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脸心疼是几个意思
“哪里这么严重！请起请起，只是冲绳府是个大岛，又有诸多小岛，我想来想去，你是温州人，熟悉海况，治政也是一把好手，你最合适不过了，把你调来，陈太守还一百个不愿意呢！”
陈经德老脸一红：“陈太守是好官啊……”
“县里的事务都安排妥当了吧？”
“没事的，他们不敢动心思，牛庚那里，上次见他我就已经嘱咐过了，县里有暗探，敢动我的人，叫他们全去见阎王，当惯了大地主，现在当个小地主觉得受委屈了？要不是看着他们受降早，由不得他们这么闹腾！”
陈经德见王伦要有安排，便不再多言，岔开话题道：“主公此去冲绳岛是十拿九稳了吧？”
“不好说，我也只是在海图上看到这里，临时起意，不得不说，三门湾行帮这些人有些本事，这东海一带的海图画的偏颇很小，各季节的风向洋流也有记载，省了咱们不少事。”
“哦？这个行帮我也有所耳闻，可否请海图一观？”
“原图在汉城，请了匠人临摹，唯一的副本在旗舰的呼延将军手里，他要根据海图矫正航向。潘翼不是也去了，记录沿途，要不是有你在，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只是快过年了把你调到这里来，与家人分开，我心里歉意非常。”
“主公哪里话来！我家三个兄弟还都在真番郡，爹娘有人照顾，子女都已成人可以照顾老妻，我这一把老骨头，随主公处置！这不，冬衣厚被老妻都已经给我备好了！”
“有这份心就足够了，都是我的肱骨之臣，我不能叫你们受苦，另外，冲绳岛一点也不冷，分旱季雨季，是个蛮不错的地方，到了地方，好好整顿一番，以后有大用途，你的担子可不轻啊！”
“……必当竭尽全力，万……”
“好了，好了……”
丰前——蓬莱郡（九州岛）门户。
扼濑户内海最西部和蓬莱郡东北端，是进攻本岛必经之路，战略要地。
徐京的皱巴老脸出现在王伦面前。
“元帅可来了，我可要向元帅请功咯。”
“看来整个蓬莱郡都拿下了？怎么就你一个光杆节度使来迎接我？”
徐京哈哈一乐，“元帅就给我那么几个人，着实不够用啊，安民要人手，监管要人手，防守肃清也要人手，所以就剩我这个老汉坐镇了。”
“说说你这里的情况吧。”
“这蓬莱岛粗略算了一下有一百多万人口，咱们各路大军有三万多人，高丽军有十万多人，有一多半都在沿岸驻扎防御，普通百姓有的吃也就不闹了，幸亏有祖太守支援调度，要不然我早抓瞎了！”
“本岛的军卒清理的怎么样了？”
“逃走不到三成，歼灭大部分，还有一些流寇，上次军报吴军师杀到八代郡了，俘虏嘛，有不到两万人，都被我派去修整军田了，怎么主公这次要用这些人？”
“用不上，你留着好好训练，以后攻打本州岛，蓬莱郡首任太守的事我已经有人选了，就是祖士远，待年后他就走马上任了，老将军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还等什么年后，现在就快点来吧。”
“哎，不差于这个把月，有始有终，年后再来，让他交接一下济州岛的事务，毕竟是将来交接倭岛四岛的重要支点，事务重要，马虎不得。”
“还有，给我准备几十个岛南的舌人，出征要用。”
“舌人都在前军，我手下也没多少，岛南嘛，房监军在那里，不过怎么只要岛南的舌人？”
“此次要出征南部诸岛。”
徐京看看王伦，又看看周围的将领，“大帅不是来接手蓬莱郡的？”
王伦也学着徐京瞅瞅徐京，又瞅瞅身后的将领，“我没说要接手蓬莱郡吧？”
徐京闹了个大红脸：“蓬莱南部只有几个小岛，有那么三五小岛何必大帅兴师动众。”
“大岛我要，小岛我也要，拿来你的军图与你分说。”
徐京的中军并不在此地，是因为知道王伦要来才赶过来的，所以只有当时登陆的营寨，邀请众人入寨，小心得取出军图，这玩意可是高度机密，必须随身携带，上面用炭笔写满了各军兵力分布，重写的话就小心擦掉。
“你这图不行啊，比例也不对。”王伦嫌弃的打量一眼被徐京奉若珍宝的地图，“徐老节度使，在此之南，还有几座大岛，其中有两座比较大，我为此而来，你安心当你的蓬莱节度使。”
徐京老脸又一红：“人老了，未免多想了，还望大帅海涵。”
“好好做，少不了你父子的好处。”
徐京点点头，王伦又嘱咐几句就要上路徐京说啥也不干，非要王伦住一晚，王伦推却不了，只得住了一宿。
……
大隅郡，驻军大营。
两大监军之一的房学度居然在补衣服！
房学度茫然得望着呼啦啦拥进门的众人，手中的活计都忘了。
“房监军，不必如此辛劳吧，衣服破了还要自己补？”
房学度看清来人苦笑一声，起身施礼，还不忘瞪了一眼挤过身边准备茶水的亲兵。
“我叫他不要声张的，不要怪他。”王伦拍拍房学度肩膀，找了个空坐了，众将也跟着找地方落位。
“王元帅不知，咱们的物资除了粮草其他的都不够，这一仗打了一年多少不了山坳树丛跑，大部分士卒内外袍都破损了，浆洗几次极脆，本地的土人都没有什么遮身衣物，所以无处补充。”
“咱们汉城府穷成这样了？”
