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仙

小跳蚤自顾大声讲述：“牧民们告诉我，这里用回纥语叫塔克拉玛干，意思是进去别想出来，所以当地人称它为死亡之海。据说千年前，还有座大山耸立于此，山有树有花，还能打猎种庄稼。可忽然有一夜风暴刮过后，那山没了，大概是被流沙里的恶魔给劫持走了，可是十分邪乎。他们劝我最好别在此处长留，因为除去邪，这儿一年里几乎没有雨下，沙丘高得跟塔似的，一刮风人畜啥的全都能给活埋。算有动物，也睡在地底，别人冬眠，它们是夏眠。不过别看白天热成这样，到了晚能把人活活冻死，你点个火堆也难挡寒气。那些牧民很善良，给我留了点水走了。”

“谁……谁呀？”

明明是独自前来漠北，一觉醒来却有人出现，他不觉吃惊，积攒片刻力气，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灵帅，你醒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话之人因隔他近，吹来一股子热气。

见他迷茫，小跳蚤解释道：“灵帅，你是怎样来这里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可是因梦见一个老婆婆，说你需要我做向导，前往白狐嬷嬷的狐宫，我花了一天时间蹦来啦。刚到时，我遇到一队回纥牧民，他们赶着牛羊要向北边走，见我是打外面来的，和我聊了一会儿。”

“是吗？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灵宣洛心不在焉地问，还在纠结于他是怎样离开的树洞，那棵古松又是否已经消失。

听到这声音，他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压根没醒，其实还在梦里。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他不该在绝望之陵，或者与跳儿叔一起呆在东海吗？”猜到来人是谁，他却难以置信，愕然放下两手，侧头去看，小跳蚤那圆咕隆咚的小脑袋，出现在视线里。

“我不是与山神婆婆在树洞里吗？山神死气寒冷刺骨，洞内又陷入漆黑，我该什么都看不见才对，却为何不仅觉得炎热，光线还这样强烈，刺得我睁不开眼？”

一醒来脑子飞转，他好地想打开眼睛，却还是抵受不住强光，只能闭起来猛转眼珠子。这一挣扎，光线又淡去，眼皮一下舒服许多，他微微张开，见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正放在他脸充当遮阳棚。

“小跳蚤？真的是你？你怎会跑来珠峰会我？”他不知所措地问。

小跳蚤苦着胖脸蹲在他身边道：“灵帅哥哥，你是睡糊涂了吗？这里明明是万里流沙的戈壁滩，哪来的珠峰？我都一个人在这儿转悠一天了，好容易才找到你，你可不许扔下我不管！”

“什么？我已不在珠峰，而是到了漠北的戈壁？”如梦似幻的感觉，纠缠着他不散，可头顶阳光之烈，撕扯他的头脑，真令他觉得是坐在火盆，这种酷热又怎会有假？

“好热呀，我这是在哪儿？不会是又掉进了什么圣火炉吧？”迷蒙，灵宣洛呻吟一声，恢复了知觉。

尚未睁眼，他觉身下火烫，伸手触到一片松散，以为手插进了火里，皮肤都似要给烧化。他想发声，可刚动嘴，嘴唇好像爆了皮，一丝血腥气渗入嘴角，于是他产生的第一反应是，“我要喝水”。

这事还真怪，刚小声说出身体需求，有人塞过来一个壶嘴，对准他双唇间一顿灌，他如饥似渴地咕嘟几大口，那人好像又不太擅长伺候人，伸过来的壶嘴不知收回去，结果他给呛着，“咳咳咳”地推开了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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