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鬼故事之尸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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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如果扭头看一眼,就会发现那个毁了容又眼瞎的丑老太婆,正眯缝着眼睛朝他们不怀好意地笑。

田伯按柳老太太的意思,准备秘密地审讯新姑爷,以少朴的母亲做为人质相要挟,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田伯一直静悄悄地躲在小姐和姑爷房间外面,伺机寻找机会。

正好当天下午,小姐玉饶要带着丫环一起去庙里敬香,说是要还菩萨一个心愿。田伯觉得机会来了,一等她们出了门,便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向姑爷的房间里走去。

“姑爷何必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呢。”田伯顿了下,“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该为令堂想想,她那么大的年纪了,你真的忍心她……”

田伯以为少朴听到这样的话,即使不会气得暴跳如雷,至少也是惊愕气恼,可少朴居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不已,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和我的母亲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们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呢。”少朴阴阴地说,而这时,后窗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全都打开了,过堂风吹过来,少朴的头发胡乱舞动着,活像一只鬼。

“你是人还是鬼?”管家田伯惊恐地指着他问,两个家丁见情势不对,慌忙从正门跑了出去。

“我是鬼,我已经死了二十五年了,我就在等这一天,我要为我和我的母亲报仇。”少朴直逼向田伯,而田伯转身想从正门逃走,却发现门竟然打不开。

“杀人偿命,你逃不掉的!”

“饶命啊,饶命啊,少爷,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该死,念在我这么多年为柳家兢兢业业劳苦的份上,饶过我吧,少爷。”田伯跪在地上,头如捣蒜。

可少朴哪里肯饶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指了指着后院的那口井。

田伯知道少朴的意思,心如死灰,摇摇晃晃出了门,径直向后院走去。

少朴看着田伯的身影,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既然母亲大人也来到了柳府,看来是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再说,玉饶很快也要回来了。这场戏,少了她可不行。他这样想着,便向柳老太太的屋走去。

柳老太太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面搜索少朴的母亲。她可比田伯要精明得多,才不会认为少朴的母亲那是以前的那个二姨太,就算是二姨太化为灰,她也能认得出来,更不会那么轻信少朴就是二姨太当年生下的婴儿。

就在她左思右量的时候,姑爷少朴不请自来,柳老太太心里一咯噔,莫非田伯出了事情。

“看到我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少朴全无以往的卑谦的样子,面带讥讽地朝向柳老太太。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柳老太太厉声问道。

还没等少朴回答,就有小厮进来向她汇报:管家田伯去了后院,自己跳到了井里,已经气绝身亡。

柳老太太惊骇地站起来,“是你干的!”

少朴慢条斯理地坐下来,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淡淡说道:“你怎么说都行。”

柳老太太见他倨傲的样子,问:“你到底是谁,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还有你的母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柳家有什么仇?”

“我们没有仇。”

“既然没有仇,你为何……”柳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吱嗄”一声打开了,两只脚一前一后地迈过门槛,向她走过来。

来者正是少朴的母亲。她一进来,就对柳老太太说道:“柳老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二十五年柳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见柳老太太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少朴的母亲提醒道:“当年二姨太快生的时候,还是您请的我呢。”

一句话令柳老太太醍醐灌顶,所有的一切都记忆起来。原来少朴的母亲是当年二姨太分娩时的接生婆,难怪柳老太太会看着面熟呢。

“我想起来了,可是我们两家之间也并无恩怨,你们怎么会找上柳家了呢?难道你们想图谋柳家的家产,如果是那样大可不必,我年事已高,少朴既然是玉饶的丈夫,这家业迟早是你们的,我只不过想过几天安分的日子罢了。”柳老太太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思付着,他们对自己当年害死二姨太和男婴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呢。

“柳家的家业我肯定是要定了,不过呢,这玉饶……”少朴说到一半,故意打住了。

柳老太太脸一下子变了色,“玉饶是我唯一的女儿,虽说不是我亲生,但却是我的掌上明珠,你要是敢对她怎么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少朴不但不恼怒,反而鼓起掌来,“说的好,说的好!”他对着门口处说了声:“玉饶,你可以进来了。”

玉饶一直站在门口处,听到少朴这样说,自己走了进去。

柳老太太见女儿来了,又颐指气使起来,对玉饶说道:“你来得正好。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看看这对母子不但不懂得知恩报,还忤逆犯上,玉饶,这次娘将她们交给你处置。”

玉饶冷冷地看着柳老太太:“你这个老巫婆,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柳老太太惊愕地张大了嘴,“你说什么?我是你娘啊,你居然联合外人对付我。”

玉饶悲愤地说:“亏你说得出口,你是害死我娘和我哥哥的凶手,今天,终于到了我为他们报仇的时候了。”

“不。”柳老太太跌坐在椅子上,“不可能,这不是事实,那个贱人根本就没有女儿。”

“她有没有女儿,我这个接生婆应该比你更清楚吧。”说这话的是少朴的母亲。

“难道,她……双胞胎?”