“便是如此，因为汉城府早期的纲要就是吃饱饭，所以苎麻根本无人种植，一些存货都被拿去沙门岛了，登州海岸坚壁清野，布帛无处补充。”
“闻太守还是太谨慎了，我一会回去就签发，划出十万贯从江南采买，不过，到了你这里怕也没多少了。”
“给我准备三五十个舌人，好了我就启程。”这哪像征讨大军，简直是艰苦的敌后抗争，看来农事重心真的需要调整了。
……
宁静的大海美不胜收，海鸟呼啦啦飞过抛得满船都是粪便，王伦不得不打起了伞。
“主公，为何要在这些岛上放置石碑？”
“宣示领土啊！只有大点的，有淡水的海岛才会放置，要不然我这百十个石碑根本不够用。”
“可这上面也不住人啊，也不能停泊大船。”
“咱们有海图，可以避开水下的礁石，以后贸易兴盛了，夜晚漆黑或者有大暴风雨，这里是主航道必然要兴建灯塔指明道路，只是技术问题我还没有解决。”
“灯……塔？”
王伦就把灯塔的用途又解释了一遍，“反光的材料刚开始考虑用铜镜，但燃烧的烟雾很容易把铜镜烤黑，我把这事交给汤隆了，什么时候解决了，什么时候滚回来。”
“哦，哦。”陈经德慢慢咀嚼着这个新词汇，望着远处扛着石碑上岸的军卒……
“元帅，呼延将军在前面的岛上发现了村落，请元帅过去。”
“好消息！”王伦拍手招呼纲手脱离船队往前赶。
远远望见百十个军卒控制了海岸，王伦下了小船，陈经德，吕方也跟着下了船，离得近了，发现岸上的是党世英在布防，马勥陪着潘翼在跟村人交谈。
“马勥，才十几个村民，搞这么大阵仗，吓着人家了。”
马勥哈哈一笑：“我的哥哥哎，要不是恁来看，我一个人就敢往这岛上跳。”
“潘翼怎么样，问出些什么来？”
“回主公，这些渔民都是从蓬莱岛那里逃来的，不是咱们要去的地方。”
“嗨，白高兴一场。”
“不过听这里的渔民讲，再往南走好像那边也在打仗。其他的线索就没有了。”
“那就再往南去，把这渔民都带上，随我们南下。”
“主公不妥吧？这些人在这里生活，咱们强虏走……”
王伦四下看看，“这个岛看着不错，但是这里的人口太少，到时候冲绳府衙顾及不了这么远，往前走，必定还有聚居的渔民，安排在一起就是了，马勥你解决！”
马勥得了吩咐，开始连比划带说告诉这些渔民，也不管同不同意，全打包带上了船。
“这些散落的渔民，船只破败如此，工具简陋，也不知道怎么逃到这里的，一个个干枯瘦弱，放在这里就是等死。”
“主公所言极是，人这一辈子多是受苦难，只要有一口吃的，一口喝的就能活下去。”
“所以我们成了这片土地的霸主，但不代表着我们的子民要这样生活。”
“我们的子民？”
“对啊，这次来我们一户百姓都没有带，打下这里，这里的子民就都是我们的子民了啊。”
“主公不往这里移民吗？”
“哪里有那么多人移民，能不移就不移。”
越往南走，遇到有人的岛屿就越多，少则数十，多则几百，王伦真后悔没带些小船过来，最叫苦的却是马勥，连虏带拆，一个大岛安排底线是五百人，留一支二十人的士卒管理，上千人的岛留五十人一条四百料小船，马勥手下的人就这么一点点少了……
“马勥，干嘛苦着个脸，你的人只是负责推广咱们的纲领，帮助百姓使用咱们留下的物资，维持治安，除掉毒瘤，最多半年就归队了，你这一脸心疼是几个意思？”
“你与他有交情？”
“虽然那人有些偏激，但心性正直……”
“主公，那庆县的……”
“他啊，不用再提，他不是能嘛，试试他的斤两。”
“可下官听说，含资县的乡绅贵胄可一点不客气，自从仇太守调走之后，那里一直不安份，只怕……”
吕方不高兴的往前蹭了蹭，焦挺嘿嘿一笑，韩世忠摆摆手表示不再多言。
“交待给你们的事，务必用心去办！等我回来要看你们的成果。”
打发完最后几个贴身膏药，王伦这才把这几人打发下船，号炮几响，船队开拔！
“没问题了，我把大部分人手都留给了弟弟，我这个弟弟我了解，绝不会辜负都护。”
“那就好。”
不几日近了真番郡，接了新任命冲绳府知府的陈经德。
“不想老朽还能得都护高看，去了冲绳府必当竭力，不把冲绳府治理如同汉地，绝不回来。”
“李逵！你怎么在船上？！”
“哥哥，难道蹭个顺风船去济州岛接老娘都不行了？”
“哥哥，要不还是我随你同去吧！”
“就是啊哥哥，去江南是韩兄弟陪你去，我放心，这次你孤身一人……”
“哦？是嘛，交给你的任务还没半点进展就到处跑。”
“唉唉，哥哥，别念叨我了，我就去想俺娘了，去看看，看完马上回去。”
“你们都看好这黑厮，到了济州岛一定要撵下去。”
“把这牌匾包好单独放一间船舱。”王伦看过精心打造好的冲绳府府衙牌匾之后非常满意，这几个字还是专门请陈经德亲笔提的。
“哥哥，没想到我才有了娃，你就出去两趟，我心里不安，都怪我生娃不是时候，不能陪你一同前去。”
“哪里的话来，生儿育女，我替自家兄弟高兴还来不及，又不是什么大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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