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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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看到我满屋的零乱,以为我在怎样对待自己。我忽然脸热,其实我只是懒而已。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泉在屋里转了一圈,坐在沙发上说,他的脸朝我抱歉地笑着,“不好意思,我的能力不大,帮不了你。”

“怎么会感觉不到?”不会的,不会的,我见过的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幻觉?

“我……”张嘴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在大海这边,你要不要过来吃饭?”文月是知道我的,虽然多了我,她和大海一定不方便。

“不了,我很好,要睡了。”去当电灯泡的人才是坏人,我不想当坏人。

抱着枕头翻身,房间里安静得只有我的呼吸,睡了多久了?

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床一沉。我翻过去,一睁眼,对上一张惨白的脸,一双血红的眼。

我睁着眼望着她,她睁着眼望着我。

我的眼是黑白分明,她的眼只有血红一片。

裂嘴,惨笑,脏而渗着血的牙齿,口腔里一片黑暗,好象没有底的深渊。

泉,你骗我,她不是过路鬼。

“我还会来找你的。”女人笑着,就这么直着腰从床上起身,转过去,平空跨了两步,走进了墙里。

我看到她半边头是空的,里面吊着丝丝血管,还有白色的*,她死得很惨。

我不记得自己认识她,虽然那眉眼有些微熟悉。

狂拨泉的电话,抖着手几次拨错了号码,不熟悉的号码,终于拨通,电话那头传来泉熟睡未醒时的声音,浓重的鼻音。

“她又来了,她又来了。”语不成声,不怕才怪,靠那么近,我都闻得到她身上死亡的味道。

没有接近过死亡的人,想象不出那种味道。

泉半夜三点被我的电话吓醒,急召出租车赶到我这里。我害怕得说不成完整的句子,只是一个劲抖着身体。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再打给文月,现在这种时候,她就算不在大海的怀里,也一定在赶稿,打给她,只是同样得到几句善意的嘲笑而已。

至于齐,他现在已经被我踢出了联络名单。

“她现在不在这里了,真的不在。”泉安慰我,我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他真的感觉得到吗?像他这样的长相,很难让我相信啊。

“可是,可是她说,她还会来……”

“先带你回我家住,这么晚了。”泉扶起我,“明天再来想办法。”

泉有宽敞明亮的房间,大的玻璃窗,他的窗帘是浅色的,遮不住光。泉是喜欢光线的人。

“来,你在这里睡。”他把我扶进房间,放在床上,拉好被子,再温柔地安慰我。

这是他的房间,我可以看得出来,男性化的装饰,被套上有他独有的味道。

“那么你睡哪里?”我弱弱地问,实在没有太多的力气去追究。

“我有事要做呢,你先睡吧。放心,我不会来吵你。”泉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我睡觉。他总用纯洁的眼光看我,哪怕他心知肚明我是个怎样的女人。

“泉,你真是好人呢。比齐好多了。”睡意涌来,朦胧着打了个哈欠,我实在太累了。

艳丽的阳光穿过我的眼帘射进眼里,我醒过来,一瞬间的不适应。三天里第一次睡眠踏实,竟然让我这么感激么?

“你睡了很久,我不想吵醒你。”泉站在门口说话,“你需要休息。”

“现在我可以听了,你有什么消息,说吧。”嘴里大嚼着面包,一边狂饮牛奶,一边问泉。好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至少我要做个饱死鬼。

“我问过很多人了,我认识的这方面人不多,大部分就跟我一样,对这种事知道点,但不精通。我们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泉的表情是真的很遗憾,“她没有攻击你,只是吓你,很多人都说她也许在好玩。”

“好玩?!”我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把我吓成这样叫好玩?为什么那些家伙不去吓他们?为什么非得是我?为什么?!!”

