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锁定阎罗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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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沿山间羊肠小径走了一截,白璐惊奇地看到前面有一簇闪着雨水光泽而灿然盛放的细碎紫花,甚是兴奋,耸了耸背后的旅行包,凑上前,双手捧起那簇紫花。就在她准备用力采撷时,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脚下竟是一块活动的岩石,白璐身体斜倾,一个趔趄,双手机灵地抓住藤萝,但整个身子还是滑了下去。滑过一截,有一只脚忽地被什么硬物箍得紧紧的,身子却直直地倒吊在悬崖边……下面是阎罗沟突兀的山包,丘壑间,怪石嶙峋,溪水哗啦,野兽频繁出没,白璐眼里充满绝望和恐惧……

听到白璐撕心裂肺的叫喊,曹小玄心头猛一震,一路狂奔过去,循着声音往下一瞧,只见白璐倒挂在悬崖下面,身体正不停地抽搐。曹小玄欲伸手拉住白璐时,才看清楚挂住她的那个怪物,不禁浑身战栗,差点昏眩:老天,白璐竟倒挂在一副完整的人体骨架上,她的一只脚正好卡在肋骨间!

大伙急忙追赶过来,见状也一时傻了眼。还是方骏有临时应急救助经验,迅速拿出攀岩用的护网,找准方位撒放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白璐救了上来。曹小玄总算心下释然。看得出,如果不是悬崖边的藤萝盘根错节,白璐早该坠落悬崖,与这副入骨为伴了。

“当然不是。”方骏脸上倏地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狡黠,娓娓道来,“相传,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后,一路追杀李自成大军……其实顺治十六年,还有一支抗清游击队也同样在吴三桂的追杀之列。当然,那个首领自然赶不上李自成、李定国的名声大,他的功绩也就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只言片语。那首领率残兵逃命途中,在峡谷里偶然发现了一座废弃的城池,也就是彭福石的司府仓库所在地。于是,一路残兵败将便在这里躲藏下来休整,自给自足,蓄积力量。后来,将士们在山里野练过程中,发现了土司彭福石的宝藏……”

方骏接着说下去:“然而,这支残军躲在峡谷里安静休整了近一年时间,最终还是被吴三桂的追兵发现蛛丝马迹。大难临头,再多的金银财宝也如粪土。首领自知愧对各位兄弟,抱着‘宁死荒外勿降也’的信念,挥刀抵在自己的喉结处,强忍悲泪对众部下说:‘诸位赶紧逃离峡谷,能带多少财宝是多少,能逃多远是多远,全凭诸位造化。这里由我一人镇守,誓死一拼。’可是结果没一兵带财宝逃离,大家齐刷刷地跪下,誓死与首领战斗到底……”

丁皓被方骏讲述的故事深深吸引,他虽说已从事民俗文化研究多年,关于吴三桂的那段历史比较了解,但从未听到这段野史。他似乎为那群残兵的处境担惊受怕了,迫不及待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众兵见首领自刎,想必大势已去,有的跟着首领挥刀自刎,有的在山里找到蛇腥果服了,有的爬上悬崖纵身跳下……反正没一人离开峡谷。追兵赶到峡谷口,见到遍野的尸首,臭味难闻,也便满意而返。再后来,这地方就落得了‘阎罗沟’一名……”

丁皓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具尸骨,就是那支残军的遗骸?”

方骏没吭声,点燃一支烟,找了块干爽的地方坐下来,望着前方陡峭的悬崖出神。

十二、谁打了退堂鼓

听方骏讲完阎罗沟又一个传说,白璐也从惊慌中缓过神,见自己的双手仍紧紧箍着曹小玄的脖颈,自觉失态,腾地站起身,忙走到一边,略显尴尬,忖了忖说道:“如果像方向导这样讲,我们还将会见到更多的人体骨骼,那将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马上就要进入阎罗沟腹地,大家心情非常激动,又隐隐有几分担忧。前两夜,发生在白璐、方骏、马愫生身上的咄咄怪事,仍笼罩着点点恐怖,大家回想起来心有余悸。当然,那是蛊王酒的作用,可现在已来到阎罗沟,远离蛊王寨,也没有益王酒的醉意,白璐却鬼使神差地倒挂在一副入骨上……曹小玄暗自寻思,心里总有一种不祥之兆,隐隐为白璐担心。现在已身处阎罗沟,没有退路,唯有倍加谨慎。

