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阎王一百万

我脑补了一下他捞尸体的画面，不由觉得好笑，于是说道：照你这么说，这鬼一直在尸体上站着？这就跟钓鱼的鱼漂一样了吗？

张爱民道：水鬼就是这样的，它们一心想用自己的身体还魂，可是身体却被水泡胀了不能用了，所以才会想到找替身。

我也听说过水鬼找替身的说法，又问道：对了，你说这些尸体都是自杀的吗？

张爱民点头：就前不久的事情，但是这女尸被我捞起来的事情已经有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才突然出现。

有门儿啊。

我问道：那女尸后来怎么样了？

张爱民道：后来自然是家里来人领走了，给钱还挺大方，一给给了一千。

十多年前的一千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

我说：那你知道他们家人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他们家人住在哪里？

张爱民进屋去一通翻找，找出一个记事本来，翻开看了看道：有的，这个女人姓汤，好像就是河上游的罗家人。

罗家是我们村子不远的一个地方。

我说：你把地址给我，我有事要找她家人。

张爱民道：你有什么事？

我只好扯了个谎说道：不瞒你说，我被这无头女鬼给缠上了，找算命先生给看了看，说是要找到她家人才能解决这事。

张爱民合上记事本，说道：那恐怕你找不到了。

我一愣，问道：怎么了？

张爱民说：这姓汤的女人一家，原本的确就住在罗家村，早些年的时候，她男人在钢铁厂上班，儿子在子弟小学读书，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儿子就被学校开除了，男人不服，找小学校长去理论，结果打了小学校长一巴掌。厂子里就决定把男人也给开除了。

他喝了一口酒，咂了两下嘴道：被学校开除，这种事情是很丢人的，儿子还小，精神上还脆弱，一时想不开，就跳进芝溪里自杀了。儿子死了以后，姓汤的女人也疯掉了。一年之后，这姓汤的女人也死在了芝溪里。她男人把她的后事料理完以后就搬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我的心中一动，顿时联想到了石竹的那件事情，这石老师两口子当初不是逼着学校把那个送石竹回家的小男生给开除了吗？该不会就是这么巧吧，那个小男生就是姓汤的女人的儿子？

然后呢？不会是这个姓汤的女人死了以后，为了报复石老师两口子，才把石竹给绑了吧？

若真是这样，倒是方便了。我只要解决了这无头女鬼的事情，那石竹的事情岂不是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只可惜她男人搬走了，线索就这么断掉了。

我看了看张爱民，问道：那姓汤的女人一家，还有没有什么亲戚在罗家村啊？

张爱民想了想道：应该有吧，你要是不死心，可以自己再去问问。

张爱民给我了一个地址，对我说：这家，是罗家村的三姑娘，她应该知道一些那家人的事情，你不妨问问她。

三姑娘是我们这里对巫婆的一种称呼，我们这一带出马看事的都是女人，而且都称自己请的是玉皇大帝三姑娘，因此大家就把这类人叫做三姑娘。

乡里老人迷信的，有什么事情都会去问三姑娘。别的灵不灵我不知道，但是三姑娘治小儿惊风确实是一绝，哪家小孩子受了惊，只要抱到三姑娘那儿，三姑娘给竖一下筷子，洒点米，再拿线香在小孩子头上绕三圈，保管完事之后小孩子就恢复正常了。

这套方法叫收惊，我小时候，还有我几个弟弟小时候都上三姑娘那儿收过惊。

告别了张爱民，我回了趟家，见张爱民的时候，我把孝猫放家里了，我怕张爱民的阴眼看出点什么端倪来。现在要去罗家村了，我却不得不带着它防身。

肩上扛着猫，骑着电瓶车我来到了罗家村。

这罗家村就在芝溪的边上，村子不大，三面山一面水，风水倒是很不错的。

我的运气不太好，到的时候，三姑娘刚好出去了，说要傍晚才能回来。反正我没什么事情，就站在她家门口等她。

三姑娘家的房子就在河边，站在她家的小院子里便能看见河。夏天的傍晚，知了的叫声里，许多孩子都在河里游泳，这让我想到了我小的时候，也和他们一样，只不过上了高中之后就住校了，之后就很少下河游泳了。

站在河边看了一会儿他们玩水，看到远远的炊烟升起，晚霞漫天，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大奔开进了院子，停在院子里，车门一开，一个四十多岁，戴着墨镜，拎着一看就是奢侈品的包包，打扮得像个富婆的女人下了车。

她按了按车钥匙，嘟嘟两声锁上车，这才走向三姑娘家锁着的大门。

看来这也是一个找三姑娘问事儿的，而且是个想插队的。

特么的有钱了不起啊，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看得我这仇富的小屌丝恨得牙根痒痒。

我几步上前，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我先来的，想问三姑娘你得排我后面。

张爱民摇摇头：不对，你是不是见到过那只女鬼了？

我顿时一惊，问道：你也见过了？

于是我又问道：后来呢？这具女尸后来怎么样了？

张爱民狐疑地望着我：不对啊，我好像没说这尸体是男是女吧，你怎么知道是女尸呢？

我不由干笑一下道：我只是猜的。

想要调查这水鬼的来历，必然要从每年七月十五死的人那里去找。

为此我专门去找了带阴眼的光棍张爱民。

说起这张爱民可是神一般的人物，从小就能见鬼，见鬼多了，胆子也大，从来不把鬼当回事儿。

张爱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当然不是，我就捞过一具尸体，脑袋跟身体就只有一层皮连着，后来捞的时候一大劲儿，竟然连头都掉下来了。

我一听，这跟那个无头女鬼岂不是合上了？

我问道：爱民哥，听说你一直捞尸体，你又是带阴眼的，可曾见过鬼啊？

张爱民想了想说：你说的是水鬼吧，当然见过，而且不只一个呢，别人捞尸体都是去河里摸，我却不用，一捞一个准儿，为什么，那就是因为我能看见鬼。

他原本在采石场里打石头，专门负责放炮，后来一次一炮放出事故来了，把自己的亲弟弟给崩死了，他担了责任，进了笆篱子里呆了些年，再出来，便不上班了，专门下套子捉兔子，下网捉鱼，举灯照泥鳅，弄些野味去城里卖。

反正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不愁生计。而他最来钱的，却是替人捞尸体。

可是一到七月十五前后，家大人都不肯让我们这些小孩子去芝溪里玩，因为芝溪十分邪性，每年七月十五，都要死一个人。

当然如果某一年七月十五死了两个，那来年的七月十五就不死人了。仿佛这芝溪是有死亡名额一样的。

也许是光棍当久了，无比寂寞，又因为有了阴眼，一般人很少跟他接触，所以这老光棍张爱民见我主动上门跟他聊天，不由乐开了花。

他炒了一盘子田螺，又打了一斤黄酒，我俩便相对而坐，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田螺。边吃边聊。

不得不说这张爱民的做饭手艺还真是不错，这炒田螺味道正好，每只螺里都包着汤汁，往嘴里一吸，螺肉连着汤汁便进了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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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生活在这条芝溪边上，这芝溪不大，水深的地方也只不过三四米，水浅的地方只不过一膝盖深。

我从五岁开始学游泳，之后一直就在芝溪里泡着，摸鱼捉虾捡河螺，水性那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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