“……”泉说不出话来。 “齐骗我,说你是专家的!”我气鼓鼓地瞪着泉,弄到现在这样,我也只有找他出气了。

泉还是沉默,我忽然发现他和齐的另一点不同:就算是受了委屈,他也不会去争取的,可能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还是个“可怜的”女人。

“不然我们去玉佛寺问卦吧?”泉忽然小心翼翼地说,“至少保个平安。”

玉佛寺是这座城市里小有名气的地方,不是因为香火旺,也不是因为签灵,只是因为围在寺外的大大小小算卦者中,总有几个会特别灵验的。

成千上万的事件,瞎猫碰见死老鼠的事机率绝对不小。

我站在寺门口不想进去,泉也不坚持,自己进去了。我不是不迷信的,女人不能进寺,不知道哪里听来的传言。

“真是孽缘啊。”身后一个老女人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到苍老的女人,浑浊的眼,居然精光四射。

“老婆婆,你说什么?”身处危境,人总是多疑的。死马已经快死了,怎么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

“你呀,小姐,孽缘缠身啊。唉……死都死了,该走就走吧,为什么还回来呢?”老人没有停下脚步,望着我的影子,摇着头,“老了,老了,根本就跟不上了。”

古怪的老女人。我盯着她的背影,碰到这样的人,自认倒霉而已。 泉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符,细心地用黄布包好,放在我手心:“来拿好,平安符。”

“为什么是两个?你不用吗?”

泉眯起眼睛笑了:“你需要保护,我不需要。”

他说的是实话,起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安心,也从来没碰到过那个她。泉成了我的保护神,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和刚认识不久的还算陌生的我。

忽然起了贪心,如果泉能一直保护我,该多好。

和泉,没有说老婆婆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说。如果真的,那个女鬼是为了缠我而回到这里的,那么让她缠吧,只要她不杀我,我不希望扯上泉——不仅仅因为他帮过我。

泉特意请假陪我的,下午却因公司有事不得不去——有用于社会的人,跟我这样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小虫不可同日而语。

泉抱歉地离开了,我情绪低落:我和他,相差千里万里,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对他,永远是仰视,不平等的爱情,不可能存在。

“怎么会?真有鬼?”我和文月煲电话粥,终于让她知道我的经历,感觉上,她的兴奋多过害怕。

“不信算了,反正那里我暂时不想回去。”咬一口牛肉干,我靠在泉家的沙发上叹气。

“那个……”文月忽然犹豫,我只好问:“什么?”

“你不是借机会接近那个泉吧?听你说得他很好的样子。”

女人,这就是女人,只要不是直接面对危险,她们脑子里想的永远是别的东西。

“扯你的蛋。别谈他了,说说那个女鬼,你有没有听说过我认识的人里最近有女人死了?”

“没有啊……”文月在那头细数她知道的我认识的人,数来数去,数不满十个手指。我是那种就算死在家里,如果尸体不烂不臭,也不会有人发现的人。

在这样的城市里,多的是我这样的陌生人。

“算了算了,听你数半天,头都大了。”反正理不出头绪,不如不去理。事情到头了,自然会知道为什么。“对了,这期的稿费,还有其他几个杂志的,你帮我催,我现在等钱用。”

“要搬家吗?”文月叹了口气,她倒不在乎,反正大海可以收留她,只是她自己不去而已。

“知道就好,记得快给我。”挂断了电话,听见泉的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

做人,总要守点本份,住在别人家里,再拿别人的电话煲粥,再还笨到给人抓到现场,那就叫张扬了。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以为像泉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允许自己失控的,哪怕是一秒。显然,我对男人的浅显认识在泉的身上通通不起作用。

泉喝醉了。

像齐那样的男人如果喝醉了,会大呼小叫,会吵吵闹闹,会和不认识的人挥拳相向,会和陌生人搂在一起睡觉。

泉不会。他只是红着脸进屋,带着满身酒气换衣服,然后直直地倒在沙发上——在我让开位置之后,他永远不会逼人的。

“……”泉咕哝,我听不清他说什么。要照顾他吗?从来没有照顾过一个喝醉的男人,就算是以前的那些,也没有过,他们不需要我照顾。

于是泡一杯淡淡的茶,轻轻 地放在茶几上。泉醒来,自然会喝。

泉睁着眼,看我坐在他身边,将茶放好,不说一句话,忽然拉过我的手,抱在怀里,紧紧地。

酒气的唇,吻过来,带着他的味道,和齐不同的味道。泉的吻虽然混着酒气,仍然是干净的,他不是齐那样的男人,永远学不来。

我没有挣扎,甚至有些迎合。泉是不会属于我的,和齐不同,离我更远。我给不了他任何回报,假如他需要的话,只有我自己。

不用责问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愚蠢,有时候,女人也需要激情。

女鬼没有来。我不相信她会迷路,也许只是因为泉在,她就不来。真奇怪,难道她在躲着泉?但这样相互的躲避游戏,要做到什么时候?

