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梅

“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上则护身保命，下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灭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

“奉三清道祖令，玉帝敕吾纸，书符打邪鬼，张张皆神书敢有不服者，押赴酆都城斩，急如律令。”

一连三道法咒下去，我驾轻就熟地提笔蘸墨，落笔。

“我的符纸在昨晚已经消耗殆尽了。”我道：“如果再遇到什么事情，你的神坛毁了，我的符纸没了，届时你我将会很被动。”

“……你以为，我就那点本事么？”杨阿婆不屑道：“老婆子没点看家本领，你觉得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敢靠你。”

“怎么？”杨阿婆皱眉，语气很不高兴：“现在还不信我？”

我微微摇头，呼出一口浊气：“不敢说信与不信，你是不是邪道我也不好说，我知道你没有害我的意思，但是三叔公告诉我，生门人的命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杨阿婆愣住了，她细细品味了这句话，忽然叹了口气：“你的叔公说的没错。”

我喝了些水，又叹了口气：“说来其实我也是自讨苦吃，原来根本没我啥事儿的！我硬是要多管闲事跟着跑过来，当了生门掌门就飘飘然了，弄塌了一个大墓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唉，人呐，就是贱。”

杨阿婆忍不住问道：“你来此地到底所为何事？”

“唉……”我又叹了口气，“我就是动了恻隐之心，不说了，我说了估计又得跟你辩，累！我睡会。”我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

画符消耗最大的是精力，而非体力，因为每一张符都得配以敕墨咒敕笔咒敕纸咒等符咒，嘴上口诀不能断待，笔下墨迹不能停滞，心中不可带有杂念，若不聚精会神，很难成符！

而且期间任何一出错漏，这张符纸就废了，此前做的一切也就完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道士或者一个术士，根本没敢奢侈到一撒一大把那种豪奢的地步。

画符消耗精力，用符消耗法力！

一个人就算体力充沛，但精力衰竭，那吃再多饭也没卵用，大脑疲累是吃饭能解决的吗！？

上讲的用打印机打印的都是意淫的屁话，老子那么聪明的脑壳能没想到嘛，我还特么试过了！打印出来的符纸跟冥钞似的，当ＲＭＢ用根本用不了！最多拿去大街上骗骗人。

睡梦中我感觉到一阵阵颠簸，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杨阿婆的背上。

这才意识到杨阿婆在背着我赶路，我顿时脸一红，此时装睡也不是，出声也不是，进退两难啊卧槽！

“醒了？”还好杨阿婆感觉到了我的动作，及时的解了我的尴尬，她轻声问道：“能走么？”

“可以可以！”我连忙回答。

杨阿婆便把我放了下来，然后把拐杖递过来，我脸更红了，摇头不接。

“你体力不如我并不是什么让人羞愧的事情。”杨阿婆说道。

我应了声，“嗯。”

然后心里感觉有点怪异，杨阿婆刚才的声音我听着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这几天日夜绷紧的神经顿时让我反应过来，心中瞬间产生一个想法：杨阿婆莫非被妖孽附身？

但我又没有感觉到邪气，仔细回忆，似乎杨阿婆刚才的声音有点像是在对一个疼爱的小辈那种关心的语气……

我不禁心里犯嘀咕：‘阿婆这是怎么了？’

我看了看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天很快就会黑的，没想到我居然睡了那么久。

“天色暗了不好赶路，脚步加快些。”杨阿婆道。

我点点头，再看了看天，心中预感有些不太好，但不好在哪里却又说不清楚。

想了一会，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把心中预感跑到脑后，反正这几天来已经遇到了不少鬼怪之难，我也干脆无赖：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又是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后，我的体力又不支了，走在前面的杨阿婆见我落后下来，便走了回来递过拐杖，我冰冷的脸皮下一阵滚烫，但我还是接了拐杖。

“还有多久啊？”我哀嚎道，“我快要死啦啊啊！”

“在坚持一会，很快了！”杨阿婆也皱着眉头。

我见状不禁悲号道：“咱们不会走错路了吧？”

“不会，就是这条路，我不可能走错。”

“一切皆有可能啊，阿婆！”我哀嚎道，“你若是记错了，我可要死在你手上了！”

杨阿婆听见的我哀嚎一愣，然后别过脸去我没看到她的表情，但是她似乎是在保证，又更像是发誓：“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现在可是破例把命交到你手上了啊！”我双手拄着拐杖，几乎是自己拖着自己在走。