这时候,丁皓更是将自己的专长发挥得淋漓尽致,不顾行程疲惫,耸肩膀,皱鼻子,对白璐说:“这里离蛊王寨很近,挂住你的那副整体入骨骼,极有可能是蛊术的力量!”

“蛊术的力量?”看到丁皓高深莫测的神情,白璐扑闪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满面惶恐与迷惑。

丁皓道:“曹记者,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开始打退堂鼓了?趁还没有真正进入阎罗沟最恐怖的地带,你们完全来得及撤退。我们一路走来的路线并不复杂,你俩原路折回,可能要比继续深入阎罗沟探险更有意义。”

曹小玄和白璐对视一眼,不禁面露苦笑。

“马台长专程来阎罗沟拍摄血墓资料,丁老师则要考察这里的地貌特征,他们一定得在阎罗沟四面的峭壁上探究一番。”方骏接过话茬,双手在面前那片少有人涉足的葱郁地带比画几下,神情肃然,“你们提前返回时,我建议,最好别走原路,就从湖南这边的寨子回去,非常方便。虽说路程远了点儿,但只需翻过一座大山,就能见到集市了,集市上有开往张家界方向的班车。”

白璐似乎生气了,心说,谁打了退堂鼓,本小姐还没有开始探寻心中的谜团呢。她深吁一口气,带着质疑的语调问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观赏血墓,难道就不害怕蛊术的力量了?”

丁皓十分惊讶面前这个美女的才思敏捷,灵活运用,反驳对方。他刚才提出的“蛊术的力量”一说,这么快就让她运用,借梯上楼。于是,丁皓满意一笑,瞟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马愫生因为看到方骏拍摄的关于血墓的录像,才激起莫大的兴趣,才特邀丁皓一同前来阎罗沟,还特地雇了方骏当向导。可见,马愫生来此探险的决心之大,准备之充分,怎么也不能败了他们的兴致。曹小玄拉了白璐一下,递了个眼色:“非常庆幸在动车上碰上二位前辈,不然,我们这趟探险旅行恐怕会中途夭折。”没费多少周折,一行五人便进入阎罗沟腹地。这里的地理环境比他们在沿途议论的恶劣状态要好。眼下秋分刚过,天气晴好,山里的树木植被变得更加青翠,凸显出几分与周围迥然不同的地理特征。

曹小玄被这块腹地的景致与神秘所折服,精神陡涨,近几天来,笼罩在心头的恐怖和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腹地环境十分独特,像个山间盆地,地势平坦,景色优美,世外桃源一般。而周围则是累累青山,丛林密布,地势险峻。方骏指了指四周的峭壁悬崖,向大家介绍起来:“那些绝壁看似普通,上面实则有很多藏金洞。相传,土司彭福石请石匠将大量金银财宝藏匿在悬崖上的那些隐秘洞中,并制作了藏宝图传于后人,一代代传承下来。不知是彭氏后人将那幅藏宝图弄丢了,还是后人中无人觉察出那个秘密,反正几百年过去,没有人发现这四周峭壁上有撬动痕迹,依然如初无损。”

丁皓抬头仰视四周那些峭拔的累累青山,眨巴着眼睛:“莫非是那些石匠的后人给偷偷盗走了?否则,国内那些盗宝高手岂能袖手旁观?”

“丁老师,您想错了。传说土司彭福石请石匠凿岩是逐级而登,待将财宝藏于悬崖上的那些秘洞后,又令石匠逐级后退,并且毁掉台阶,掩盖痕迹了。”方骏顿了顿,眼里闪出高深莫测的光芒,“为了永保藏宝秘密不外泄,后来,他暗里杀死了石匠。也就是说,只有得到那张藏宝图的人,才知道这个财富的秘密。”曹小玄同样被这个传说深深吸引了,仰望四周那些峭壁,看上去也并不是特别险峻,从山顶吊绳梯,完全可以一探虚实。然而,怎么不见寻宝人前来探宝的痕迹?