天微亮的时候泉醒了,他窘得不敢看我的眼睛,整个早晨都抬不起头来。和一个向他求帮助的女人做了那样的事情,怎么也摆脱不掉趁人之危的嫌疑了,他的教养容不得这点。

“其实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昨天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我好心地替他开脱,结果是让他更窘了。

我说的实话而已,哪个男人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还能对女人有那样的举动?男人,聪明就聪明在懂得借酒装疯,醉了,是最好的保护伞,不仅保护别人,也保护自己。

“我想我今天会搬回那里了。反正那只鬼一直都没害过我,不是吗?”平静的语气,其实我心里多么的不舍,狠狠告诫自己,要舍得,对泉好,对我自己,更好。

“不可以,那里危险。”泉一下子抬起头,表情严肃,“她现在没有害你,不表示她永远不会害你。一天不赶走她,你一天都活得不安宁。”

其实我在这里,只是逃避而已,泉你也知道的。如果能逃,我当然可以逃得更远,只怕我自己逃出那里,会掉进情感的深渊。

我可以输掉生命,但不能再输掉感情。生命只有一次,感情虽然有很多次,但一次不如一次。

“没关系的,我有你送的平安符,不是么?”

笑容只是安慰剂,不是发自内心,永远不会美丽。泉看起来比我更需要安慰。

泉还是不放心,请了假,陪我回去。他不见得真正担心我,也许只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更觉得对我有愧疚吧?

不敢奢望什么,对于男女之间,我付出过,别人也付出过,我负过别人,别人也负过我。经验一多,自然知道什么会有,什么不会。像泉这样的,我跳起来也够不到。

“你和齐完全不同,怎么认识的?”我实在很好奇,这样的两个男人。

“同学。”泉不看我的时候,就能流利地说话。“他爸爸和妈妈死的时候,我都去帮过忙。”

一个人千万不能做亏心事,不然你表面上没事,总有些地方会露出心虚来。在泉,就是只要不望着我,他就能正常说话。

原来齐是孤儿了,我倒是从来不晓得。

“不如我陪你在这里等吧。如果她真的只在这附近活动的话。”泉说得很真诚,他在尽力弥补,一个男人,只有知道自己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才会尽力在别的方面弥补对方。

“泉,你不要留在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这样的表情,我怕自己会输掉些东西。

我输不起了,再也输不起。

泉走了,心不甘情不愿,我忽然觉得,他不像是在做戏——通常男人在和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之间有过关系之后所做的那一套戏。

不要再妄想好不好?现在生死关头,还有空想男人?我真是堕落了啊。敲敲头,拜托,许小路,想死不是这种死法。

给文月打电话,我需要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毕竟我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不出所料,文月大呼小叫,又压着声音不敢让主编听见:“你疯了?找死不是这样找法,赶紧搬回那个泉家去。”

“那是一个无底深泉,我会淹死的。”我无力地*。

“淹死总比死在鬼手上好,你不是一早不想再恋爱?赶紧抓住这个冤大头嫁掉,看他样子对你还很有感情嘛,拜托,用点脑子,抓住一个算一个吧。”

文月是精致又精明的都市女子,精致得毫无暇疵,精明得滴水不漏。在她眼里,利益这回事,不管是什么都是基础。感情的基础,也在自己的既得利益之内。

如果我抓得住,还用你来说吗文月?

我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去抓住像泉这样的男子。他可以输得起,我不行。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是如果这两个人隔得太远,爱情会变成无味的白开水。

有些东西, 跨不过去,就是永远跨不过去,跳死了,也跨不过去。

“原来你不是没有心……”身后有冷冷地叹息。不用回头,我知道那是什么。

“你究竟想怎么样?”