“你还没糊涂,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当年我来柳府给二姨太接生的时候,发现柳老太爷不在家,而你和管家则心怀不轨,所以就多留了个心眼。二姨太生了一个男婴后,你立即抱着婴儿走了,没想到二姨太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胎儿。婴儿生出来后我发现是个女婴,便偷偷地将女婴带出了柳府。后来柳家管家田伯找到了我,我开始还以为是事情被人发现了,谁料田伯是想找我抱养一个婴儿,我见机会来了,说女婴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就这样,这个女婴又重新回到了柳府。”

柳老太太恍恍惚惚,像听了一段离奇的故事,见大势已去,她苦笑了几声,“原来老天竟然这样捉弄我,可怜我辛苦一生,抚养长大的女儿竟是仇人的孩子,怪只怪我当年太疏忽大意了。”

“错!要怪就怪你的心太过阴毒,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算是对你的报应。”玉饶斥道。

柳老太太欲哭无泪,“想必你早就知道真相了,为什么还假惺惺地对我好?”

“的确,我和少朴成亲之前,我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假惺惺地对你好,除了想折磨你之外,我还想知道我娘和哥哥在什么地方,好让他们入土为安。现在我已经把他们葬入了柳家的祖坟,他们也能安息了。”

“既然是这样,你就杀了我,替你亲娘报仇吧。”柳老太太无力地闭起了双眼。

“那样也太便宜你了,自从我知道我的身后之后,我恨不得让你千刀万剐,你想求死,我偏不让你死,我要让你尝尽生不如死的滋味。”玉饶愤愤地说,将柳老太太拽到铜镜前,打开那个牛头马面的小盒子,从里面抠出很大的一坨香粉,像石灰粉一样胡乱堆在她的脸上,她越涂越狠,越涂越烦躁:“你不能死,你死了就不好玩了,你得好好活着,好好地搽着这香粉。忘了告诉你了,这个香粉的名字叫魂香,用被你害死的人的魂魄来做的引子。”

柳老太太一如以前,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她眼前的影像流水一样晃动起来,两个人影,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手牵着手向她走过来,近了,才发现那个女人正是当年的二姨太,样子和死前的一模一样。

从此,柳府就多了一个疯老太婆,她被关在了后院的杂物间,手里终日拿着牛头马面盒子,朝空空的井里做着舀水的动作,然后端到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一闻,陶醉地说:“这魂真香啊。”

尾声

某日,柳家大小姐玉饶端坐在梳妆台前,由丫环梳妆着。这时,少朴走了进来,让丫环退下,他从衣衫里面拿出一个骷髅盒面的小盒子,“上次我研制的那种香粉出来成功了。”

玉饶惊了一下,差点把梳子掉在地上,“上次的那种,不是加了迷幻剂,专门用来对付那个死老太婆吗?那种害人的东西,你怎么还继续研制呢?”

少朴两只手放在玉饶的肩膀上,看着铜镜阴恻恻地说道:“以前那个叫魂香,这个叫尸香,味道比那个要好闻多了,而且不管谁搽了之后,就会让脸在不知不觉中烂去。”

玉饶听得毛骨悚然,想要转身,却发现少朴一边将她的脖子勒在臂弯里,一边拧开那个骷髅盖子,将里面绿色的糊状东西发疯似地涂在她的脸上,等涂得差不多了,便气冲冲地甩开玉饶,退后了几步,喘着粗气瞪着她。

“你疯了!”玉饶骂道,她用自己的袖子去擦脸上的东西,可是什么也擦不到。那东西就像一下子消失在皮肤的底层了。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吧,告诉你,我是为了报仇,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你在市集上纵容小厮们打死了一个卖甘蔗的小贩,那是我爹,我娘为了报仇,不惜自己毁了自己的脸。”

玉饶从圆凳上跌坐下来,当年的情景一下子全都涌上来了,确实曾经有一对夫妻小贩终日在市集卖甘蔗,自己有一次路过那里,一根甘蔗散在路中央,绊了自己摔了一跤,她恼怒不已,最后令小厮们将那个男小贩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以后再也没有在市集上面见过那对夫妻小贩。没想到,那个男小贩回去后居然死了。