方骏是坐在马愫生旁边给大家讲述这个传说的。马愫生听得如醉如痴,时不时仰望那些石壁发呆,嘴里还似乎嗫嚅着什么。

大家一路行来早已疲惫不堪,饥肠辘辘,各自拿出食品充饥。看方骏那副势在必行、踌躇满志的样子,下一步,他定会带大家沿峭壁一探藏宝虚实。此时此刻,各人养好精力非常关键。

没多久,马愫生带着摄像机径直向一个峡谷口走去。如果要攀上那些悬崖,首先必须从山下的谷口进入。马愫生进去拍风景了,大家不会特别注意。因为这一路走到阎罗沟,他也是一路拍摄过来,显露出相当的专业水准与新闻嗅觉。然而大家都吃完了午餐,仍不见马愫生返回。丁皓调侃道,马台长是不是找到了彭福石的藏宝洞?可方骏坐不住了,他是马愫生雇的向导,不得不沿马愫生刚才进入谷口的路线一路寻找过去。

丁皓忙朝方骏跑去的方向看了看,走到曹小玄和白璐坐的那块大石头边:“等他们先行一步进入深谷探险,有什么重大发现,他们一定会告知我们的。曹记者,我们就地休息,也好理顺这几天一路发生的诡谲事件。当然,这些诡谲事件也是我老丁感兴趣的课题。你是年轻记者,思维活跃,做新闻必须是对事物的客观反映,而我们研究民俗,挖掘的是民间瑰宝,能够自圆其说,这就是学术了。”半小时光景,方骏突然从谷口跑出来,疯了一般撕扯着身上的衣裳,大声叫道:“蛊术的力量、蛊术的力量……”

十三、活见人死见尸

三人循声看过去,只见方骏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过来,刚到他们跟前,就瘫软在地,攥紧丁皓的手,气喘吁吁,语无伦次:“丁老师,马、马台长,他……”“马愫生怎么了?”

曹小玄和白璐立即凑过来。白璐惊讶地叫道:“天啊,他身上全是血!”

几人再仔细一瞧,方骏身上果真溅满尚未干涸的血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露出惊隍之色,又感到巨大的恐怖与压抑。远处山林里不时传来野兽的怪叫,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阎罗沟腹地笼罩在一片阴霾中。

丁皓顿时瞪大眼睛,指了指侧面的那道谷口:“方向导,你刚才不是跟着马愫生钻进了那个谷口吗,你这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丁皓的双手颤个不停,那颗惶遽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马、马台长,他、他被谷口里的黑洞吸了进去……”方骏脸色惨白,身体颤抖,费了好大气力,终于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黑洞?以前可从未听说阎罗沟的峡谷里还有黑洞。”白璐因害怕挽住曹小玄的一条手臂,像喃喃自语,又像在询问方骏,“峭壁上不是有那个土司的藏宝吗,莫非是那个土司请蛊师在这里布下了最恶毒的诅咒?”

看到方骏全身沾黏着的血已慢慢开始凝固,丁皓眉宇蹙得更紧了,一边用指甲刮下一点凝固的血滴,一边问方骏:“你这身上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方骏从衣袋里拿出毛巾,想擦去脸上的血滴,可那些血滴已经凝固,根本擦不掉了。方骏缓了口气,给大家讲述了刚才发生的离奇一幕——

方骏追进谷口,就看到马台长已攀到一个峭壁的半腰,他攀爬的速度惊人,方骏喊了他两声,他都没理睬。方骏猜想着,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正准备一路追上去时,突然,不知从哪个方位喷溅出一股热流,落了方骏一身。方骏用手一摸,竟是血……于是折转身就跑了出来……