又是好一会，杨阿婆半拖着我像是在拖一条死狗。

“到了！”杨阿婆惊喜道。

她指着一颗缠满红布的大树给我看：“这是这个村子的许愿树，这棵百年大树可是凝聚了一个村子几代人的……”

我烦躁地低吼：“你特么少废话，老子累死了！”

她一愣，随后淡淡道：“你该吃药了……”

我也一愣，随即掏出水袋和药符，拐杖拄在胳肢窝下，喝下苦躁难闻的符水后，心中的暴躁被压了下去，我幽怨道：“你就不能多加一个符字么？”

药符生效后，之前因为尸毒隐隐要发作时压榨我身体而来的

杨阿婆道：“还有一段路，在坚持一会，既然已经看到许愿树，那村子也不远了！”

“休息一会，我不行了……”

杨阿婆无奈松开我，我一屁股跌在地上，我痛呼一声，然后干脆直接躺在地上，喘着气：“我……精力体力……都……所剩无几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吃吧，吃吧，把你的干肉都吃了，就有力气了。”

我缓缓闭上眼，轻轻摇摇头，我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不吃……”

杨阿婆不说话，只是眼中有些担忧，然后她扶起我的身子把我的头枕着她的腿。

她翻开我的包裹，拿出一个馒头，撕下一小块放到我嘴里，然后在往我嘴里倒水。

我毫不费力地将泡软了的馒头吞了下去，如此反复，用了一个小时才把一个馒头吃完。

杨阿婆没有把我放下来，我在困境的逼迫下已经放下了自尊，我枕着她的大腿感觉十分舒服……

怎么说呢……杨阿婆此时就好像是我的奶奶一般，可惜我从未见过我的奶奶，三叔公好像也不曾有过家庭。

此时我竟然感觉到一种陌生的亲切感，可笑我在几天前还和杨阿婆打斗，心中对其归类到邪人一派。

杨阿婆轻轻扶着我的胸口，好像是在轻抚一个安睡着的孙儿，好让我哪够舒服一些。

不过我还真特么就睡着了……

此时是如此安逸，但在接下来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让我感觉这时的安逸就好像是暴风雨夜时人们悄然憩息，而正要进入美梦，‘暴风雨’又将我拖进了苦难中挣扎！

————（本章完）————

“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保命呢？”我皱着眉头接过水袋，抵御脑袋传来的阵阵眩晕，道：“三叔公说了，即使在困境，也要尽最后一分力去准备！说不定即使是一张寻常黑墨画的符也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你现在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

但仅此一张便耗费了我几乎一般的精力。

寒冬腊月时，我竟出了一头冷汗。

杨阿婆递过她的水袋：“别画了，你现在也画不了几张符，青墨不比朱砂，效用也会大打折扣。”

“不急，你现在肯定是走不动了，要我背你你也拉不下那个脸。”

杨阿婆这么一说，我顿时红了脸。

我掏出一沓黄纸和青墨，然后把水袋打开，洗手。

一道灵符画成，我念动敕符咒：“乾元阴覆，玄运无偏。造化发育，万物资焉。东西南北，任意安然。云行雨施，变化不测。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灵符上青墨一闪，灵符便成了。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么多？不过我也只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玉帝有敕，神墨炎炎形如云雾，上列九星神墨轻磨，霹雳纠纷急急如律令！”

“你干什么？”杨阿婆不解问道：“没见你之前那么讲究。”

“画符……”我没好气道：“你口中的正统术士画符前都是要净身洗手，现在没条件，洗个手是对神明最基本的尊敬。”

“真的？”我顿时大喜，“那我们现在……诶呀……”

我一时间大喜过望想拄着拐杖起来却不想摔了个狗吃屎。

杨阿婆解释道：“巫罗术对符纸用的不多，画符前也没那么多讲究，不过是先念咒再提笔。”

“所以我打架打不过你啊。”

杨阿婆笑着摇摇头道：“这是外门功夫，不关道行深浅的事，你打不过我是因为自小就没习过武……我年轻时是家里的长女，而我家中又没有男童，所以家里的术和武就传给了我和我妹妹。”

“你有救了！”杨阿婆道。

“啊？”我一时间一脸懵逼：“……？？？”

杨阿婆指着一个方向道：“此地再走个八九里有一个村子，我认识哪儿的村长，我可以为你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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