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之悍妃有毒

他的上，只披着一件外袍，外袍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膛，依稀可辨上着绷带。

空气中除了药味，还有一股血味。

他受了极重的伤，但是，外伤也不轻。

紧接着，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月卿为容郅清洗了伤口，上了药，重新扎了一次，扎完之后，容郅已经昏过去。

他原本伤得这样重，醒来没什么神，却撑着等她回来，见她平安了，他便放下心来了，沉沉的昏过去。

月卿早就猜到他伤的不轻，只是，亲眼看到那个伤口时，她还是是忍不住心颤。

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几乎穿透整个体，只和心口偏差半寸，且伤及肺腑，加之伤不轻，他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过了好一会儿，压下心头的百感交集，她才问了冥夙：“他为何会伤得这样重？”

按理说，哪怕是zhan场上dao剑无眼，哪怕他蛊毒发作，也不至于伤重至此，竟然差点命都没了。

冥夙一阵为难：“这……”

月卿见他犹豫着不说，面一沉：“说！”

冥夙只好委婉告知：“当日与王爷交手的，是北璃平南王萧以慎！”

月卿一愣，随即，形一僵。

萧以慎……

从冥夙口中，月卿才得知当日的况，当时容郅领兵在河浦城下，誓要夺回河浦城和南祁关，当时驻守在河浦的，是萧以慎，两军厮杀，两方统帅自然是也不免交手，萧以慎的武功不是容郅的对手，可是，容郅一直对他手下留，一翻斗下来，容郅察觉体异常，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蛊毒要发作了，他便算先行退兵，他清楚自己再待下去必然出事，可是萧以慎猛追猛，容郅便伤了他一剑，许是有意不伤他命，所以那一剑刺中了萧以慎的肩膀，谁知道萧以慎趁机一剑刺进了容郅的膛，然后，两人都受伤了，容郅也因为受了伤，根本无力压制蛊毒，导致蛊毒肆意发作，差点就撑不下去了。

月卿一听完冥夙的话，就知道其中缘由，说到底了，容郅这样做，不过是顾念她，不想她伤心，结果差点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萧以慎是她的兄长，既是堂兄也是表兄，容郅知道她的过往，必然知道，她和这个兄长感也很好，若是萧以慎出事，她必然难过。

可是容郅，你可知道，如今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和事，比你更重要……

吩咐冥夙和莫离都退下后，屋只剩下她和容郅二人，月卿手覆在容郅脸上，轻抚着他的面庞，随后，慢慢下移，停留在他心口，手掌轻贴着厚厚的纱布，感受着他轻微的心跳，她一阵心酸。

鲜少泪的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滑了两行泪痕……

“容郅，对不起……”

这一切，都是她对不起他，这场zhan乱，是她带来的，他的一伤，也是因为她。

她给那么多无辜的人带来了杀戮和si　ang，给家带来了如此污名，如今，还差点害死了他。

今日看着两军交zhan的那一地尸体和鲜血，她的心，如同被凌迟一样。

事到如今，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

河浦城。

如今的河浦城，已经被璃大军占领，但是还好，因为萧以慎的命令，无人敢滋扰百姓，尽管军中的人对此甚为不，可是，他们还不敢违抗军令，所以，河浦城的数十万百姓并无命之忧，只是因为城到都是璃军，百姓们都闭门不出而已。

河浦城城守的府邸已经被璃军所占，此时，萧以慎等一众将领都住在里面。

杨弋是被抬着回来的，回到河浦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不止失血过多，还伤及肺腑，所以，命危矣。

一众军医轮番上阵之后，才勉保住了杨弋的命，但是，伤势极重，怕是这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的了。

得知杨弋命无忧，众人才放下心来。

本在自己屋里养伤的萧以慎也来凑了热闹，听到军医的禀报，虽然放了心，不过，还是很不ke气的嗤道：“伤成这样都死不了，便宜他了！”

众人一默，不敢搭腔。

谁不知道这位爷一向和杨将军不对头，只是幸灾祸而没有过去捅dao子直接送杨将军一程已经是难得，还能指望他说好话？

萧以慎明显心不错，连自己的伤口都不觉得疼了，反正看到杨弋受伤他就开心，自己不动他，是因为顾忌家里那位姑，可是，有人替他动手，他就开心了。

见萧以恪一直站在那里不语，萧以慎眉，凑了过去：“二哥，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萧以恪从杨弋被抬回来后，就一直不吭一声，只顾着盯着杨弋的伤口一阵看，然后，又讳莫如深的沉默着……

萧以恪这才回过神来，不过，没搭理他，而是看向一边的景勋：“杨弋是谁射伤的？”