“不管是黑洞,还是诅咒,我们首先必须找到马愫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曹小玄心里顿生出对死亡的畏惧,联想到此次来阎罗沟的目的,他真切地感到了危险。大伙决定由方骏带路,进深谷寻找马愫生。丁皓仰望着那个谷口,神情肃然:“深谷里劫数不定,千万不要慌中出乱,我们必须点燃火把进去,还要在身上洒些药水。”

山里,可用作扎火把的材料比比皆是。一番精心准备,大家人人手上都带着火把,但只点燃了丁皓手握的火把。

深谷里的环境,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恶劣糟糕,里面甚至还有探险者留下的烧烤痕迹。夜色降临时,他们终于在一个杂草丛里找到马愫生,他已经死了。看到他的尸体,大家都惊呆了:只见他平躺在一堆枯草上,脸面苍白,浑身干瘪,像被抽干了血液。

丁皓蹲下来捏了捏马愫生的手,身子已经完全僵硬。他身上衣物没有划破的痕迹,而血是怎么被抽干的呢?并且周围没有一点儿血痕,那他体内的血流到了什么地方?丁皓沉思良久,叹道:“马台长应该因失血致死,这里手机没信号,无法报案,我们只得回去在蛊王村再用座机向S县公安局报案了。”

马愫生走进峡谷里竟被吸干血液,在场的人都感到震惊,仿佛一场未醒的噩梦,脸上浮现出痛苦与迷惑的神色。白璐更是惊恐万状,挽着曹小玄胳膊的手始终没敢放下。她颤声道:“难道那个土司真的在阎罗沟下了最恶毒的诅咒?而诅咒……诅咒是无所不能的。”

看丁皓悲伤的神情,曹小玄劝慰了几句。他当然不会信服那些所谓的诅咒、蛊术的力量,认为阎罗沟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才导致马愫生惨死在深谷。安舒俐提供林雪失踪的线索,为什么也偏偏指认在阎罗沟,这与马愫生的死有没有联系?或者凶手正在暗处观察我们的行踪,甚至嘲笑我们的愚蠢。

看马愫生体内的血被吸干,再看看方骏身上那些凝固的血滴,曹小玄心里不禁一凛,但眼下无法鉴定他身上布满的血是否是人类的。如果当时方骏头顶的悬崖上有动物被咬断喉咙,热血自上往下也将会如喷洒一般溅落在方骏身上。

大家七手八脚将马愫生的尸体抬到就近一个山洞中。丁皓悲愤填膺,眼角涌出泪水,从背包里找出一张塑胶纸盖住马愫生的尸体,然后自言自语:“老马,我们是多年朋友,你邀我来阎罗沟我就来了。殊不知,你会在这深谷里被吸干血液。你是不是看到了传说中的血墓,还发现了藏宝洞,才独自闯进来攀登而上,寻找宝物的?”

方骏迟疑片刻,垂头丧气地说道:“当初我将有关阎罗沟的一些录像资料送到市电视台,只是希望那些奇特画面给电视观众带来艺术享受。没想到,马台长审片时从那些镜头里发现了天机。当然,那只是他想象中的天机。于是,他在电话里向我透露准备前往阎罗沟探险的想法,诚挚地希望我能给他当向导。能结识马台长这样的新闻前辈,我受宠若惊,三生有幸,可是……”

曹小玄猛然想起,今天清晨看到山脚下有一个尾随他们而来的人影,难道那个人就是凶手,赶在他们前面,成为潜藏在深谷里的恶魔?

