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翻转

……

明烛伴雪全神贯注于车辆的驾驶上。

而那架武装直升机恰好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外，因此对于那架直升机，她能获取的唯一情报，就是它那旋翼的声音。

没错，必死无疑，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毕竟那可是航炮。

而也就是在明烛伴雪担心的这一当口，她听见了从上空传来的如油锅爆豆一样的声音。

“完了。”

冷汗瞬间从额头滴进了心里。

……

黑影的位置就在秋霜月的斜上方。

他蹲在掩体后，和这架武装直升机互相对视着，就像是丝毫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一样。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武装直升机。

“卧槽。”

他不禁在心中发出了由衷的惊讶和赞叹。

然后，他便扛起了那把被他放在了一边的RPG，对准了那架正在逼近的武装直升机。

一个从来没有武器使用经验的人，要怎么样才能利用RPG来轰下一架武装直升机？

秋霜月不知道。

但是他别无选择。

于是，他瞄准直升机，然后扣下了扳机。

而与此同时，直升机的航炮也冒出了枪火。

……

金属与金属间的碰撞声就像是在上演一场锅碗瓢盆进行曲一样，叮叮咚咚铛铛砰砰。

而且在这进行曲响起的时候，甚至还有火花从明烛伴雪的挡风玻璃前落下。

但明烛伴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辆卡车即便是遭到了航炮的毁灭性射击也还依然无事。

她只能听见上方传来的无数铁与铁之间的交响。

油罐车距离这辆卡车只剩下一公里不到了。

……

“呼……呼，呼——”

秋霜月的右肩上还依然扛着那把RPG，而他的左手则紧紧地贴在了面前的那块半圆形的金属板上。

不，不对。

这已经不是什么半圆形金属板了。

这是一块扭曲而巨大的钢铁穹顶。

而此刻，在这钢铁穹顶的外侧，已经是一副遭受了刚才航炮洗礼的千疮百孔的状态了。

没错，在刚才的航炮攻势来袭的时候，秋霜月对着面前的这块金属板发动了他的本源·复制。

他在那一瞬间将这块金属板以几何倍率进行了复制，使这本来的浅薄半圆形防壁扩张成为了一块厚度高达数米的钢铁壁垒。

说实在的，当那些航炮的子弹如暴风骤雨一般打在这块钢铁壁垒的时候，秋霜月的心跳甚至都在颤抖。

因为他不知道这块用他最短时间内建造出来的防壁能不能撑过这轮攻击。

至于他之前按下的扳机——对不起，因为过于缺乏对手中武器的知识，他甚至连扳机的保险都没关掉，所以他其实并没有成功按下去。

不过这刚好救了他一命，或者说，救了他和这辆车一命。

毕竟假如他成功地发射出了那枚火箭弹的话，大概就没有反应时间留给他去抵挡那一连串的航炮了。

他会在火箭弹飞出去的瞬间就被那一连串的航炮子弹给撕碎。

“叮叮叮叮咚咚咚咚咚咚——”

而就在他喘息的这时，下一波航炮的攻势再度朝着他塑造出的钢铁壁垒落下了如雨般的洗礼。

这一次，就连这辆卡车都在为航炮的打击而摇动。

“该死，还好它依然打在了壁垒上，假如它瞄准的位置再向下一点的话，开车的那位就该被打成筛子了。”

虽然秋霜月不明白为什么那直升机的航炮攻击目标没有选择驾驶室，但毫无疑问，他现在获得了一个机会。

他必须在航炮攻击间隔的这段时间里，把手中的RPG发射出去。

于是，当如雨般的洗礼结束，金属的交响收声后，秋霜月便立刻扛着RPG露出了头。

然后就像上次一样。

他瞄准直升机，关闭保险，然后扣下了扳机。

“咻——！”

汹涌的RPG后喷燃气在公路上飘扬着，而火箭弹的本体则拖着尾焰扑向了那架武装直升机。

因为明烛伴雪真正害怕的东西不是导弹，而是航炮。

在这样的距离下，假如那架直升机刚好搭载了航炮，又刚好选择向着这辆卡车射击的话，那么他们必死无疑。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辆车也是具备着简单的反导弹功能的，虽然在这样的距离下使用反导弹设备会是一个相当冒险的行为，但她别无选择。

当然，简易的防空功能也是存在的——也就是刚才被秋霜月提上去的RPG。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刚才也说了，明烛伴雪根本就不害怕那架直升机再度发射导弹。

齿轮城的废墟已经被风化得看不清它本来的模样了。

在经历过黑雾的侵蚀，炮火的洗礼，以及荒漠风沙的摧残之后，这原本的家已经失去了它应作为家的模样。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旋翼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明烛伴雪的目光放在了前方一公里处的油罐车身上，“刚才的那一发导弹可能不是打向我们，而是打向师父的。”

明烛伴雪其实并不害怕那架直升机再次发射导弹。

“我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她骑在独奏风月上，有些落寞地回头看了一眼故乡的原风景，然后便决绝地将视线朝向了前方，引擎轰鸣。

伊莉斯做在齿轮城那高耸的城墙上，吟唱着，但她只吟了这首诗的一半就停下了。

“真是的……我在干什么啊。”

“这下后面的追兵就处理完了。”迷雾信者回过身子，看了一眼已经逐渐远去的卡车和那空中正在飞来的武装直升机的虚影，吐出了一口烟雾，“大概也到了我去支援的时候了，希望他们能挡得住那玩意儿吧。”

……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明明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候，我却还在这里怀念过去。”伊莉斯叹了口气，然后飞身跳下了城墙。

独奏风月化作的摩托车稳稳地接住了她。

八位摩托车骑士全军覆没。

而另外的两辆面包车也葬身在了空对地导弹的爆炸之中。

看着不远处升腾而起的硝烟，迷雾信者也在自己的禁域内点起了一根香烟，吞云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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