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归隐道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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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从读书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虽然,我们也从未见到过他,甚至连父辈们都已经想像不出他到底长成了一个什么模样,而且,他还与我们远隔了重洋。但是我们却总觉得,他仿佛就在我们眼前,正在带给我们无上的荣耀和骄傲。

特别是在我们与那些陈氏家族中的孩子相互攀比着时,只要他们一说出他们家族中的陈志武来,我们就马上说出他的响名,并且马上就获得了胜利,也马上就充满着充满着无限的骄傲和自豪了。

可是,父辈们在说到他的时候,脸上就不是挂满着骄傲和自豪了。他们一面要求我们像他当年那样苦苦读书,将来也去外面或国外当个大官,一面又说起另一件与他似乎没有什么关联的事儿来了。

他的母亲对此很感过意不去。她望着他肿胀得高高的脚,流着泪说道:儿呀,都是为娘害了你哟,让你吃了这么大的苦,遭了这么大的罪。

他却不以为意地笑道:娘,您就别这样说了吧。要是没有您,我还告不了这病,休不了这假哟。我还得感谢您呢。

感谢我?他的母亲瞪大着眼睛,惊诧莫名地说道,难道我儿,做官做得并不顺心?

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不过,他的脸,却不自觉地阴郁起来了。

联想着在操办完父亲的丧事之后,他和他哥所发生的那场争执,他的母亲似乎又有些明白了。她来到他的身后,抚摸着他的肩膀,幽幽地说道:

儿呀,娘知道你宅心仁厚。想想吧,你哥不过就是个乡绅地主,现在可能也做了郑氏家族的大头领了,你那晚只是劝他少交往一些官匪,多体恤一些自己的族人,他就对你大动了肝火,还口出了狂言。娘想呀,这官场中人,应该都概莫能外吧?娘知道你和他们,打不拢堆,混不到一起的。

所以娘想呀,你在这官场混着,也是一个苦字。你可不可以学学古圣贤,离开这官场,去另求一碗饭吃呢?

娘是想叫我去学那晋朝时候的陶渊明么?郑斐然苦笑了一下,说道。

那倒也不必吧。他娘摇了摇头,说道,我儿既然喜欢学问,干吗不去找个清静的地方专心做做学问呢?或者,去一所学校里教教书,教化一些人,也是功德一件呀。

郑斐然听后,心里非常欣喜,他顾不得自己的脚还肿着,马上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搂着他的娘,兴奋地说道:娘,您说得对!儿马上就去辞官。

他娘却假装着发起了怒来。她指着凳子,威严地说道:你给我好好地坐着,先安心地养好了脚再说。都到这把年龄了,办事儿还是这样的风风火火、乐乐癫癫的。

临走的时候,他也接走了自己的母亲。而且,他是坚决地让母亲坐上了自己的官轿,而他自己却随着一行随从人员,一路徒步走到了他所在任的那座省城。

回到省城之后,他的一双脚,都被打满了血泡,而且整个脚面,还肿胀得就像一个大大的粑棰。以至于他不得不告病在家,休养了几天。

而且,她所办出的宴席,也实在太不像话了,不光桌面上难见荤腥,菜也大多少油寡盐的,甚至连一口酒、一碗汤也不肯多给。吃到后面的族人,还没来得及动碗舀饭,那蒸饭的甑子,就已经见底了。她却把那些钱克扣下来,用于去修建自己的房屋去了。

所以,族人们在提到他时,常常是摇头的时候居多。他们觉得,同为读书人,他却远不及当年慷慨地资助了他的那位郑斐然呢。

这第三件事儿则是,在他老爹过世的时候,郑斐然亲自回家主持操办。听父辈们说,凡是郑氏族人,一律免礼,而且是连续开宴七天,天天都以酒席相待,让族人们过了一个不是大年的大年。

虽然他仍旧还是一个官身,但他却专于治学从教,淡于管理事务。他广为族人传颂的事儿,大致有三件:

一是他天资聪颖,读书刻苦。他虽出生在旺族之家,却治人、治学都极为严谨。当年他在私塾读书时,他就不穿锦衣,也不食玉食,虽比一般家庭中的孩子穿戴得要好些,但若遇到背不上课文来,也是一样地接受老师的惩诫。

在一个下雪天里,他就因为没能对上老师的功课,而在那碎瓦片上跪了半天。他一边跪着,一边还用心苦读,对那天寒地冻,对那瓦片刺肉之痛,却是浑然不知。

就是在他父亲七十大寿的那一年,他寄回了一叠美钞,要他的姐姐用这笔钱,风风光光地为父亲祝寿,并免费宴请郑氏族人,以感激当年族人们对他的养育之恩,和对他家的慷慨的资助。

可他的姐姐却全然忘记了,当年族人们的生活是那样的艰难,却还是勒紧着自己的裤带,对他们家资助过一碗米,或者一升高粱、苞谷米什么的,却对族人照样收礼。

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他还把孩子接到了他做官的府县里,吃住在自己的家中,像是供养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供养着。并且还不仅自己言传身教,还为他请来了高师悉心栽培。

在我们的孩童时代,那个早已经苦读出头了的郑氏孩子,也早已经长大成人了,也早已经鸡变了凤凰,在我国驻南美的一个大国的大使馆里,担任着武官参赞。

直到最后,老师走上前去要求他对功课时,他的整个身子都已经冻僵直了。可是,他虽然不能站起身来,但他却不但流利地对上了当天的功课,而且还把日后的功课,也读记得能够倒背如流了。

待老师用手拉他站立起来之后,他的双膝都跪出了血。他的此番经历,以后就成为了一段读书治学的佳话,既为族人们所效仿,又被左邻右族的人们久久地流传着。

而郑斐然呢,也自幼聪明伶俐,悟性极高。在众兄弟相处时,他也一向都是与人无争,却一心只读圣贤之书。在饱读了一些经书之后,他先是低中了秀才,名满族里;后来就高中了举人,誉满了州县。

随后,他就带了他的家人,外出做官去了。他先做县官,后做府官,到了晚清朝末年,他就已经官至道台了。可是到了民国时候,他又主动弃官而为学,在一所大学里当了一个教务长的职务。

二是当年,他曾大力资助、供养了一个族人家里的孩子读书。那个孩子家里很穷,但他却天资聪颖,而且读书用功,八九岁时,就能背得诸多诗词名篇了。

郑斐然在一次回家省亲期间,闻听得族里出了一个如此“神童”,甚是喜爱。当即就当着族人的面,许下了承诺,只要这孩子愿意读书,所有的费用,他都乐意为他承担。

他言出即行,当即拿出一叠银票,交到孩子的父亲手中,并再三嘱咐,这笔钱,只能专用于供孩子读书,万望不得随意挪用。如果这笔钱用完了,只需要给他捎去一封信,他必将在接到信后,就马上寄钱。

那“三杰”中的老二郑斐然,则是全凭着自己当年的苦读而出人头地,入仕为官的。而且,在他们三兄弟中,他为人最善,品行最正,口碑也最好。

他的母亲虽然是一位二房夫人,但她却知书达理,外秀而内贤。当年在生下他之后,虽然她的眷宠正隆,而他也深得父亲的百般喜爱,但她却深知,在一个子随母贵又子随母贱家中,自己的儿子如果只是平凡地长大,那他今后永远也别想在他的众兄弟中抬得起头,直得起腰,永远也要低上别的兄弟一等。

因此,她主动地舍弃了自己非常喜爱的针线女红,也主动地放弃了去与丈夫别的妻妾争媚邀宠,而专心地培育儿子念书识字。每有闲暇,她也给儿子讲述一些古圣贤的故事,教给儿子一些治学为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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