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溃不成军
爆炸声还在继续，哪里有破衣烂衫的百姓身影，哪里便瞬间被夷为平地。明明那么单薄瘦弱的他们，此时竟浑身都散发着如有神抵的光辉……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整个战场上爆炸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刺鼻的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中，一股烧焦的肉味令人连连作呕。
“杀！”
“杀！”
东周将士震天的咆哮声，只听得令人胸口不住憋闷与镇痛。
杀尽所有北凉军，东周将士们一时间竟都定在了原地。手里的刀尖还保持着击杀时的角度，身上的血也不断的流淌，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血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久久无法回神的众人只双目无神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直至目光扫到那连尸首的不剩的百姓衣料碎布上，所有人才突然回神……
只听“啊……”的一声仰天长啸，所有人都落下滚滚泪珠……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才是应该战死沙场，保家卫国的人，可是现在却让他们亲眼看着百姓遭殃家破人亡，甚至亲眼看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为了他们的安危而舍身赴死？
为什么？为什么……
众将士的包围圈内，此时只剩北凉王一人依仗着手中长刀的力量苦苦支撑。蓝若倾看着北凉王的目光满是恨意与愤怒。就在蓝若倾准备出手的瞬间，城关后方竟突然传来一阵急报。
“报！圣上手谕！”
众人看着远处飞奔至此的快马，心头不由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君北宸、蓝若倾接旨！”
蓝若倾听闻旨意是下给她与君北宸的，不由心头一顿，未待接旨，就见她再次露出之前所用的飞虎爪，对准北凉王的方向，快速按下机关。
“奉皇上口谕，北凉若降，不可斩王；一切事宜，返回都城再议。钦此。”
几乎是同一时间，飞虎爪飞速朝北凉王胸口袭去。传令兵话音未落便听北凉王大叫一声，摔倒在地，只是整个人都躺在血泊之中双眼却依旧死死盯着蓝若倾那张俊朗的面容……
就在众人惊诧之间，蓝若倾早已脱掉腕上的飞虎爪发射器。
传令兵亦是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却是无话敢说……
此时，只见蓝若倾与君北宸泰然自若的应道：“儿臣接旨。”
“下官接旨。”
所有东周士兵看着倒下的北凉王，不由应声高呼：“杀！杀！杀！”
至此，西北战乱终于以东周大获全胜而告终。然而北凉大军对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所造成的伤害，却是永远无法治愈……
至于北凉王的尸体，传令兵自是亲自收走以返都城复命。
就在一切了结的时候，却没有人注意到阴山密林深处，白阡陌看着蓝若倾身影的目光越加复杂。此时的他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她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君北宸与蓝若倾带着众将士回到城关，却并没有按例犒赏三军，而是下了禁食令。
全军禁食一日，祭奠西北百姓亡灵；面对如此命令，非但无人质疑，反而所有将士全都心甘情愿……
蓝若倾看着如同空城的城关，不由神色清肃。
西北十五城，就这么被毁了，几十万百姓的生死，就如同蝼蚁一般。北凉若降，不可斩王。多么可笑的旨意……
“穆凡已攻入北凉皇城。”君北宸打开影卫送来的密报，却是没有丝毫欣喜。
蓝若倾嘴角微提，半是嘲讽的说道：“从此九州大陆便没有北凉了罢？”
君北宸目光微闪，继而问道：“你既然不喜战争，又何必强求自己。”
“我不喜战争？天下谁人喜欢战争？一切不过是政治家的阴谋与卑劣手段而已，只因皇权私利，便要荼毒生灵。我的手再不干净，却也比皇室挣权夺利的下流勾当干净的多。”
君北宸听出蓝若倾的若有所指，不由心下一堵。干净？天下何处是真正干净？
“上位者只为政治斗争而以阴谋粉饰太平，本王的手又何尝干净。”
“你的手虽不干净，却也算不上个政治家。我意有所指，你自是明白，何必无辜牵连自己。”
“如若有一天本王也变了呢，你会如何？”君北宸看着蓝若倾的眼睛，平静问道。
“正则拥之，恶则杀之，死而代之。”蓝若倾不假思索的答道。
“本王会记住你今日所言。”君北宸看向蓝若倾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愫，那眸底却是闪动着源源不断的**溺……
