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

有些用力地拍了拍脑袋，沈七的神色越发茫然。

“喂，你在做什么？”小女孩不禁好奇地问道，灵动的双眼转来转去，像是要将沈七看透一般。

沈七不禁看向了小女孩，低声问道：“这是哪里？我……我是谁？”

沈七咬了咬牙，想要再次尝试唤醒记忆。没想到他刚想回忆，脑袋却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

“啊——”

沈七抱头痛呼，身体紧紧蜷缩成了一团。

“呀，你怎么啦？”小女孩被吓了一跳，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畏惧地退了两步。

脑袋中传来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沈七哀嚎出声，神色颇为狰狞。

“喂……我，我只不过试了试你的体温，你可别赖我啊！”小女孩的声音略有些颤抖。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中带着些许轻佻的声音响起。

“小卿儿，怎么了？遇上怪蜀黍了？”

小女孩闻言不禁抬头看去。

只间青光一闪，一个身穿黑衣的俊秀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了小女孩身侧。

这是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他的模样极为俊秀，一头黑发简单地束了起来，看上去颇为精神。只不过他的身形看上去略显消瘦，比不上沈七壮硕。

黑衣男子的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蹲下了身子，然后冲着小女孩张开了双臂。

“爹！”小女孩眼神一亮，然后猛然扑到了黑衣男子怀里。

“哟哟，小卿儿怎么了？”黑衣男子轻轻拍打着小女孩的后背，轻声道：“是不是遇到碰瓷儿的了？”

说着，黑衣男子瞥了一眼正在地上疼得翻来覆去的沈七，神色漠然一怔。

小女孩紧紧搂着黑衣男子的脖子，轻声道：“地上那个哥哥好可怕……小卿儿只是试了试他的体温，他就突然倒地了……”

“小卿儿不怕，”黑衣男子柔声道：“这就是个碰瓷儿的，在爹的家乡有许多这样的人。”

“那……他们是坏人吗？”小女孩不禁问道。

“坏！”黑衣男子道：“可坏可坏了！坏透的坏！他们利用人的同情心骗取他人财物，甚至搞得人家破人亡，是社会上的渣滓！人间的蛀虫！”

“社会是什么？”小女孩好奇道。

“额……”黑衣男子一愣，道：“就是江湖！这是爹的家乡话。”

“哦……”小女孩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不救他！”

黑衣男子一愣，旋即苦笑道：“这……这还必须得救。”

“为什么呀？”小女孩不解道：“爹你不是说这样的人是江湖上的渣滓，人间的蛀虫吗？”

黑衣男子张了张嘴，道：“这个哥哥稍微有点不一样，他在很久之前救过爹爹。”

小女孩转过头，看了一眼仍然抽搐不止的沈七，神色间有些同情，然后她转过来脸对着黑衣男子道：“娘说过，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爹你快救救他吧。”

黑衣男子咧嘴一笑，道：“小卿儿真乖！娘说的话很对，你要好好记住哦。”

小女孩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喜悦，反倒有些落寞地问道：“娘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好想她……”

黑衣男子闻言，神色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他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道：“你娘正在修炼一门极为高深的仙术，现在还不能来见小卿儿呢。爹估计再有半个月，你娘就能出关了，到那时小卿儿便能见到娘亲了。”

小女孩撅着小嘴点了点头，道：“可是爹也不来陪小卿儿，小卿儿一个人好无聊啊。”

黑衣男子想了一下，轻声道：“那爹让你青青姨娘来陪你好不好？”

小女孩随即嘻嘻笑道：“好呀，好呀！小卿儿最喜欢青青姨娘了！”

黑衣男子闻言，不禁嘿嘿一笑，拍了拍小女孩的小屁股，道：“这话要是让你娘听到，非要打烂你的小屁屁不可！”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笑道：“娘才舍不得打小卿儿呢。”

黑衣男子想了一下，道：“那爹过会儿用一门小神通救醒这位哥哥。小卿儿若是猜得到爹用的是何种神通，爹便立刻让你青青姨娘过来。”

小女孩忙拍手道：“好呀，爹不可以食言哦！”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然后瞥了沈七一眼，嘴中念念有词。

“啊，是‘宁心安神咒’！”

小女孩刚惊呼出声，黑衣男子便轻轻一指沈七，旋即一道白光从他指尖激射而出，奔向沈七头部。

原本被疼痛折磨得快要再次昏厥的沈七猛然间觉得头部一凉，痛感便像是雪融一般消退了。

紧接着，他的耳边隐隐传来了一阵阵难以言喻的仙音，慢慢洗涤着他的身心。

不知不觉中，沈七已经摆好了五心朝天的姿势，蓝皮书中记载的仙法自行运转起来。

十几个呼吸之后，沈七慢慢睁开了双眼。霎时，白光消散，仙音隐去。

看着眼前消瘦的黑衣男子，沈七忙起身拱手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黑衣男子则是撇了撇嘴，道：“不像，不太像。太不像！”

沈七一怔，旋即挠了挠头，道：“我……不像谁？”

