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武道

除了和它一样的观察审视外，似乎还隐含着难以遮掩的食欲。

就像是一头饥饿的猛虎，忽然遇上了鲜美可口的白兔。

虽然并不能真正填饱肚子，却也绝对不能将到手的猎物放过。

血魔对此毫无反应。

它的全部注意力，尽数被两轮“圆月”吸引过去，因此虽然发现了她的离开，也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两边的对峙愈演愈烈。

刚刚达到的动态平衡，也出现了越来越剧烈的波动。

同时吸引着血魔缓缓向前，想要进入浓雾深处一探究竟。

就在此时，陡然一声低喝，就在血魔耳边遽然荡开。

“小心！”

从血色漩涡内传出的声音，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

轰！！！

便有一道闷雷猛地炸开。

将后续所有声音尽皆盖压下去。

紧接着狂风骤起，将大片浓雾直接吹散。

一个白衣白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男子身影，刹那间便已经来到近前。

与血魔在漩涡下方猛然对撞一处。

轰！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目不能视，耳不能闻。

所有一切陡然变得死寂安静。

血魔什么都无法听到，眼睛也无法看清。

即便是依靠着血色漩涡竭力感知，甚至都难以摆脱这种犹如五感尽失的困扰。

它甚至无法感知到自己的身体。

更不用说在这次的对撞中，自己到底受到了怎样的伤势。

不知道多久过后。

或许只是短短一瞬。

以两道身影交界处为中心，狂暴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肆意爆发出来。

而在恐怖冲击波席卷之下，就连血色漩涡都受到影响。

在这一刻甚至变得有些虚幻。

不再是之前汹涌澎湃，真实不虚的形态。

轰！！！

陡然鲜血飙射，四散喷溅。

一点东西向后疾飞，犹如炮弹划破虚空。

“我为什么感觉这么轻松？”

“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再也没有了那种混乱的沉重感。”

“这就是智者曾经说过的，打破极限后的生命升华吗？”

“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奇妙的体验。”

血魔向后飞退，意识深处念头电闪。

只是就在此时，它还没有从对撞中恢复感知，便感觉到思维正在迅速模糊，就连刚刚升起的喜悦之情，也在刹那间变得若有似无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血魔拼尽全力，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

却在混乱迷茫中惊恐发现，它竟然已经没有了身体。

只剩下半边脖颈，以及破了一个大洞的头颅，还在穿透浓雾向后急速穿行。

“那个家伙，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雄性人类，在几乎只是瞬间的交锋中，他竟然把我给吃了！？”

“我要回到血海。”

“只要能回到血海，只要还有一丝意志存在，就能在智者的帮助下重塑身躯，甚至有希望吸收消化此次战斗的感悟，在现有基础上更进一步，达到更高的……”

唰！！！

陡然一道修长虚影闪过。

却又尽显狰狞恐怖之姿态。

紧接着咔嚓一声轻响。

一只蛇口猛地张开，嚼碎了血魔的头颅。

也将它对于生存的渴望，对于未来的期许，在一瞬间完全化为泡影消失不见。

螣蛇穿梭浓雾，若隐若现。

就像是回到家里一样，蜿蜒游转灵动非常。

咕咚！

卫韬将最后一点血肉吸入口中，面无表情抬头仰望天空。

血色漩涡再次恢复平静。

片刻后一道低沉嘶哑声音从中传出，“没有想到，吾等血魔一族刚刚降临此间，便给了我这样一个巨大惊喜。”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等待着你去寻找发现。”

卫韬咽下口中血食，按了下依旧空空如也的肚子，“不得不说，和其他食物比起来，还是你们这些血海生灵富含营养，也更有嚼头。”

“哦？”

那道沙哑声音带着一丝诧异，“你的意思是，将我们当成了可以随意捕食的猎物，甚至还得出了一个营养美味的评价？”

“不过，将吾等血魔一族视作食物，就看你这个蝼蚁一般的体量，你怕是吃到撑死，都赶不上本族新灵降生的速度。”

它笑了起来，声音穿透血色漩涡，犹如潮水般朝着远处涌动激荡。

“更何况就凭你刚刚表现出来的实力，就连我这个血魔族长都打不过，根本就没有屠灭本族的可能。”

“归根结底，还是你所在的天地力量层次不够，即便是受到了太虚之境的影响，却也因为时间太过短暂，导致你们根本没有可能去破限提升。

而在血海的改造侵蚀下，吾族战士拥有更加强大的加成，这就是我们之间最为根本的不同。”

“不过，吾对于英勇善战的异族战士很有兴趣，只要你能认我为主，拜倒在我的脚下，我也并不介意饶你一命，甚至还可以让你能够进入血海深处，体悟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源泉。”

血色漩涡缓缓旋转，一道头顶三角，背生双翅的妖魔渐渐显化身形。

它比刚刚出现的血魔更加狰狞，传来的压迫感也愈发明显。

“怎么样？”

它低头向下俯瞰。

“食物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

卫韬一点点收敛笑容，缓缓闭上渐渐变得猩红的双眼。

“你们的生命，就到此为止。”

