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夜半梦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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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就是个犟脾性。还把人家的一片好心,给当成了驴肝肺呢。他的老娘一边颤颤巍巍地端着那碗中药,走了出来,一边埋怨着他,听话,把这药给我喝了吧。

他慌忙走上前去,双手接过那碗药,吃惊而感动地看着老娘。他知道,夫人的话,可以不听,倒是老娘的一片爱子之心,他可不能不领情呀。他只得把心一硬,把脖子一仰,就咕嘟咕嘟地把那碗药,一滴不剩地全喝了下去。

还别说,在喝下了那碗药之后,他感到自己的心不烦了,气也不躁了。随着身子的硬朗起来,这些天里,那股一直弥漫在他心头的那种悲悲凄凄,也烟消云散了。

他摇了摇头,只得无可奈何地站起了身来,信步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本想沿着学校的那条林**走走,静静心,可走着走着,他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口。

从校门口吹进的一股风,让他感到心旷神怡;校门外那两排刚刚返青的树,在他的心里,也泛起了一片新绿。他不由得眯缝起眼睛,慢慢地有些自失起来了。

二伯!请问您是郑斐然二伯吗?突然间,他听到一个带着几分惊喜,又带着几分怯怯的声音在校门外问着他。

他吃了一惊,赶紧收回了目光,定定地望着那个问话的年轻后生。在眨巴了自己的几下眼睛之后,他确信,自己从没有见到过这个年轻人,但是,在他的心里,他又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总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不由得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年轻人点了点头,问道:请问您,您就是郑斐然吗?

他也点了点头,笑着问道:您怎么知道我是郑斐然呢?你曾见到过我吗?

年轻人摇了摇头,但随后,他却高兴地说道:我从没有见过您,但一看到您,我就知道您就是二伯了。二伯,我可在这校门口等了您几天啦。

你等我几天啦?请问,你是谁呢?他走出了校门,来到了年轻人的面前。

我是谁,说来就有些话长了。年轻人搓了搓手,向四周看了看,低下头说道,不知二伯是否有空,我想与二伯去您家中说。

好呀,我正闲着没事呢。走,去我家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了年轻人的手,就往家中匆匆地走去了。而且,在不知不觉中,他对这位年轻人产生出了一种好感,一种亲切感。

他感到,这种好感,这种亲切感,就像他刚才望着那两排树时,心里所泛出的那一片润湿的新绿。

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坐在了那把椅子上,并随手翻开了一本书,读了起来。以往,无论自己的心情是烦躁,还是兴奋,只要一读着这本书,它都能让自己镇定下来,安静下来,可是今天,他还没看上一两行字,就已经走神了。

他索性合上了那本书,闭上眼睛想起了心事儿来,可是今天,无论他怎么想,那些心事儿都没有如愿而来。而且,想着想着,他还反倒感着自己正在变成一头牛,一条牛绳正拉动得他的鼻子痒痒地难受。

可几年过去之后,他所经历的另一番感受,就不得不让他感到惊诧莫名了。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坐在办公室里,他本想把大约两百年前,发生在自己家族中的那场“骡马之争”整理记录下来,可偏偏就奇了怪了,他越是想强迫着自己坐下来,就越是感觉着自己的屁股总是痒痒的,坐不住。

他总感到自己的心,在被什么东西撩拨着,在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他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在撩拨和牵引着自己,但他却能够分明地感受出这种力量的强大。

它总在撩拨得他异常的兴奋,它总在牵引着他想走出去。而且吧,这样一种心情,也不是今天才有,最近一些天里,只要一来到这学校里,只要一坐在这间办公室里,他就总会感到这样。只是在最初的几天里,没有这么强烈罢了。

因为在此之前,他曾有过两次这样的经历。一次就是他母亲的猝然辞世,另一次,就是自己的这位远房的侄子,在两年之前来到了自己的家中。

在老母去世之前,也曾有过那么几天,他总感觉坐卧不安,茶饭不思的。而且一到了晚上,人总打不起精神,就想睡瞌睡。可头一挨枕,却又睡意全无,脑子里异常地清醒,心里也总是感到悲悲凄凄的。

他的夫人以为他病了,劝他去看看医生,他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没事的,我没有病,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

入夜之后,他的那一觉,可真是睡得又香又沉哟。他甚至都没有做过梦,他甚至只觉得自己才刚刚闭上了眼,天就亮了。可是,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那慈善的老娘,却在夜里溘然长逝了!

在此之后,每当想到此事,他都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过,他也没有多在意,因为他觉得,自己与母亲,本就筋连着筋,心连着心。作为至爱亲人,这不过就是他们之间的一种心灵感应罢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十分动情地抚摸着夫人的手。夫人也俯身低头,把嘴巴附在了他的耳边,说:我今天特为您煎了一味药,趁着这时温热适宜,我这就给您端来喝了吧。

夫人今天的温情本来让他很感动,可当他听着夫人让他喝那苦苦的药时,他的心,还是一下子就烦躁起来了,他放开了夫人的手,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很不高兴地说道:我对你说过了,我没病,喝什么药呀?我不喝!

夫人拿他没办法,就自己去了一家有名大药堂,请了一位很有名望的老中医,给他开了一味中药。回到家中之后,她估摸着他回家的时间,精心地将药煎好,过滤去残渣,便将它凉了起来。

听到他走进屋子里来的脚步声,夫人赶紧用自己的嘴,去试了试药的温热,并十分殷情地迎了出来,微笑着问道:回来啦?感觉着身体好些了点儿没有?

他索性地坐起身来,轻轻地为夫人拉了拉被子,就悄悄地下了床。在披上了一件衣服之后,他就摸黑往着书房里走去了。坐在书桌前,他却没有点灯,也根本就不想看书。他只是用自己的双手,在按揉着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不知怎的,这些日子里,他总感觉到自己有些神思恍惚、心神不宁的。他的直觉似乎总是在告诉着他,将会有什么重大的事儿发生,或者说是已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儿。而且这件事儿,还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儿。

他有些懒洋洋地答道:我对你说过了,没事儿的。你就别总为我操心了吧。

夫人一边接过了他手中的书,一边用手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并用手为他揉起了肩来。他感觉着有些惊诧:夫人今天这是怎么啦?

他伸手抓过了夫人的手,拍了拍,说道:不用了,你成天在家里忙着,也很是辛苦的。还有我的老娘,自从跟着我们来到了这里之后,这么多年前,也多亏了你的悉心照料了。

(1)奇异的感觉

就在族人们正想像着自己的二爷带领着一队人马,威风凛凛地回来给自己的三爷报仇之时,他们的二爷郑斐然,却在几百里之外的一座省城里,突然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他感到很是奇怪,自己也并没有做着什么恶梦呀,怎么就突然被惊醒了呢?他侧翻过一个身去,闭上眼,本想再接着睡去,可是,他却感到自己的脑子不但异常地清醒,而且,心里,也老是空落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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