“你的前世！”黑衣男子淡淡道。

“前世？”沈七一怔。

旋即这两个字似乎有某种魔力一般，沈七脑海中一幅幅画面迅速构成，他的记忆也慢慢开始恢复了。

“啧啧，”黑衣男子的声音有些轻佻，“没想到当年的‘臭屁沈’，现在居然这么懂礼数，真是奇哉，怪哉！啧啧啧……”

“臭……臭屁沈？”沈七不禁一怔，旋即震惊道：“你，你见过我的前世？”

“反射弧也变长了。”黑衣男子撇了撇嘴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妄动‘命理’，可你却偏偏不听！到如今这般……咦，凡人？你……你的仙灵气呢？”

沈七不禁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黑衣男子不禁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没想到你竟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可惜，如今你已经是一介凡人，我不能和你说太多了。虽然‘间界’不受天道制约，但你已不是当年的……罢了，你就当没遇到我吧！”

说完，黑衣男子便打算离去，沈七忙叫住了他。

“等一下！”沈七忙道：“虽然你说的……我完全不懂！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否告知你的名字？”

黑衣男子却摆了摆手，道：“虽然不清楚你为何会出现在‘间界’，但你现在只是凡人之躯，就不必与我扯上关系了，否则仙凡两界的因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沈七一怔，旋即道：“你……你是仙人？”

沈七已经记起了夜斗群狼那晚做的古怪之梦，梦里他可是进到了仙界，遇到了“祯虹仙子”与“安华真仙”。现在眼前若是再有什么仙人，他倒是不觉得奇怪了。

不过又是一场梦罢了！

黑衣男子则是伸了伸手，摆了几个自认为帅气的动作，反问道：“难道不明显吗？”

“那……那你认不认识‘祯虹仙子’、‘安华真仙’？”沈七鬼使神差地问道。

“祯……虹仙子？没听说过。”黑衣男子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缓缓道：“安华仙人倒是知道。不过，一个小小的‘上等仙人’，居然敢妄称‘真仙’？真是狗胆包天啊……”

沈七一怔，旋即震惊道：“你……你知道安华真……安华仙人？”

那不是梦里出现过的仙人吗？

难道我现在依旧在做梦？

可是……梦境难道还是相通的？我先前做的梦和现在做的梦居然能联系起来？

这也太诡异了吧？

黑衣男子撇了撇嘴道：“不就是‘青澜真仙’门下的小药童嘛，你堂堂‘齐天真仙’还会在乎一个小‘仙人’？”

沈七一怔，旋即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了起来。

“齐天……真仙……”沈七默默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号，心底却生出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黑衣男子一怔，旋即忙捂住自己嘴，然后急道：“你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也什么都没说！你必须立刻现在马上把我刚才说的话忘掉！”

沈七回过神来，神色比黑衣男子更加慌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不是梦？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

我当初……难道真的误入了仙界？而我眼前的黑衣人……竟然是仙人？

“大……大……大仙。”沈七咽了口唾沫，道：“我真的不是在……在做梦吗？”

黑衣男子不禁一愣，旋即哈哈一笑，道：“臭屁沈啊臭屁沈，没想到你前世堂堂大罗真仙，后世居然连仙人的存在都不清楚……”

“所以……我不是在做梦？”沈七猛然一怔，旋即冷汗直冒：“敢……敢问大仙名讳？”

黑衣男子张了张嘴，道：“你现在怎么这么轴呢！好了，我知道了，告你我的名号便是……”

沈七忙躬身敬听。

“本仙姓江名玄，乃是万灵天……”

噗通——

沈七跌坐在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消瘦男子。

“你是江玄？跛侠江玄？！”

沈七茫然地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女孩歪着脑袋，神色有些好奇。

小女孩不禁伸出小手，贴上了沈七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没发烧呀！难不成……是失忆？”

小女孩的手有些凉，沈七不禁微微一震。

“喂，你记得什么？”小女孩不禁问道。

“啾啾——喳喳——”

一阵奇异的声音传来，旋即脸上传来了痒痒的感觉，沈七手指微动，眼睛慢慢睁开。

黑暗消散，入眼是蓝蓝的天空，白云像是绽开的棉花铺在青空之上，眼角隐隐瞥到一颗青翠的大树，树上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叫声。

小女孩微微一怔，然后嘻嘻一笑，道：“你这人真奇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沈七深深皱眉，想要唤醒记忆，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沈七晃了晃脑袋，只觉一片昏沉。

脑海中就像是一片浆糊，越是想要回忆起什么，脑海中的景象就越发混乱。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

“这……这是哪里？”沈七慢慢直起上身，摸了摸自己昏沉的脑袋。

“哟，你醒啦？”

脑袋顺势往后一仰，咚一声闷响传来，沈七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

面具黑袍人回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废物！”

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女声，沈七不禁茫然地转过头去。

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蹲在他身后，手中正握着一支狗尾草。

想来刚才脸上痒痒的感觉就是这个小女孩的杰作了。

“住……住手！”沈七不禁咬牙喝道。

面具黑袍人罔若未闻。

眼看王常运几人就要将松油泼到木架上，沈七急怒攻心，猛提一口真气，却因掌心伤口的剧痛没提上气来，胸口一阵郁结，身体不禁往后一个踉跄，重重砸向了山神庙的屋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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