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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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轻轻一摆手,说道:“先听他念完,死也要死个明白。”

“好,越王在这大虞也颇有诗名,杂家要年的这首诗,题目叫做《十月二十四日登翠屏山有感》。

上有云霄下碧泉,

“是吗,那你就是要逼杂家出手了。”张英放下茶杯,依旧面带笑容。

“张公公,别跟他废话,直接把他捆了便是!”

几个使者瞬间便将越王围了起来,梁翊刚要摸“清风”,却想起他已经把清风交给了映花。情急之下,他抢过越王的刀,虽不怎么顺手,也能抵挡一阵子。他把越王死死护在身后,不让他们靠近半步。几个回合下来,梁翊虽有点吃力,但还没有落下风,他想念风遥,如果风遥一挥刀,这里肯定就成一片焦土了。

此时齐磊缓了过来,挣开束缚,从那些使者的身后杀去。梁、齐二人合力,说不定能杀出重围。那张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一个精致的针管,摸出三根针,分别朝着三人吹了过去。齐磊直觉脊梁一阵发麻,紧接着全身都麻了起来。越王更是没有过多挣扎,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只有梁翊一晃,那银针竟擦在了帐篷的柱子上。梁翊暗暗吃惊,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力道,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张英看梁翊躲开了他的银针,也略微有点吃惊。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梁翊说时迟那时快,背起越王,冲齐磊喊道:“齐将军,拜托你断后!”

齐磊虽说已经步履踉跄,但毕竟是底子在那儿,他冲梁翊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挡住了直指司的去路。梁翊深知,这或许就是最后一眼了。他心中一痛,运足了气,背着越王越上了马背,疾驰而去。

直指司的使者们又冲齐磊砍了过来,齐磊奋力将他们推开,却已经体力不支。虽有几个部下冲进账内保护他,但他已无力应战。待对方又发动进攻时,齐磊闭上眼睛,坦然迎接死亡。

热血迸射而出,洒满全身,他微微睁开眼睛,原来是父亲用自己的胸膛抵住了几把尖刀利刃。

“父亲!”

齐渊浑身是血,却屹立不倒,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快走!保护越王!”

齐磊满脸血泪,却挪不动脚步,直到父亲又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他才纵身逃出账外。烛影幢幢,映在帐篷上的背影终于倒了下去。齐磊心痛得难以言喻,仰天长啸。此时几声巨雷响过,天空像被豁开一条口子,大雨倾盆而下。

梁翊用披风将越王捆在自己身上,越王则毫无生气地趴在梁翊身上。庄主的宝马确实厉害,不一会儿便跑出了数十里地。见后面没有追兵追来,梁翊才找到一个隐蔽之地,把越王扶下马。他喊了好几声,越王才勉强睁开眼睛,一看是梁翊,他便苦笑道:“想不到还是你救了我。”

“殿下,您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到安澜城了,越王妃还在等您。”梁翊轻声说道。

越王缓缓摇摇头,说道:“我命不久矣,还请你帮我带个话给她,是本王连累了她,如果有缘,让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

说话间,越王又吐出几口鲜血,在明亮的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面颊发黑,眼窝深陷。此情此景,梁翊不敢告诉他越王妃也即将丧命,只是违心地点了点头,说道:“在下一定带到。”

“多谢了。”越王眼神中闪过一丝神采,可是两行泪珠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他喃喃道:“凌儿…”

“越王殿下放心,在下一定会帮您找回玄凌世子的!”梁翊坚定地说道。

“咳咳咳。”越王又拼命咳了起来,几口鲜血喷涌而出,他苦笑道:“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要帮本王?…难道,仅仅是因为映花?”

梁翊犯难地低下了头,他多想告诉他还有一个人想救他!他蠕动嘴唇,还是狠心说道:“在下确实是受公主所托。”

越王眼神变得温暖起来,缓缓说道:“不枉本王一番疼爱,这丫头可怜得很,你要…要守着她…太后…皇上…没有一个能靠得住…”

“越王殿下!”

“我一死,越州必定危急,若佑元在,尙可保越州无忧,可惜…追兵快来了,你不必把我带回安澜,玄凌…拜托了。”越王不甘心地睁着眼睛,紧握着梁翊的手却渐渐松开了。

梁翊心中一片空白,不知是难过,还是无奈。他轻轻抚摸越王的眼睛,看着那张坚毅的脸庞,心中五味陈杂。他十分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佑元也想救他呢?他喃喃道:“太子殿下一直记挂着您,在他心中,您永远是他的兄长。越王妃应该也随您去了,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人照顾您。”

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铃声,梁翊不敢迟疑,他知道此时无法进越州城,更无法将越王的尸首带回去。他重新背起越王,在滂沱大雨中艰难地翻身上马,朝翠屏山方向一骑绝尘。他用越王的刀挖了半天,才将越王埋葬,顺便将越王的刀一起埋了,但愿他的魂魄能保佑这越州免受灾难,来世他还能做个驰骋疆场的将军。