女鬼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她不回答我,只是用一种哀怨的眼神望着我,血红的眼睛里,看不到杀意。

“想要我的命的话,为什么不拿走?”我奔到桌边拿起裁纸刀,“杀一个人很容易。”

杀一个人真的很容易,杀一颗心却很难。

一刀划下去,皮肉两边翻开,刀过处,黑红色的血会流出来,先是一点点,然后越来越多,浓稠的,粘腻的,慢慢变成稀薄的,水样的。

血流不到那个时候,自杀的人,总要坐在热水里,因为血少了,身体会冷,血会流不动。人类的自愈功能,启动得太慢,半死不活的时候,实在痛苦。

我没有开热水,我在想等我半死不活的时候,在我眼里的鬼会不会显得真实一些。

女鬼和我一起躺在地上,她的头浸润在我的血里,半只破损的头颅,旧血加新血,暗红加鲜红,死去的,加正在死去的。

人生不过是死去,和正在死去,两种状态而已。

门在砰砰做响,女鬼警然地坐起来,姿势僵硬,我以为鬼和人一样,原来不是。做鬼,就是失去自由度。

门撞开的瞬间,女鬼消失了。我相信除了我,没有人看得到她。

来是为我来,走也因我走,她认定了我,只有我才能让她出现,在旁人眼里,我在说的,无异痴人说梦。

泉送我去医院,他一路抱着我,抱得那么紧,他在我耳边说话:“对不起,对不起……”我想告诉他不用说对不起,只要你不再抱得那么紧就好了,我呼吸不过来,可是我说不出话来,失血过多,想说话不是那么容易说的。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可笑,别人在为你的生命担忧的时候,你只担心不要被他捏断了臂骨。重要的东西,在每个人眼中看来,都是不一样的。

“你为什么那么傻?”文月趁泉出去和医生谈话的时候问我,“不过是抓不住这个男人,没必要自杀吧?”

我不是为了泉自杀,文月,要说几次你才相信?

“小路你真傻,为什么要自杀?我在陪你,你要相信我啊。”泉趁文月出去向主编打电话请假的时候问我。

我也不是因为不相信你才自杀,泉,要我说几次你才不再自责?

“不管怎么样,你坚决不许再回那个房间去。”最后的结论,泉和文月一起下,两个人居然还有志一同地握了握手。

悲哀,人生该怎么过,有时候完全不由自己决定。

医院不放我走,像我这样的人至少留住一星期。

我看到有人在走道里指指点点,自杀的女人,逃不脱世人的猜测:为情?为钱?是谁的情人?是谁的弃妇?女人寻死,不过为了这么几点,其实算来算去,不过是为了男人。

可惜,我不是。

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自杀不是因为被谁抛弃,我只是因为见到了一只莫名其妙缠上我的女鬼。

“小路,来喝粥。”泉跑去街边粥铺买来热粥给我吃,他很细心,动作很轻柔。

“泉,你不许对我太好。”我喝一口粥,想起要跟他说明的事情。

泉一愣:“为什么?”

“因为我会爱上你,这不好。”我很严肃,很认真。有些事情不能让对方尝试的,哪怕一步也不行。

泉放下碗,出去了。我说得这么认真,他总要放在心上。其实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往往心存一线希望的,傻瓜。不是泉,是我。

文月打电话来:“喂,傻瓜,搞定那个泉没有?抓住机会啊。”

搞定了,只不过往另一个方向而已。

泉进来刚好看到我收电话,随口问了一句:“谁来的电话?”我没有回答他,这种话好跟他说?

“小路……”泉犹豫着,“我可不可以……和你结婚?”

终于要说出口了,只不过是说一个再见而已,用不着这么……什么?结婚?和谁结婚?谁要结婚?为什么结婚?

“那个……谁要结婚?”我觉得嘴里很干。

“我。”

“和谁?”