夜幕徐徐降临,杀机惊现。危险正在向他们逼近。大家相互窥视着对方,每一个人都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十四、到底谁是恶魔

千年前,土司彭福石在这里修筑司府仓库,留下藏宝洞传说。三百年前,一群散军在这里集体自杀,留下诅咒传说。而在科学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却留下怪物吸干人类血液的谜团……

冥冥中,曹小玄感到这个夜晚即将有大事发生。马愫生的尸体横卧在深谷半山腰,这里显然不适合宿营,再者,估计也没有谁愿意为他守丧。几个人的目光尽量躲避着那块盖着马愫生尸首的塑料布。

丁皓仍沉溺在巨大的悲痛里。曹小玄一一扫视过面前的三个人,还有马愫生的尸体,稍作沉吟说道:“大家有缘来阎罗沟探险,是五百年前修来的机缘,可自从踏上S县蛊王寨后,诡谲事件就接二连三发生。是蛊术之力,还是人为之恶,谁也不清楚。目前,我们没有足够的技术力量验鉴马愫生的尸体,但我们必须防患未然,避免悲剧再度发生。明天清早,我们就应该结束此次探险之旅,沿途返回,及早赶到蛊王寨,向S县公安部门报告,求援警方运回马愫生尸体……”

大家虽心存不甘,可身处危地,也只能就此作罢。他们在半山腰找到一块平地,看上去是探险者曾经宿营过的地方。峡谷宿营,篝火是守护神。他们一齐行动,捡来了大量半枯半湿的树枝与木棒。夜色降落前,两堆篝火点燃了。在曹小玄的建议下,搭起两个帐篷,白璐的帐篷靠在山坡,而三个大男人共宿的帐篷,则拦在篝火与山坡间,正好保护了白璐。忙碌完毕,四个人便围坐篝火旁,一面吃晚餐,一面商定明天的行程。由于心情沉重,大家草草地吃完,就回到帐篷歇息了。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清早起来,大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丁皓不见了!曹小玄和方骏急忙拆下帐篷,三只睡袋暴在露天。丁皓的那只睡袋看上去似乎有些鼓囊,曹小玄伸手进去探了一下,发现里面尚存余温,说明他刚离开。清晨,山里的气温较低。方骏往火堆上添加些柴禾,在帐篷周边找了一圈,没看见丁皓的踪影。方骏叹道:“当时,丁皓老师看到马台长的尸体,哭问他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传说中的血墓,发现了藏宝洞,才在取宝过程中遭到暗藏机关而遇害,难道丁老师从中发现了什么秘密,趁我们熟睡中出去探寻宝藏了?”

见白璐穿戴整齐地走出帐篷,曹小玄心里踏实了几分。但他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便提议说:“我们一起去下面的溪水边洗漱,也好留一点时间等候丁老师。说不准,他真的发现什么秘密,而又害怕我们掺和,于是乎起了个大早,悄悄跑进深谷,去研究他的民俗文化课题……”

然而三人从溪水边返回,仍没见到丁皓。是不是看到传说中的血墓,发现了藏宝洞……曹小玄脑海里一直回味着方骏刚才讲过的这番话,丁皓哭问马愫生,是不是有某种暗示?

大家依旧举起火把,朝停放着马愫生尸体的那个山谷走去,一路仔细观察周遭留下的新鲜脚印。他们沿着昨天寻找马愫生的路线搜罗一遍,沿途虽说有趴地藤萝折断倒伏的新鲜痕迹,但看得出那是野兽夜晚出落留下的,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动物粪便。

疲倦加惊骇,昨晚,曹小玄睡得很沉,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丁皓究竟去了哪里?三个大男人共居一个帐篷,怎么自己和方骏都一无所觉?堂堂的知名民俗研究专家,难道会在这深谷野岭不明不白蒸发掉?

然而三个人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他们灰心丧气地回到掩藏马愫生尸体的地方,准备再做一下处理后返回蛊王寨。

曹小玄走到掩藏马愫生尸体的洞口,朝里面瞅了几眼,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脊背也凉透了,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强作镇定,慢慢掉转身来。顿了会儿,他又和方骏商量一番,二人决定将马愫生的尸体暂时安放在这洞里,还找来一些石头将洞口堵高了些。

怎么会是这样呢?看来,恶魔就潜藏在身边,在暗处窥探他们的行动,危险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白璐会有危险吗?对了,他此次来阎罗沟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林雪照片上的那个背景峻岭,探求她失踪的秘密。可是,直到现在,他根本没空闲去寻找,白璐也似乎一直陷在深深的恐惧之中。

走出深谷的路途,曹小玄问道:“方向导,你们S县收看市电视台节目的人多吗?”

