笑了笑，显然他并不想自己造成季矜的不适。
“夫人，若是饿了可用些桌上的菜肴和汤水。若是乏了也可以唤人进来备水沐浴一番再好好休息。”
季矜一直坐着桌前身子僵硬着不动，她袖摆下的手指紧紧地搅在了一起。
她的眸光更是闪烁不定，如果荀珏再待在这里的话，她就会忍不住对他用药了。
显然在季矜做此举动之前，荀珏先起身对着她如此叮嘱，然后他转身打开房门，他的身影在门前微微停留了一瞬，就不再犹豫地去了外间。
季矜听见荀珏脚步声的消失，这令她紧绷的身子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心底更是大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荀珏离开前对她的叮嘱，季矜心想他倒的确是位体贴的郎君。
当她看到桌上的菜肴全是她喜欢的菜色的时候，季矜心头那种复杂的感觉更重了。
她自己愣愣地呆坐在了桌前一会儿，直到听见了红烛火光爆裂的声音，这才让她的身子微微一抖醒神了过来。
看着那对静静燃烧着的龙凤喜烛，季矜的面色却显得哀愁了起来。
她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然后唤她的两个侍女进来服侍她洗漱准备就寝。
荀珏躺在外间的床榻上，他并没有闭眼，或者说此时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有睡意，他只是眸光没有焦距的愣愣望着远方出神。
今晚是他的新婚夜，本可以温香软玉在怀，然而此刻的他却是如此孤身一人在此凄冷地度过。
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仅仅是因为他内心的艰难挣扎，也是因为他看出了季矜的不适和排斥，他怎么舍得勉强她呢？
季矜梳洗完毕之后，就将自己埋进了大红色的喜被里，床上的东西早就被弄干净了。
她闭上了眼睛静静躺着，可是事实上自己也并无睡意。
季矜很难不去想荀珏，她的夫君，如今独自宿在外间，这令她的心头浮起了一种难言的滋味。
季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脑海中的情绪纷繁错乱，最终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季矜起得很早，而荀珏是睁眼到了天亮，在侍女过来之前，他们仿佛昨晚像是任何一对正常的新婚夫妻一起度过的一般。
只是荀珏却突然轻轻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到了那床上的白绸上。
季矜看着荀珏此举，她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不禁让她转开了脸去，双颊晕红。
荀珏回头见到了季矜难得害羞的模样，他忍不住眸光里盈满了温柔的笑意，微微勾起了唇角。
感觉到荀珏投放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季矜更是难为情，她不禁高声对着外面唤道：“阿妤，涟娘，快进来服侍。”
荀珏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只是未免季矜恼怒，他立刻去了屏风后面让他的侍从服侍他洗漱去了。
季矜果真是蹙眉瞪着他的背影，她要收回自己昨晚心里认为的他体贴之言。
这人明明就是坏透了！荀珏没用多久就将自己打理好了，他出来之时，季矜正在梳妆镜前上妆。平日里季矜随意得很，她并不会如此盛装打扮。
只是她和荀珏的婚事是圣上亲赐，她和荀珏新婚第二日还要进宫谢恩。如此季矜怎么能不小心自己的妆容呢？
“夫人，让为夫为你画眉可好？”荀珏走过来双手轻抚在季矜的肩头柔声问道。
季矜被荀珏的动作一惊，她的身子更是忍不住微微抖了一下。
只不过她也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荀珏此举的用意，她从盒子里拿出眉笔交到了荀珏的手里笑道：“有劳夫君了。”
这是自从成婚以来季矜第一次开口唤他夫君，尽管他们的成婚时间只有短短的一日，然而荀珏的确是在心头期盼了好久。
他还以为自己要等许久才能等来季矜的这一声“夫君”，没想到新婚第二日她就给了自己如此惊喜，实在是令荀珏心花怒放。
他的身子愣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也忍不住扩大了起来。
看着荀珏似乎是被自己的一声夫君给弄傻了的模样，季矜也忍不住笑得更加开怀了。
“夫君，夫君，妾身在叫你呢，快点啊，不要耽误了进宫的时辰。”
荀珏的这番模样让季矜的促狭性子展露了出来，她忍不住故意地频繁唤他。
“哦，好。”荀珏果真是有些呆楞着回不过神来，只能嘴上本能的木愣愣地回应着季矜。