天亮时分,梁翊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城里,去翠屏山下找了庄主,跟他把情况细细说明。听到越王的遗言,云弥山半晌没有说话,只听梁翊有些气馁地说:“没能把越王给带回来,真是惭愧。”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能平安归来,就已经烧高香了。”云庄主说道。以前都会派风遥跟着梁翊,他心里才踏实;如今风遥不在,让梁翊一人去那千军万马中涉险,真是想想都后怕。

“我还要告诉映花公主一声,怕是她一直都等着越王的消息呢。”

“还是不要把越王身亡的消息告诉她吧!这样一来,朝廷也不会知道,就让越王成为一桩悬案,让他们时时不得安生。这样两个皇子都下落不明,够他们紧张了。”云弥山冷静地说:“过一会儿我会让人选口上好的棺材,去翠屏山厚葬了他。我们兄弟一场,总不能让他走得太凄凉。”

“我明白了。”梁翊心中不好受,声音也闷了下来。

“大哥如此信我,我会竭力保全越州。”云弥山说着,眼神无比坚毅:“我也定会扫清直指司。”

“越王殿下,您是否已经无力狡辩了?朝廷早已怀疑你屯兵谋反,消极抗敌。如今杂家来到跟前,你还装模作样,实在是可恶!你趁早乖乖交出虎符,跟杂家一起上京去,也省得白费力气了。”张英笑着说。

“交出虎符,哪有这么容易?”越王挣扎着站起来,冷笑道:“敢从我赵佑崇手中抢兵权的人,还没出现呢!”

唯佑山河梦不断。

越王殿下,这可是您的大作?”

一听题目,越王就混乱了起来。这首诗是去年跟家眷一起去翠屏山赏枫时所作,并无外人知道。那天他喝多了,一时头脑发热写下这首诗。侧妃方暮云十分喜爱越王的诗,平时的诗稿也都是她打理,越王也十分信任她。那天暮云笑而不语,想必那时她就已经看出来了吧!从下往上的“佑崇天下”这四个字,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因此他让暮云看完后便销毁,没想到这个贱人竟然收了起来!此时张英念起来,他才知道一时酒后狂言,竟能酿成如此大祸。他痛心疾首,狠狠地朝地上砸了一拳,咬牙切齿地说:“方暮云!你这个贱人!”

越王刀势凶猛,张英却如鬼魅一般灵巧躲开,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幻影。越王见刀落空了,愣在了原地。梁翊暗惊,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从未见如此邪门的功夫,宙合门果然名不虚传。

越王蓄势再来,这次却腕力虚浮,脚步踉跄,最后只能用刀支地,直不起身来。梁、齐二人见状,急忙护在越王身前,齐渊怒斥道:“越王殿下为了南境日夜操劳,呕心沥血,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来污蔑越王?”

张英微微一笑,大模大样地坐在了越王的椅子上,冷眼瞅了齐渊一眼,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啊?”

常问苍天何偏安。

四面崇山遮望眼,

张英端起越王的茶杯,优哉地说:“你们不信越王造反,那我念一首诗给你们听听,如何?”

梁翊扶住越王,不让其他人靠近,轻声问道:“越王殿下,您撑着点儿,在下这就救你出去。”

“在下是越王府中主簿,齐渊齐思贤。”齐渊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既然是府中主簿,那一定也是越王的心腹咯?越王谋逆的证据,应该都是你在保管吧?来人!把他给我绑了!”张英捋着光秃秃的下巴,阴笑着说。

张英无所谓地笑笑,继续扬着脸说:“本人是奉皇上之名,特来越州捉拿反贼赵佑崇。你不跪杂家,那也无妨;只是这圣旨是天子所下,你若不跪,到时再给你一个藐视圣威的罪名,看你还能否神气得起来。”

越王忍无可忍地抽出刀,怒喝道:“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劈了你!”

左右过来绑他,齐渊挣扎了起来,不停喊冤。一人不耐烦地动了粗,用刀把打了齐渊的头,鲜血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巡防归来的齐磊冲了进来,大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直指司的人根本就没有理齐磊,三下五除二就把齐渊给捆了起来。齐磊一怒之下抽出了剑,结果张英拿出一根银针,似乎是一吹气,银针竟像生猛的匕首一般,硬生生地插进了齐磊的胸口。齐磊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莫非是‘探海神针’?!”梁翊在心中惊叹道。

不一会儿,几个彪形大汉像风一样刮进帐篷,后面进来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身材高挑,面容清秀,只不过目光太过阴柔。他穿着一身玄色绣衣,胸前绣着一只猛虎,梁翊一看,便知他是直指司新任正使,只听他清清嗓子,说道:“本人是直指司绣衣正使张英,越王赵佑崇接旨。”

梁翊心中咯噔一下,原来他就是张英,不过梁翊在心中揣摩,他什么时候从宙合门去了直指司?

“区区一个阉人,本王为何要跪你?”越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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