方骏道:“观众到底多不多不知道,但我本人挺喜欢收看市电视台节目。不然,马台长怎么能和我联系上。”

“哦,那你大概记得林雪这个美女主持吧。”曹小玄走在最后面,与方骏隔着白璐,便提高了嗓门,“你知道吗,林雪失踪很久了,她失踪的秘密或许就在阎罗沟。”

“曹记者,原来你们是报社派来调查林雪失踪秘密的?”方骏回头看了下后面二人,脸上露出讶然神色,“可是,现在连她的台长也死在了阎罗沟,林雪失踪的秘密,恐怕真的就藏在这里了……”

曹小玄叫了下“方向导”,有些小心翼翼而又语气坚毅地说:“我们为这个秘密而来,但还没来得及寻找就遇到这等诡谲事件,一人死亡,一人失踪。不过,我们还是想请方向导帮个忙,离开阎罗沟前,在这里寻找一个地方。”

方骏疑道:“寻找一个地方?”

曹小玄“嗯”了声,“是的。我们带来了林雪失踪前拍摄的一张照片,那个地方,就是她身后的景致位置。”

“我明白了,那照片你曾给我看过的。你无非是想说,林雪曾经来过阎罗沟,在这里拍摄了照片。当初她站立的位置,就是你们此次来寻找的地方。”方骏忽然站住脚,转身说道,“我比你们更熟悉阎罗沟,你将那照片再给我认真瞧瞧,我尽量帮你们找到那个地方,解开你们心中的谜团。”

“方向导,不必了。曹记者心中的谜团,你已经为他揭晓!”有个铿锵的女声从陡坡上传来,三个人不觉一惊,抬头往上一瞧,顿时目瞪口呆……

十五、谜底终于揭开

此时站在陡坡上面说话的女子,名为阿吉美,她是蛊王寨老寨主的闺女。之前在村里,他们互相都见过。

曹小玄不禁惊呆了,阿吉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阎罗沟?难道上次看到山脚下的人影,就是尾随其后的阿吉美?愣怔间,听见方骏低吼道:“请问,我给曹记者揭晓了什么谜团?”瞬间,他拾起脚下的一块石头,猛地朝阿吉美砸过去。

曹小玄被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傻了,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方骏和阿吉美难道是一对仇敌?还好,阿吉美躲闪迅捷,一个轻快动作便钻进了深谷荆棘。方骏哪肯善罢甘休,忙丢下背包,抓着藤萝倏地攀爬上陡坡,向阿吉美追赶上去。

曹小玄一时眼花缭乱,不知所措,忙喊道:“方骏,她是老寨主的闺女……你可千万别伤害她……”

方骏返回来时,只见他双眼发红,怒不可遏:“阿吉美是蛊王寨老寨主的闺女,一定得到过她父亲的真传,一夜之间,竟伤害了两条人命!”

“丁老师可能并不知道,在阎罗沟,除了土司彭福石在此秘建司府仓库的传说,还有一个就近的传说。”方骏说。

丁皓一本正经,蹙起眉头,反问道:“总不会是非洲的羯蚁,漂洋过海,来到了咱们中国的阎罗沟吧?”

方骏一边收拾攀岩护网,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道:“在深山老岭,遇到完整的兽骨和人骨都不足为奇。我曾在网上看到过驴友发的一则帖子,称在一个古老峡谷的某个区域,繁衍着一种攻击性动物叫羯蚁,一旦防护不当的人类误入那个峡谷,留下的都会是一副完整的人体骨架。”

丁皓昂起头,轻蔑地一笑,目光灼灼:“羯蚁不就是食人蚁吗?它生长在南非的热带雨林里,怎么会跑到阎罗沟这亚热带森林里来了?即使是变异物种,也不至于凶猛到赛过狮狼虎豹吧?”