看着那般冠绝濮阳的荀郎被自己的一声称呼给弄成了呆头鹅的模样，季矜也再也忍不住地转身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呵呵地笑出了声来。
荀珏终是被季矜这愉悦清灵的笑声给弄回神了，他面上的无奈之色更重，只是眸底的纵容宠溺之色也更重：“你啊！”
荀珏伸手轻轻转过季矜的脸颊，他的手轻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另一只手拿着眉笔开始在她的眉上描摹了起来。
这时候两人的距离可是比昨晚的交杯酒更加接近，几乎呼吸可闻了起来，这般亲密缱绻的画面发生在她和荀珏的身上，季矜总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荀珏神色却是分外认真专注，仿佛自己手底下的是什么无价之宝一般。
“好了。”荀珏出声，季矜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一直注视着荀珏发呆。
只是她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视线，便对上了荀珏深沉布满情愫的眸光，这让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微妙了起来。
季矜想收回自己的眸光，可是荀珏却紧紧锁住了她，不容她躲避。
荀珏握着季矜肩头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紧，他的眸光在季矜粉嫩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喉结微微滚动了起来。
然后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底的渴望，朝着季矜俯身下来。
季矜感觉到了荀珏在自己身上的力气加大，虽然不会让她疼，可是却也让她越发清醒了过来。
看着荀珏的俊脸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终于在荀珏的唇瓣吻上她的前一瞬，季矜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快速地转开了自己的脸去。
季矜此举令荀珏的身子一僵，只是却也让他清醒了过来。
然而，他的唇瓣却也是意外地从季矜柔滑的脸颊上一路擦过。
季矜轻轻走了过去，从荀珏手里接过酒杯，她抬头看向他。荀珏的唇角一直都是上扬的，显得真实而又愉悦。
“夫人，请。”
季矜站起身来看向荀珏，视线从他带着笑意的柔和面容上转到了他手里的交杯酒中。
这酒的寓意，季矜在心头思忖着，让她的心绪微微波动了起来。
她轻咬唇瓣看着温柔地注视着她端着酒杯等她过去的荀珏，季矜心里终于意识到这门婚事对于自己而言的确是艰难的。
见到了自己新娘那惊人的容貌，这令荀珏的眼眸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丝丝惊艳来。
以往他就知晓季矜长得好，然而今晚的她实在是美得令他迷醉不可自拔，让荀珏的心里溢满了柔情和痴迷。
而就在此时,他们的新婚之夜，荀珏也终于决定不再压抑自己,将自己的感情都从眸光里显露了出来。
好在荀珏并未深究，他反而走到了桌前倒好了两杯酒，自己手里举起一杯看向季矜道：“夫人，和为夫共饮这交杯酒吧。”
荀珏深深凝视着季矜的眸光里，在说到“交杯酒”几个字的时候格外的缠绵悱恻缱绻温柔。
荀珏上前走了两步，两人的喜服都触碰到了一起。
季矜听闻荀珏此言，她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
荀珏温柔的眸光和季矜专注打量的视线对视着，毫无疑问季矜感觉到了荀珏的那种充满深情和爱恋的眸光。
虽然并未经历过情爱的她并不明白那种眼神的含义,但是显然那种灼热的渴望的视线让季矜心里也分外不自在了起来，那眸光里的热度更是烫得她浑身都热了起来。
眼前终于是明亮的烛光,而不是昏暗的盖头底下，让季矜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适地轻轻眨了眨眼眸。
适应了之后,季矜脸色淡然地抬头看向了荀珏,她的夫君。
季矜微微转过脸去,垂下了自己的眼眸,想躲避这种令她不适的状态。
荀珏只是深深望了一眼季矜，他宠溺地轻笑了一声，并无勉强她。
“夫人，让为夫为你卸妆吧。”
明明这门婚事与情爱丝毫无关,甚至是也并不令她有任何期许的。
然而到了此时此刻，当那个已经成为了她夫君的郎君要过来掀掉自己的盖头时,季矜竟然油然地心中不可自已地紧张了起来。
荀珏轻柔地将红盖头从季矜的头上取下，显露出了季矜那被装点得极为盛重精美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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