玉饶悲哀地说:“你与我成亲,就是为了报仇,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她说到这里,感觉脸上奇痒无比,拿起镜子一照,发现脸上起了一个红色的小疙瘩,用手去抓,将个小疙瘩抠破了,一股黏液流了下来,凡流过的地方,皮肤顿时变得如同生绣的铁片一样。

“这只是开始,以后你的脸会比我娘的脸还要恐怖很多倍。”少朴欣赏似地看着玉饶的脸,“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娘说她你是二姨太所生的女儿,全是她编的,枉费那个死老太婆疼爱你一场,你不但不念养育之恩,还亲手逼疯了她。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把那死老太婆除掉,又怎么除掉你呢。连我也没想到,我娘的一面之词,居然骗过了所有的人。”少朴说完,得意地扬长而去。

玉饶惊骇地捧着自己的脸,又缓缓地转向铜镜。很快,一个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像黑夜里的闪电一样划过柳府大院。

玉饶死了,第二天被人从杂物间的那口井里发现。少朴去时,只见柳老太太一直朝自己疯笑。官府前来验尸的忤作断定是玉饶自己落井身亡的,而且验出她的腹中已怀有胎儿。

田伯哼了一声,“姑爷你给我们一个痛快话,后院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笑话,就凭一只锦囊就断定是我干的,还有别的证据吗?快点说出来,我洗耳恭听。”

“你们让我说什么。”少朴淡淡地说。

“那天晚上,我去后院,遇到了女鬼,恰巧也捡到了一个东西,今天我给姑爷送来了,姑爷看看,是不是眼熟?”田伯说着,将那只锦囊放在了桌子上。

少朴心里一惊,又很快平静下来,“是我的又怎么样,能代表什么呢。”

其实从她第一眼看到这个老太太时,就觉得此人似曾相识,肯定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也想不起来,而且她觉得这个人肯定和自己,甚至和整个柳府都有着莫大的关联。这令她心里始终拧着一个大疙瘩。

“我说话直,亲家母您也不要太介意,虽然亲家母面容看不真切,但我总感觉我们在哪里见过,像是故人,但又实在想不起来。”柳老太太虽然不想面对那张脸,但她还是细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夫人真是抬举我了,我一介山村农妇,从不外出,怎么会是您的故人呢?”少朴的母亲说话异常冷静,倒有几分肃穆之气。

少朴正在睡午觉,听见门被撞开,惊的从床上弹起,再看来者的表情,知道来者不善,但一点也不惊慌,似乎早就意识到他们会来一样。

田伯说话的语气倒是还和以往一样平稳,“姑爷,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是你不说点什么,老太太那里我们实在没法交待。”

柳老太太双目一闭,思来想去,井的秘密只有她和田伯知道,而那晚,田伯告诉了所谓的二姨太,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假扮二姨太,而那间杂物间是上了锁的,而能做到把门打开而不受破损的人,只有新姑爷少朴。

柳老太太再一次看着端正在椅子上的少朴母亲,她毫无表情,眼睛空空地看着前方,似乎她的心也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她将田伯叫到一边,耳语了一阵,如此这般这般,田伯虽有些惊骇,但还是答应了。

柳老太太觉得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正想令下人将少朴的母亲送去卧房休息,只见管家田伯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田伯因顾忌有外人在场,便小声地对柳老太太说:“后院,后院的那口井出来了。”

“胡说,后院哪来的井?”柳老太太呵斥道。

少朴母亲也笑了起来,样子比哭还要难看,“柳府是大户人家,我这个鬼样子,若是住进来,只会玷污了柳府的门楣,也影响了我儿的大好前程。”

“您看您说到哪里去了。”柳老太太说着,心里却嘀咕着,一个足不出户的乡下老太太居然能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可疑。

“就是屋子里的那口井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给挖开了,像是在刻意找那个东西。”田伯声音越说越低。

“门锁还好着吗?”

“好的,门窗都无损,锁也好着呢,我也正奇怪那个人怎么进去的呢。”

“亲家母,一路劳累了,请喝杯茶吧。”柳老太太对少朴母亲说道。

少朴母亲轻轻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我这次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只是家里去年种的甘蔗,我一直保存在地窖里,这次顺便给您和小姐尝尝。”

柳老太太说:“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我早就让少朴去接您,您就是不肯来,都是一家人,还这么见外。”柳老太太强颜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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