见丁皓正拿着一根树棍拨弄着那副骨架,马愫生拍下了他那副憨态可掬又近乎迂腐的神态。

白璐挤在洞口,欣赏了一会儿面前的景致,噘起小嘴道:“山上的古墓怎么会流血呢?那也未免太玄乎了点儿,那些流血的地方,未必就是墓葬吧?”

这话显然是针对方骏的。方骏回头瞅了眼白璐,若有所思:“曾经发生在阎罗沟里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多着呢,血墓称得上是阎罗沟的一道奇观,但并不是每拨探险者都能够幸运观赏到的。就像喝了蛊王酒,丁老师没事,可是,马台长却看到了黑暗里行走的那一只野山羊……”

“血墓怎么和蛊王酒扯上关系?”白璐较上了劲,不依不饶,快嘴快舌。二位关于“血墓”问题的较劲,勾起丁皓的兴趣,也正好借此机会阐述他的观点:“不是相传土司彭福石把司府仓库建在这里吗?那些血墓的出现必定与这个传说有关。这就很好解释了,那些血墓实则是一种诅咒。既然S县传承下来一个蛊王寨,这种诅咒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蛊王咒,也是世界上最恶毒最凶狠的诅咒。”

丁皓在坡边的荆棘里将那副骨架拖上来,又惊讶又恐惧,讷讷地说:“这里怎么会散落一副完整的人体骨架呢?”

马愫生虽然面露惶惑,但还是拍下了刚才命悬一线的一幕。白璐惊魂未定,一头扎在曹小玄怀里,身子颤抖,惊泪直涌,更不敢拿正眼看坡边的那副入骨,深深的寒意浸染周身,久久不散。

沿途前行,几个人都在忙碌拍摄。白璐没带摄影设备,又有些好强,硬是冲在了最前面,声称由她带路进入阎罗沟。曹小玄心知肚明,她走在最前面,是为了更好地寻找林雪照片上的背景所在位置,也就没阻止她。

没多久,意外悄然发生。白璐发出惨叫声的前一刻,上演了惊心动魄的一幕—一

见丁皓对此谈得津津乐道的样子,曹小玄瞪大眼睛,“丁老师,你也信服那些蛊惑人心的诅咒?”

丁皓显得有些生气了,耸耸肩,对曹小玄说:“研究诅咒,也是民俗文化课题的一部分,湖南还成立了湘西民俗文化研究中心,他们开发出来的产品,不是深深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前去探秘吗?”

方骏披上雨具,站在洞穴口,朝对面的那些陡壁指了指,说道:“在天色晴好的日子,从这里就能够看到血墓。”

看上去,那些陡壁绝崖高似千米,在这雨天也显得气势恢弘。倘若是晴朗天气,想必就是一幅壁立千仞的彩色画卷。大家不禁叹为观止。

曹小玄记得电视上有档节目,曾对云南某地出现血墓的新闻做过专题探秘报道。所谓血墓,那只不过是有一种含铁、硒等矿物质的山泉从墓葬里面流出来而已。望着面前的阎罗沟,曹小玄思考着,在那片绿色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吸引着马愫生、丁皓这两位在市里名声显赫的人物?

十一、美女倒挂悬崖

山里的雨来得急去得快。乌云散尽,东边的山头露出太阳,照进峡谷,阎罗沟呈现出一片亮色,十分刺目耀眼。刚刚下过雨,山里湿漉漉的挂着水珠。还好,他们已找到通往峡谷口的一条小道,这段路也并不那么崎岖陡峭。

马愫生端起挎在肩膀上的微型摄像机忙不迭地拍起来。

曹小玄在心底直感慨道,那一片看上去如此富庶的秀美之地,却有如此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名字。观赏了一会儿,曹小玄不禁对彭福石这个人物肃然起敬,能选中如此隐蔽的地方藏宝,简直就是一个地理天才。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沥沥淅淅下起雨点。还好,在他们进入阎罗沟腹地途中,找到了一条小路,那明显是探险者抑或盗墓贼留下的痕迹。沿途正好有个洞穴,五个人避雨有些拥挤,但站立洞口,即可饱览下面的旖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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