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梅

他……不，已经不能称为他了，她静静看着我，好像是在等我开口。

她并不是我之前想得那样是个男性，只是个老妪。

既然她不说话，那我说：“想必，您就是杨阿婆吧。”

我问道：“那你布下那迷魂林阵是何用意？”

杨阿婆抬头直视着我，问道：“我何时说过，那迷阵是我布下的？”

“那……是谁布的？”我一愣，随即问道。

“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要修习如此凶残的邪术？用来对付一个孩子？！”我的手在身后攥紧了邪骨。

这时，屋子里传来数声像极了孩童的哭声。

一条条带着孩子头颅的邪物从屋子里飞了出去。

我脸色大变，气的浑身发抖，我握紧了邪骨冲过去狠狠打向杨阿婆。

杨阿婆动也不动手上的拐杖一格，一股柔劲将我手中邪骨打了出去。

我登时一惊，手上结了打鬼印念口诀：“生门有法……”

杨阿婆没等我念完口诀便站起来一把捏住我的手腕，然后我便动弹不得。

“年轻人，别激动，有时候你看得到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这是邪术呢？”杨阿婆幽幽道，“法器不错，但是你并不会用它，这么用就好像是握着一根树枝。”

我紧咬牙关，用力一挣扎，然后杨阿婆顺势松开了我的手腕。

“你凭什么说我是邪人。”

“为什么引我至此！”我咬牙问道。

“为什么？树林里是说话的地方么？”

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你说，这不是邪术，什么意思？！”

“你凭什么认为这是邪术？就因为那些孩子丑陋？你觉得一切丑陋的都是邪恶的么？”

我掐了个剑指，地上的邪骨飞到我手里，“难道不是吗，那些孩子是人！你连人都残害，你还不是邪士？”

“停手，少年人，你想把我的屋子拆了么？”杨阿婆见我又想动手，连声制止道，“你就不能坐下听老婆子我说说话？”

“你有什么好说的？”

“这些孩子都是那些无良的爹妈抛弃在荒郊野岭的孤儿，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肉身已经被野狗咬的破烂，我于心不忍便将他们练成这样的尸鬼，我并未让她们害过人，每日将她们圈在这个地方，那跟养猪有什么区别？”杨阿婆道。

我冷笑着摇头：“死生有命，他们如果都死了，那便让他们魂归地府转世轮回，你这样拘禁他们的魂魄，你也说的振振有词。”

“你不要诓老婆子我，我既然会些巫罗术，那就知道阳寿未尽夭折者，入不得地府，只能在世间做那孤魂野鬼，有些还会带着怨念化作厉鬼，残害无辜之人，我这样做难道不是为苍生做事么？”杨阿婆冷哼道。

“这事争论不休，我也不想争，严鼎和严小青是我朋友，你如果敢动他们……”

不等我说完，杨阿婆便冷笑打断道：“刚才还一副大义凛然的语气，没想到你看着相貌堂堂，却也是道貌岸然呐，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私心。”

我登时气的一瞪眼：“你……！”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很晚了，老婆子草屋不留客！”

我压下心中怒气，“那迷魂阵是谁布下的？”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是如何知晓出来的法子的？”

“你不是也知道么？”杨阿婆缓缓地说道。

我一惊，随后想起她是会些养鬼之术的！既然是养鬼之人，那当然通晓鬼话，那晚那个鬼娃把事情跟她说了。

“是个术士都会知道的吧！”杨阿婆嗤笑道：“你竟也问的出这个问题，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也知道出来的方法，莫不成你认识那布阵之人？”

我被她呛得说不出话，好久才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林子后没有东西？”

杨阿婆笑叹口气：“年轻人，你凭什么断定林子后有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我们这样对话根本没有意义！”

杨阿婆道：“你问完了，该我了，你是什么人？”

我也学她撒泼：“中国人。”

杨阿婆却不在意，点点头：“你身上的伤口怎么弄的。”

“进了山岭的洞窟。”

这会杨阿婆惊讶了：“你进了那儿居然能活着出来！”

“那是~！”我自豪道。

“你要去哪里。”

我想了想，报了个名字：“衡岳村，你知道吗？”

“衡岳村？你去哪儿干什么？这地儿可远了。”

我也不瞒她：“找人。”

“找谁？”

“要你管。”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道士么？”

“你看我像吗？”我笑着摊开手。

杨阿婆笑着摇摇头，“你走吧。”