“成为我腹中的食物，就是你们的唯一结局。”

轰！

刹那间浓烟滚滚，黑炎升腾。

包裹笼罩住了卫韬的身影，并且还在肆意向外扩张蔓延。

与上方的血色漩涡相互抗衡。

就在同一时间，孙洗月毫无征兆停了下来。

她眉头微皱，感知到身后生命气息的消失。

就连那具残破躯体都化灰散去。

只留下了和幽玄有关的一枚灵符。

她闭上眼睛，遮挡住双眸中闪过的森寒杀机，无声无息沿着来路折返回去。

“通过太虚之境获取到的力量传承，被你领悟提升到了相当高的层次，或许这就是你击杀智者弟子的最大底气。”

犹如竖瞳的漩涡下方，血魔族长若有所思，“可惜你并不是传承者本人，又没有经历过上古真界时代，因此始终隔着一层难以冲破的隔膜屏障，也难以抵挡来自于血海的侵蚀光芒。”

“既然你执意要寻死一战，那我也只好满足了你的要求，让你在无尽恐惧之中尽情哀嚎，期盼着死亡能够更快降临到来。”

它摇了摇头，背后翼翅微微颤动。

似乎对无法收服异族战士感到遗憾。

轰！

随着血魔族长的抬手，整个漩涡陡然加速旋转。

内里血海汹涌澎湃，十数道强悍气息从中传递出来。

紧接着，一整队血魔战士出现在族长身后。

它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戟。

每一个都拥有着不亚于最初那头血魔的实力，甚至还犹有超出。

尤其是当它们结成战阵时，更是将这种压迫气息展现到了极致。

“杀了他。”

血魔族长向下一指，“用他的血肉喂养血胎，或许便能吸收他的一丝力量本源，为本族孕育出更加骁勇善战的幼体。”

轰！！！

血色漩涡炸开一道大浪。

十数位血魔战士结阵前出。

挟裹着越来越狂暴的气势，犹如大山压顶般猛然砸落。

“结束了。”

“只是有些可惜，如果这个雄性人类能够诚心归附的话，或许就能通过血海改造，让本族多出一个强大的附属种族。”

嗯！？

血魔族长默默想着，扭曲狰狞的笑容忽然凝固。

下一刻，它猛地眯起眼睛。

骤然收缩的瞳孔中央，完全被冲天而起的墨色黑炎所笼罩。

但是在黑炎浓烟深处，它却又隐隐看到了一抹淡淡白光。

就像是划破夜空的流星一样，瞬间带来无比炽烈灼热的火焰。

而在炽白火焰最深处，更加诡异恐怖的变化骤然显现。

就像是有一只冰冷坚硬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它的心脏。

然后狠狠向内握紧。

再用力挤压旋转。

血魔族长仿佛不相信自己所见，下意识将眼睛闭上，然后再睁开仔细去看。

目光所及之处，在熊熊燃烧的黑炎之中，确实再也找寻不到那个雄性人类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头骤然显形的庞然虚影，散发着令血色漩涡都为之停滞的巨大压迫气息。

这种难以描述的狰狞恐怖，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厚重黑鳞覆体，尖锐骨刺丛生。

后有三尾，背生四翅。

尤其是那张遍布獠牙，又仿佛黑洞版的恐怖嘴巴，更是将虚影的凶残狂暴完全展现出来。

血魔族长只是看了一眼，便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就连心神都在瞬间陷入混乱茫然。

它为自己的表现感到耻辱。

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存在，要将所有理智都焚烧殆尽。

尽皆化作无比的愤怒，亟需一个缺口将其宣泄出去。

如此才能保持仅存的理智，不至于完全迷失自我，变成只剩下本能的血海怪物。

但是，当它再次将目光深入黑炎浓烟，看向那尊扭曲狰狞的可怕虚影时，刚刚暴起的愤怒竟然在渐渐消失。

仿佛就连心神都被其掠夺。

只想着不顾一切转身逃走。

就连此行的任务都要被抛之脑后。

要知道自从降生以来，它经历过不知多少次血腥惨烈的战斗，侵蚀征服了不止一处天地界域，才一步步杀到了血魔族长的宝座，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心境意志，都不可谓不强大坚定。

但就在这一刻，见到这头扭曲纠缠虚影的瞬间，它竟然连与之正面对抗的勇气都消失不见，那么即便是能继续活下来，也已经不可能带领整个族群继续向前。

而对于深受智者熏陶，有着属于自己理想的它来说，这是最难以接受的事实，也是必须要用鲜血才能刷洗干净的巨大耻辱。

“吾乃血海巨魔族长，就算是死也不能退后一步！”

血魔族长怒吼咆哮，意识迅速变得混乱疯狂。

因此却又更加契合血海意志，猛然在周身掀起磅礴大浪，以不可抵挡之势朝着下方盖压下来。

轰！！！

血色大浪与黑炎浓烟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滋滋声响。

“吾乃血海巨魔族长，在此方天地就是最强！”