“你。”

“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你。”

“难道你不可以不担心吗?” “不可以,而且我知道我担心你的时候,你很幸福。”

霸道的男人,男人有时候就要霸道。女人是感情上的弱者,但不是软弱,只是希望在这样的事情上,男人多点自主,多点霸道。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有些事,越商量,越难以成功。

泉趴在我身边静静地睡了,他睡眠很好,连呼吸声也很细微。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却轻轻地不压住吊瓶的针头——细心的男人。

轻轻地拿出我的手,微笑,他体贴我,我也要体贴他吧?不管怎样,从今以后,这个人就是我的夫了,妻的一半,人生的一半,我属于他,他属于我,心一人一半,灵魂,一人一半。

完美的不是爱情,完美的是责任。

转头,女鬼站在远远的门边,这一次,她没有靠近我。

“你看见的,就算再怎么样,至少我还有他。”心中有爱了,所以无惧。哪怕是死好了,死之前,至少有过一个爱自己到愿意结婚的男人。

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的。想想每天面对同样的人,同样的面孔,同样的生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枯燥乏味,生活原本就是这样。

“不错,你至少还有他。”女鬼忽然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再来找你了。迟几十年死,也不过是死,我不急,对鬼来说,时间没有概念。”

“我什么时候会死?”忽然心跳,如果我明天就死,那泉会怎么样?

“反正,不是明天。”女鬼朝我眨眨眼,居然还会搞笑。

她转身要走,我望望泉,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还有事?”

“你是专门来把我和泉拉在一起的,是不是?你是泉的什么人?”我急急地问,直到这一刻才明白的事情,她一定是泉以前的爱人吧?

不会有哪个女人为了不相识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尽管她否认。

“泉的?”女鬼愣了愣,又笑了,“不,我不是泉的什么人。”

我还要再说,她支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别再问了,你忘了,我是一只鬼。”

一年后。

“泉,路上小心。”

“好,你不要老呆在电脑前面,会闷坏的。”泉在穿着外套,他要赶今天的飞机去北京出差。

电话再响起,真奇怪,现在觉得声音不那么刺耳了。一个人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是好的,特别在经历了恐怖的事情之后。

“许小路,你跑去哪里了?”文月在那头叫,她是活泼的,开朗的,文月一定从来没见过鬼。

“别怕,这是我的电话,有事就叫我,别担心,一切有我。”泉递给我一张名片,走到门口又回头,“有时间把房间收拾收拾吧,你的窗帘,该换一幅了。”

门在他身后轻轻掩上,我忽然不知怎么松了口气。这个房间,泉来过之后,不知为什么就变得不再那么压抑,不再让我不舒服。

如果他能不走就最好了。

“先带你去吃饭,你太瘦了,两天没吃饭?”泉绝口不提让他赶回来的那件事,反而询问我的饮食。

我狼吞着一大碗面条,泉坐在一边好脾气地看,他不吃。

我猜他一定认为这种街边小摊的卫生让人担忧,他本来提议带我去宾馆西餐厅的,我看看身上随便套着的一件衣服拒绝了,人总要识时务,请吃一顿饭不必闹到敲诈的地步。

“有可能是过路鬼,看你一个人,所以吓一吓你。”泉安慰我,厚实的手慢慢扫过我的背,我忽然觉得温暖,真的,泉总是给我温暖的感觉,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

可能真的只是过路鬼吧?过路而已,借个道,谁也不能说什么。

他没有挑剔楼道的肮脏,我心里有些宽慰,他只是担心我。

打开门,泉愣了一下,忽然伸手摸摸我的头:“一个人住,也没必要虐待自己。”

“为什么不吃饭?”泉温柔地问,好象我是他的妹妹一样。

“紧张的时候会吃不下饭的。”含含糊糊地回答他,嘴里不舍地喝着油汤,饿久了你就知道,什么脏东西你都会吃得下的。

泉和齐是不同的,齐英俊潇洒,高大又苗条,泉一样高大,但他只能算长得普通。我对他的外貌倒不在乎,但是他没有那种神秘的气质这一点让我沮丧了很久:我怎么也看不出他能和那个女鬼斗什么。

可是他还是让我安心的,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站在他身边,我就觉得安全。

“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教训的语气,口气却是温和的,这个泉,脾气好到简直没有。

“嗯,嗯。”低头对付最后的剩余,谁管他在说什么。

我带泉上楼,泉皱着眉指指楼道外说:“你怎么会住这里?这个地区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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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走过来,担心地望着我问:“朋友还没到?”我冲他露牙一笑,会来的,马上会来。

“许小路?”有沉厚的男音在网吧门口唤我的名字,一抬头,对上一张严肃的黑脸,这个一身风尘的男子想必就是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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