因为出师不利，杨弋还差点没了命，景勋面有些浓重，一直坐在一边垂头沉默，听到萧以恪的声音，他想了想，答道：“一个人！”

萧以恪一愣。

景勋又道：“若是我没猜错，那人便是容郅的王妃！”

若是一般的子，怎么可能有资格指挥zhan局？又如何让河渡城的楚军听她的命令？

所以，今日那个人，必然是容郅那位名声大振的王妃。

萧以恪面一白……

真的是无忧……

杨弋这一箭偏离心脏半寸，所以不足以致命，显然是射箭之人手下留了，能够射到这个位置，便能看出此人骑射如何了得，这伤口虽不致命，但却很严重，伤及肺腑了，半个月杨弋就别想再领兵出zhan了，显然，那人有意留他命，又不想他继续出zhan。

有这个想法的，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她真的来了河渡……

他知道，容郅重伤，她必然会来，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快到他还没做好面对她的准备。

第二日，位于青川平原上边上的一座山峦上。

萧以恪策马赶到的时候，月卿已经在等他。

清风过，得她上的披风和墨发飞扬起舞，袂飘飘飒飒作响，她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若一座雕像。

因为是清晨，太阳升，晨光笼在她上，远远看去，犹如一幅美卷，让人移不开眼。

萧以恪只前来，到山下时，就看到了山下静待月卿的莫离和两匹马。

他知道莫离，这是她的心腹侍，所以看到她并不意外，一言不发的把马交给莫离拴好，他往并不算高的山顶走去。

高不过十数丈的山巅很快到了，一上来，就看到了月卿背着他静立在那里，远眺北边，怔然出神。

萧以恪站在那里，看了她很久，她似乎没察觉到后的他，一直没转过来，就这样，兄妹俩一前一后的站在山顶。

不晓得过了多久，他提步，走到她边。

微微转头看着他一眼，她面上不起澜，丝毫不见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

是了，以她的功力，又岂会察觉不到有人在她后面？

已经半年不见，萧以恪看到月卿，就知道她又瘦了，而且，面容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还要憔悴。

眼底沧桑更甚。

看了他一眼，她便转过头去，并不说话，继续远眺北边，恍若失神。

萧以恪破了沉默：“容郅伤势如何了？”

他知道容郅伤得不轻，但是，具体如何，却不知道，之前他交代了萧以慎，不要和容郅正面交锋，可是那小子偏生不听，结果如他所料，两人都伤了。

月卿一愣，随即，苦苦一笑：“还能如何，死不了而已！”

萧以恪蹙了蹙眉，死不了……那就是伤得很重。

一阵默然后，萧以恪缓缓开口，低声道：“无忧，对不起！”

月卿转头看着他，面平静，问：“为何要道歉？”

萧以恪没说话，为何要道歉？

他阻止不了这场悲剧，任由这一切发生，让她伤心难过，难道不该道歉么？

他说过会着她，不会让她再伤心难过，如今，他却无能为力，如何不愧疚？

月卿见他如此，自然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不予置喙，只是问：“二哥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么？”

萧以恪看着她：“想什么？”

她目光前移，看着北边方向，缓缓开口，意味不明：“我在想，倘若那里山河破碎了，是不是所有的过往仇都能湮灭！”

萧以恪面一：“无忧，你……”

月卿断了萧以恪的话，又道：“这场zhan争，是我带来的，我的不甘和任，带来了这样一场屠戮，我的逃和退让，让这场zhan争难以收场，也因为我，让我的丈夫险些丢了命，让对我恩重如山的家背负骂名，可即便如此，他们都不曾把这件事怪罪在我上，可他们不知道，他们越是如此，我越是无法承受！”

她甚至希望他们都怪她，而不是一味的容她，怎样也许她会心里好受些，可是都没有。

昨天晚上，容郅醒来，面对她的声声歉意，他只是一句傻瓜，语气温和，没有任何责备，仿佛这件事与她无甚关系……

可是他知道的，如果当日不是她在白兰关外面对那个人下手，也不会有这一zhan，如果她愿意放下心中的结昭告天下，这一zhan便可以免，可她没有，即便如此，他也不曾责备她。

萧以恪默然。

月卿苦苦一笑，幽幽道：“他们待我这样好，我无以为报，现在，我不想再让他们受伤害，也没有这个资格，人生终究无法两全，我既然来了这里，就已经做好了选择，倘若……”她转头看着萧以恪，目光坚定的道：“我可以放弃我所有的的执念，就当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所有的血缘羁绊，不过空谈！”

换言之，她的选择，是楚，是家，是容郅。

闻言，萧以恪似无法接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面有些难看，好一会儿，他才问：“无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月卿点头，淡淡的说：“我知道！”

“那你还……”

