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迁徙之殇

他的心，又躁动不安起来了。他两腿间的那个男人的根，也翘起来了。他赶紧用双手捂着，再往四周里看了看，幸亏此时这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要是此时二狗和二蛋就在自己身边，被他们看到了，不知他们会怎样地笑话自己呢。

一想到二狗和二蛋，他的心又有些动摇起来了。毕竟，此次如果回去，那确实是凶多吉少。要是真撞在了郑井然的枪口子上，说不定真的连命都难保了。

自己如果遇上，倒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可是如果把二狗和二蛋也白搭了进去，那不是就很不地道了吗？自己就是到了那阴曹地府，又有何脸面去见他们呢？

在与二狗、二蛋一起来的时候，他们也曾在这个山脚下住了一晚。他记得，离这不远处，就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在大岩石的下边，还有一个不大的天然岩洞，仿佛就是专门为路过这里的人投宿而生成的。

凭着记忆，他来到了那个岩洞下。岩洞背东向西，月亮又还在山的那一面，所以此时，它看起还显得很昏暗，也阴沉沉的很是怕人。

但是大牛却不怕。他站在岩洞外往里看了看。虽然他看到，那岩洞里边好像还模模糊糊蜷缩着一个人，但他还是走了进去，在紧挨着那个人的地方，就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把背靠在了岩石之上，伸直了双腿，闭上了双眼，从嘴中缓缓地舒出一口长长的气来。

在呼呼地喘出了几口粗气之后，大牛撩起了衣服，擦了几把脸上的汗。他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酸痛和疲劳，马上就像这夜色一样地笼罩着他，而且还变得越来越深浓了。

他决定，今晚就在这山脚下先住上一夜，美美地睡上一个大觉，等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自己再开始翻越过它，继续一路往东走吧。

怀着心里的那份美好的企盼，也怀着金壳脱身之后的那份洋洋得意，他这一路走来，却也走得异常的轻松。他感觉着自己的脚板上就像是抹着油，还没在路上走上几天呢，自己就已经走出了省城外的那片大平原，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太阳早已经落在了西边的那条地平线下，大牛在回望中感觉着，此时的它，应该就落在了那座省城里，就落在了二爷所在的那个庭院里。可不知怎的，此时他的眼中，却突然涌出了一股泪意，他对那个庭院，也第一次充满着一种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

转过头来，再望着眼前的这座大山，大牛感到它也已经暗淡下来了。它那黑乎乎的山顶，此刻也已经刺穿了自己头顶上的那一片天空。那条上山的路，在他的面前还没蠕动出几步远，就已经隐约在了一片黑咕隆咚之中。

他的双脚略一用力，那树枝便一上一下地颤动了起来。在精确地把握好了力道和时机之后，只见他的身子猛地向上一纵，整个的人，就化作了一道弧线，最后稳稳地落到了那道围墙之上。

他再望了望郑青云所睡在那里的那间书房，心里有些得意地想着：青云呀，青云，我大牛还会这一招，你总算是没有想到吧？

随后，只见他的身子轻轻一跃，他便悄然消失在了围墙之外。当他的脚面刚一接触到地面，他就迅速地站直了身子。见前后左右都毫无动静，他便迈开了双腿，向着城东的方向，一路疾走而去了。

在把一瓢水从头到脚淋了一个透心的凉之后，他的心里，却豁然地敞亮起来了：对，自己一个人先回去，而且回去的时候，不回到自己的家中，而是偷偷地去到二姐的家中。如果那姑娘愿意，自己就先悄悄地娶了她，再带着她一起回来找二狗、二蛋吧。

他赶紧从洗澡的盆里跳了出来，匆匆忙忙地穿上了衣服，在经过那个厨柜边时，他顺手操起一个小酒坛子，摇了摇，便揣在了自己的怀中。

虽然自己与那位姑娘还从来都没有谋个面，也不知道她到底长的是个啥模样儿，可是自从二姐来提说之后，自己的心儿，就一直变得痒痒的了。只要一想着她，就总是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就是在逃离家乡的那些天里，无论是走在哪个土坎石岩之下，只要后背一有了个依靠，二狗、二蛋就呼呼地睡着了。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总是想起了她来，甚至还想着自己与她，在那铺床上同床共枕，鱼水之欢呢。

其实呢，郑青云对他所说的话，本也打消过他想要回去的念头。可就在洗澡的过程中，随着身上的那一层厚厚的污垢像一件衣服被脱去之后，他的思维，又异常地活跃起来了。

他首先想到，自己此次所来，本就不是为着来投靠二爷混碗饭的，既然二爷已经无力再带着自己回去为三爷复仇，那么自己再在这里呆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他后退了两步，仔细地望了望庭院的围墙，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他轻轻地爬上了那张石桌，伸手抓住了一条树枝，身子猛地往上一纵，整个身子就上了树。

骑坐在那条树枝上休息了一小会儿，他便慢慢地沿着那条树枝，向着那道围墙摸爬而去。在距离那道围墙大约只有一两米的地方时，他用手抓住了头上的枝丫，小心翼翼地站立了起来。

况且二爷的家中已经来了一个青云，自己如果再带着二狗、二蛋长住在他的家中，这也不是个事儿呀。二爷一家虽好，他们待自己也如同亲人，但是在他这棵树上，又能寄生多少藤呢？

他本也想带着二狗、二蛋一同离去，但他却很快就摇了摇头。二狗、二蛋家除了那间土墙草房和那个用石头砌成的床以外，可是什么也没有了。自己这次回去，除了想看看爹娘之外，而且在自己的心中，还始终都牵挂着一个人呢。

就在去年的年关之前，自己的二姐才刚刚为自己提说了一门亲事，原本打算着今年秋后就把那位姑娘娶进家来的，可偏偏却出了这么一挡子事儿。

在庭院中站立了一会儿，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大牛感到自己的心情平缓多了。随后，他对着二狗、二蛋所睡着的那间屋子笑了笑，便迈步走向了庭院的大门。

他轻轻地取下了大门的门扛，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那两扇门却总是拉不开。他用手沿着门缝外摸索着，他这才惊奇地发现，原来今晚的大门，还被上了一把锁。

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敬佩道：这个青云呀，心眼儿还真是比自己多，也比自己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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