西北之战了结，君北宸与蓝若倾即日也将动身返都；西北边境也将由皇上重新委派官员治理，一切又恢复如初，只是经历过这场战役的人，却是再也无法回到过去……此战剩下的东周士兵皆无心在留军营，君北宸亦是特许他们就地遣散。只是出乎意料的却是，他们竟无一人离去，全都脱了军装成为这空城中的百姓……
蓝若倾看着这些伤兵残将，只对君北宸正色说道：“朝庭应该给他们一个交待。”
“本王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蓝若倾见君北宸言及至此，自然明白他已有安排，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稍作思索便想起另一件大事来。
“穆老将军下落不明，此事你可有想法？”蓝若倾若有所思的问道。
此时近万人将那几千士兵围了起来，只听北凉军声声哀嚎与求饶不绝于耳。如果道歉有用，还要军队作何？
“杀！”
北凉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猝不及防就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怎么会这样？
只是顷刻间数万军队就毁于一旦，这叫他如何能接受的了？此时的北凉王只整个人都呆若木鸡，根本再无之前的傲气凌人……
东周将士看着北凉军的眼神里除了杀意便再无其他……
号角当即吹响，所有东周士兵全都听从指令的向后退避。
可是此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百姓们正疯了似的向前冲去，直入北凉军阵营，就在众将士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们时，只见那燃烧的引信已经临近末尾。
还未顾得上从震惊中回神，便听蓝若倾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卧倒！”
不知过了多久，滚滚烟尘终是扑面散来，待一切尘埃落定，只见眼前一片荒芜与废墟。就连土地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唯有一片血泊红的渗人，时刻提醒着众人，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溃不成军的北凉军队，此时已死伤无数，仅剩的后方不足三两千人，也都几乎各个身上带伤。而阵营中的近十余万人，此时已无生机，化作烂泥……
北凉军虽然知道东周用这个秘密武器不费吹灰之力便打退了叛军，但却不知它的威力竟是如此惊人……
本就没能在霹雳炮的爆炸中回神的北凉残余，此时只如同束手就擒的木桩一般，被东周将士砍杀的毫无招架之力……
随着蓝若倾的声音落下，只听一阵阵炸裂声响起，肉眼可见的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与砂石肆起，整个天空都被滚滚黑烟热浪所掩埋，整片大地瞬间犹如人间地狱一般，只剩聊无声息的烂肉遍野，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东周将士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他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怎么会这样？
满满两车霹雳炮足有近二百余个，不多时便被百姓们一哄而散，只见他们一个个如获至宝一般的全都将霹雳炮裹在怀里，一双双略有颤抖的手，只小心点燃引信，每一个人的眸底都满是哀怨与恨怼，只听一声炸响，所有百姓瞬间只身冲入北凉军阵营。
看准时机的蓝若倾只振臂高呼一声：“撤！”
悲痛与哀鸣的思绪瞬间占领理智，所有人此时根本顾不上满地的焦尸碎肉，他们心底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呐喊：“为百姓报仇……”
没人冲锋号角，没有将官指挥令旗，但所有人却出奇一致的列队向前，一切看着那么杂乱无章，却又是那么的整齐划一……
抽刀，横砍，竖劈，每一个将士的动作都如同机械般重复，没有温度，没有畏惧，有的只是嗜血的利刃闪耀着刺骨的寒光。
当夜对付叛军一战，百姓便已知霹雳炮的威力，此时见蓝若倾再次调来霹雳炮，百姓们一时间都自发围在蓝若倾身边，只见一位年长者垂着昏暗的眸子对蓝若倾哀求说道：“军爷，老头子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如果能用我这一把老骨头能换来北凉畜生的狗命，便是值了！您就让我去罢！”
蓝若倾稍作沉思，未待说话，身边的百姓便纷纷跪下，全都哭求说道：“我们已经家破人亡，如果能够在死之前做点事情，也当作为家人报仇了，还请军爷成全！”
听着百姓的苦苦哀求，看着惨死在阵前的那些东周女子，蓝若倾的心只如同被尖刀剜肉一般。好不容易压下胸口的闷痛，蓝若倾一双含着雾气的眸子只死死盯着北凉军队，过了半响才下定决心的咬牙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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