月卿目光炯炯的看着萧以恪，坦言道：“在这件事的立场上，我是楚的摄政王妃，是容郅的妻子，是家的儿，唯和璃没有关系，二哥以为，我还有得选择么？”

她没有资格存在任何私心，一旦两之zhan到了难以收场的地步，她还能如何？

事到如今，哪怕她告天下，说她是璃的主，那也不过笑话一场，没有任何意义。

萧以恪闻言，竟无言以对，静静地看着月卿一脸自嘲无奈，他叹了一声。

这件事，他无能为力，也没有办法解释给她。

一切，都只是为了她，可是，却伤她至深，他虽不愿，可是父皇心意已决，谁也阻止不了。

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片刻，他问：“那现在你……想如何？”

月卿道：“不是我想如何，而是璃想如何！”

萧以恪一愣。

月卿坦言：“如今璃占据了河浦和南祁关，除非璃现在退兵，撤出楚，否则，等容郅伤好，势必不惜任何代价夺回失地，甚至挥师北上，他的子我最清楚，这次璃南攻，已经触及他的底线，他不可能善罢甘休，最后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或许他撼动不了璃的江山，但是，一场生灵涂炭，他还是可以办到的！”

到时候，哪怕是她，都不可能阻止得了，她也没有资格和立场阻止容郅。

他可以为了她对萧以慎手下留，但是，不会为了她而不管之尊严，还有因为这一zhan而死去的那么多无辜之人。

他不只是她的丈夫，还是楚的摄政王。

闻言，容郅才放下心来，然后，收回手，捂着膛，皱着眉头咬紧牙关，一副痛苦的样子。

看到他指缝间慢慢淌出的血，还有绕在他膛的白的绷带已然一片殷红，月卿大惊：“你伤口裂开了！”

看到是她，他愣了一下，随即，目光移至她上，看到她尚未来得及换下的裙上片片血迹，他面陡然一，忙哑声问道：“受伤了？”

因为问话时一直没控制自己，他往前倾了倾，因此扯到了伤口，他忍不住蹙紧眉头，倒吸了一口气，不过，他没吭声，只是咬紧牙关忍着。

月卿见状，忙上前扶着他，容郅不顾上的剧痛，拉着她就要看她伤势如何，月卿连忙急声道：“你别动，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果然，zhan争没有胜负，只有杀戮。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看够了，缓缓转，走到不远的几匹马旁边，翻上了其中一匹马，然后，策马往城而去，莫离紧随其后。

城，到都是呼声，原本因为北璃要攻城而人心惶惶的河渡城，在北璃军撤退后，呼不已。

月卿握了握拳，压下心头的晦涩和心疼，提步走了过去。

容郅只是在闭目养神，所以，待她靠近他一丈之，他便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了那双布血丝的眼眸。

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众暗卫和冥夙守在门口，冥夙说，容郅在等她。

月卿一进门，看着静坐在榻上靠着软垫闭目养神的容郅，虽然隔着几丈远，月卿还是可以看出，容郅脸很不好，看起来毫无血，面容憔悴不已，甚是虚弱，就连呼吸，都很浅。

月卿策马去了驿馆，容郅现在就在那里养伤。

此时的驿馆守卫极其森严，因为住在里面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手握楚大权的摄政王殿下，加上容郅在zhan场上重伤无人不知，所以，为了防止有人趁此机会对他不利，只能派了大量人马驻守驿馆，加上容郅本带在边的暗卫，驿馆被把守得水泄不通。

她上白的服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手上仍然有方才厮杀中留下的血迹，她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站在她后的莫离，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手在发抖。

平静的眼中，尽是哀伤和无奈。

两日下来，意图刺杀的刺ke来了好几拨，下毒的伎俩也好几次，不过，还没到容郅那里，都被发现了，所以，容郅没出什么事。

月卿一到驿馆，就直接扯了个侍卫带lu，往容郅所在的地方走去。

看着驿馆的守卫如此森严，月卿就能想象得出容郅伤势有多重，平日里他边虽然有不少保他的人，可因为他自己武功高，这些保的人也就是摆设而已，可如今，驿馆里三层外三层的驻守着士兵，驿馆里面还守着大量暗卫，可想而知，他确实是伤重到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了。

因为杨弋的倒下，zhan局得以扭转，璃军军心大乱，紧接着二十万楚军从城涌出之后，和北璃大军混zhan起来，zhan局对北璃十分不利，最后，在后面指挥zhan况的小景阳王景勋不得已下令退兵……

北璃大军撤离之后，楚军本算追过去，月卿阻止了他们，只是吩咐他们收拾zhan场。

然后，站在城门口，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密密麻麻的尸体，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味，很久，都没有挪动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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