“你让我走？”

“那不然呢？”

“你居然不想杀我？”

杨阿婆笑了：“我干嘛要杀你？就因为你打了那孩子？”

“啧啧啧……”我砸吧砸吧嘴，退出门口，然后看到那几……条怪物在空中飞来飞去，看起来像是几个孩子在星空下嬉戏，但是这场面着实灵异。

我听到一阵阵哭声，心里纠结无比，这就是那些人所说的哭声吧，但其实……可能是那些还存在魂魄但被练成尸鬼活命的孩子的笑声！

我回头看了看还亮着灯的屋子，这个杨阿婆真的有些深不可测，我现在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正是邪了。

我回到严鼎家，翻窗进去，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心里想的全都是今晚的事情。

“杨阿婆……”我呢喃着这个老妪的别号。

严家村的人都不知道杨阿婆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杨阿婆姓杨，便只是喊她杨阿婆。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一早，严鼎和我自己喝着粥。

然后我对他说：“严鼎，我要走了。”

“啊？”严鼎没想到我那么突然地跟他说这件事，“那么快？你的伤还没好！”

我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承蒙你和小青照顾，谢谢。”

“别这么说，你我是兄弟嘛！”

“哈哈。”

和严鼎相处不过短短五六天，但是我和他之间的情谊却是无比深重，他是个重情义的人！

“我教你的那些法子你都好好记住，还有我留下了一些符纸你们俩以后要是出门走一些比较偏僻的路，记得带在身上。”我嘱咐道。

严鼎也没有过多的挽留我，他点点头：“知道了，你等着，中午再走吧！我给你做些干粮，衡岳村距离这里有好几座山，几十上百里的路！路途遥远，没吃的可不行！”

“好。”我也没客气。

中午严鼎递过来一个包裹，我接过来朝严鼎和严小青挥挥手便走出严家村。

在走之前，我还得去一趟杨阿婆那儿，我得跟她算清楚，我心底还是不相信她。

之前我也只有一根邪骨对上她，我的底气还是有些虚的。

不过现在我身上背着我的包。

不虚！

我敲开杨阿婆的门。

“进来吧。”

我推开门，看到杨阿婆坐在凳子上，怀里抱着一只黑猫。

我心里咯噔一下，黑猫代表不详。

“你要走？”

“是，所以……”

杨阿婆打断我道：“去衡岳村？”

“是，所以我……”

“你知道路吗？”杨阿婆再次打断。

我顿时大怒，我吼道：“老子昨晚打不过你，现在可以一战！”

杨阿婆奇怪地看着我：“我们为什么要打？远无怨近无仇的。”

“你住在严家村我不放心。”

杨阿婆平静地问道：“我只是住在山上，你觉得我养了那些孩子所以觉得我是一个邪修？”

“对！”我也毫不畏惧地回答道。

“所以你想驱赶我？”

我感觉杨阿婆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

————（本章完）————

我一皱眉：“那林子后到底是什么？”

杨阿婆摇摇头道：“那林子后面没有任何东西。”

杨阿婆很痛快地承认了：“是啊。”

“那鬼娃是放出去吓唬人的？”

杨阿婆倒也是无赖：“是我养的，自然是我放出去的，吓不吓到人我就不知道了。”

我想了想，既然都走到这儿了，不妨跟上去看看！按理说他应该不会害我性命，毕竟如果想杀我，早就杀了。

于是我就收起邪骨，跟在他身后，我们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画面怎么看怎么都奇怪万分。

杨阿婆也不奇怪我知道她，她点点头，声音带些老年人的沙哑：“是的。”

“那鬼娃是你养的？”

我随其后走进去。

他也不理我，只是自顾自地脱下了黑袍，然后撩起一根拐杖坐在椅子上……

我俩一前一后地走了许久，然后走到一座山上。

我四周遥望，惊奇地发现在这个角度我能看得到严家村。

我顿时脸上布满了阴霾，这家伙……

他是在引我过来！他不是在逃！他到底想干嘛？！

我心中顿时生出一堆杂乱的思绪。

神秘人走进山腰的一个房子，他推门进去，点上一盏油灯。

灯火登时将屋内照亮。

我咬了咬牙朝他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

乍一看顿时豁然开朗，星空瀑洒在头顶，很是灿烂。

我回头一看，树林在我身后，我转过头，看到那神秘人走在我前面，走的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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