血魔族长再次嘶吼咆哮，倾尽全力挥出手中长戟。

闪电般刺入那道扭曲虚影之中。

轰隆！！！

血色大浪猛然炸开。

爆出惊天巨响。

血魔族长虎口碎裂，七窍涌血，却还是狂吼着将长戟重重向下刺出。

“一团力量传承的虚影而已，怎么可能挡得住我的血海巨魔之力！？”

它疯狂嚎叫，死死盯着骤然弯曲的戟尖。

看着其刺破狰狞虚影，深入内部朝着那个雄性人类斩去。

“此方天地界域，不管里外世界，我才是真正最强！”

“你给我去死！”

轰隆！！！

虚空陡然炸响一道闷雷。

大戟撕裂黑暗，终于抵达终点。

“我才是最强，我……”

血魔族长还在嘶嚎，声音却越来越小。

忽然咔嚓一声轻响。

戟尖就在此时直接断开。

最为锋利的顶端，已经不在它的掌控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停滞。

血魔族长目光呆滞，双眼无神，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表情。

它怔怔低头俯瞰，瞳孔中映照出奇幻诡异的景象。

倾尽全力刺出大戟，确实让仿佛缝合怪般的虚影消失不见，但戟尖却落在了一只黑鳞覆体、骨刺丛生的狰狞掌心上面。

下面那头怪物，好像和虚影长得一模一样。

就像是完美复刻的缩小版。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虚影是虚的，怪物却是实的。

从头到脚，每一枚鳞片，每一根骨刺，都是实心的存在。

“所以说，刚才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只是打破了他用力量真意显化的虚壳而已。”

咔嚓！

又是一声轻响。

血魔族长一动不动，呆呆看着对方将折断的戟尖送入口中，就那样咀嚼吞咽下去，几乎像是在吃一块酥脆的饼干。

“我元一道子，愿称呼你为此方天地之最强。”

卫韬喉咙涌动，吐出一点金属残渣，探手向前一把抓来。

血魔族长挥戟去挡，只一下便臂骨尽断。

还有密密麻麻的裂纹，从长戟作为起点，刹那间蔓延到了它的身体上面。

就像是即将损毁的瓷器，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和移动。

但向前探出的手臂依旧没有停止。

不容置疑般缓缓向前，一点点印在了它的胸膛。

极度恐怖的冲击碾压下，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也让血魔族长心中只剩下一片惊惧的空白。

然后一切都忽然消失不见。

唯有无尽黑暗坠落自此永存。

但对于卫韬来说，这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顿饕餮盛宴的开始。

吞掉十个精锐血魔战士，又将血魔族长撕碎嚼吃，仅仅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而已。

下一刻，墨色火焰腾空，径直没入血色漩涡内部。

面对着蜂拥而至的血魔族众，一道身影骤然膨胀变大，就像是暴龙冲进羊群，开始了欢快的虐杀捕食。

吞天秘法全力发动。

法天象地又紧随其后。

两部法门相互配合，顿时将这场盛宴引向鲜血淋漓的高/潮。

凄厉惨叫不绝于耳，犹如宴席的演奏配乐，更能激发人的强烈食欲。

而且为了吃得更加畅快，他不得不利用吃饭时间辛苦修行，将吞天秘法与法天象地不断向上提升，以此让整个进食过程变得愈发顺滑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忽然咔嚓一声脆响。

浓雾中爆开一团璀璨火光。

卫韬一口咬空，有些茫然朝着四周看去。

却是不见了鲜嫩美味的血魔族众。

也不见了浓郁高汤般的血海。

只有渐渐泛起的雾气，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

“我还没有吃饱，竟然就不让我吃了。”

卫韬呼出一口浊气，陡然刮起一道狂风。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蓦然惊觉发现，自己似乎长得太大了一些。

比起之前诸灵归一的躯体，此番加入吞天秘法和法天象地之后，就像是打开了一道禁锢的枷锁，让他迅速进入到了真正的青春发育期。

在这一刻再次不见不闻，不触不临。

甚至带上了身边那具残破躯体，无声无息隐入虚无之中。

浓雾深处涌现的气息压迫。

两种力量相互对冲，刹那间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动态平衡。

多年修行的经验，不知多少次的战斗积累，让她敏锐抓住了这一机会。

唯有那道血色漩涡所在之地，才有了真实不虚的感觉。

尤其是透过漩涡表面，看到内里翻滚的血肉，宛如道道大浪汹涌澎湃，更是将这种混乱的真实演绎到了极致。

血色漩涡正下方。

孙洗月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头顶上方的血色漩涡。

它在观察对方，对方也在观察着它。

更加诡异的是，它似乎读懂了穿过浓雾轰投射过来的“圆月之光”。

即将爆发的战斗戛然而止。

头顶尖角，背生双翼的血魔瞪大眼睛，目光投向视线尽头的浓雾深处，看着两轮若隐若现、忽明忽暗的圆月，心中不由得升起颇多疑惑情绪。

真实与虚幻，仿佛在此处交织相融。

就像是处于现实与梦境的交点。

它的感觉很奇怪。

不是一般的奇怪。

看着那两轮圆月，就像是和某个体型巨大的生灵对视。

第六层里世界。

雾气已经浓郁到有如实质的程度。

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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