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人性是贪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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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张声明公司债务与柳言言无关的文件是柳上青签的字,拿到这份文件,柳言言迅速地把它折了,揣在了口袋里。

具体这一年柳言言是怎么熬过来的,柳上青虽然一无所知,但也不是不闻不问。因为她的工作不稳定,她和男友的关系也一样是不稳定。看来,她和她男友的关系还不是黄华认为的合作最容易的夫妻关系。

当然,一个人的工作状况也会深刻地影响他和周边人群的关系,尤其是亲戚关系。拿柳上青的例子来说吧,她的财务状况其实是非常动荡的,这样,她也就不可能在亲戚关系上大方得起来。偏偏亲戚们会认为你做公司,是在赚大钱,你还不说大方点儿。柳上青可大方不起来,她没找亲戚们借钱就已经万幸了。但是每一年的春节可是照常要过的。于是亲戚们有时也就不得不见了。

妹妹拜佛拜得很是虔诚。是啊,你要是做生意,就不得不相信运气这种事儿了。妹妹的脸色很是落魄,因此也拜得更加虔诚。拜佛回来,父亲的脚便开始肿了。老人真是快到岁数了,没有人陪可是不行了。把父亲接过BJ来养老又成了柳上青的心头病。可是创业的艰辛是不允许自己现在就这样做的。再等几年吧,等公司稳定下来再说。

守夜一晚上没怎么睡的柳上青在清晨的时候迷瞪着了。父亲却起得早,一家三口干什么去呢。信佛的柳言言建议去八大处上香。于是父亲便要柳言言去敲柳上青的门。柳上青一夜没怎么睡,这会儿刚睡着就被叫醒,所以便一个劲儿地拖。拖到10点的时候拖不下去了,便起身收拾打扮,和父亲、妹妹一起去了八大处。妹妹开的是男友留下来的宝马。

妹妹是在她男友的熏陶下诚心信佛的。而柳上青呢,她是个怀疑论者,宁信其有勿信其无。神明是否真的存在,对柳上青而言还是个未知数。柳上青的父亲呢,他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三十儿,一家三口一块儿过的。柳言言的男友回了老家。可以看得出来,柳言言对柳上青非常有意见。有意见得柳上青都在想去年11月份知道电视项目上不了马时给柳言言断掉工资是不是不妥。但是在她不坐班的情况下已经给了她近一年的工资啊。并且她也努力为自己找了活儿了。除了柳上青给她工资,她还是有收入的。但不管怎么样,柳言言还是以电影《投名状》做了比喻,认为柳上青不够义气。柳上青只好说:“那就原来是干什么的就还去干什么。原来是土匪的就接着去做土匪,原来是做官的就还去做官。大家不合作了不就完了。”

但是不会完了的。你和亲戚合作不成功,那亲戚也还是要见面的;你和朋友合作不成功,大不了今后不见面了。柳言言知道柳上青看不上接点小节目的小公司,她也是憋着一口气,一心要做大了给柳上青看。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黄华对其他投资商的经验是:别和你的朋友一起投资。因为你的朋友会和你抹不开面子,这样你说好,他便也说好地把你们俩都坑了。和陌生人一起投资是最好的投资方式。因为你们都会有资金的介入,每个人都对自己的钱负责任,这样,是好还是不好,说的全是实话,而且因为和你以前没交情,所以也能和你在钱上面讨价还价。

高志高的公司的先期的100万的投资的确是黄华的陌生人投的,但是第二轮投资他并没有跟。其实这就是一个很明确的信号了,他没跟,并不是说他没钱,而是他挣的不是做大企业的钱。这一点当时被黄华充分地忽视了。

另外有一点,投资人是否了解这个被投资的项目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因为你要是不了解技术细节,你也会被创业人坑了。他们完全可以把整个技术再打包,再出售,而你还不自知。就象柳上青后来的“网络测速器/电子眼”项目,如果柳上青没要求在专利中写上她的名字,那么曾子建随时都可以弃她而去。在专利中分享权益是现在做公司保持合伙关系的最好的一个办法。在公司股权的划分上倒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公司随时都可以重新起一个嘛。

柳言言放弃公司股份后再见到柳上青的时候已经是春节了。柳言言把父亲接到了她男友在BJ的一套单元房里过春节。柳上青的父亲先是过来到柳上青的公寓看了一眼,又去了柳上青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幸亏过来看了一眼,公司的绿色植物可得浇水了。父亲就替柳上青浇了浇绿色植物。

老头儿一直住在TJ,只有春节时才过来到BJ住一住。柳上青的母亲早就去世了,就剩下老头儿一个人。柳上青也不是没想过要把父亲接到BJ来住,她买的那套复式公寓就是为了让老头儿过来住而买下的。但是因为创业,柳上青实在也是照顾不过来。出了柳上青的办公室,一家三口去了园区的一家餐厅吃饭。饭桌上,柳上青给了老人两千块钱。柳言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柳言言现在手头儿紧得很。

“好。”江小姗出去打文件去了。

趁这个功夫,柳言言在已经准备好的文件上签字。这些文件要拿去工商局办理股份变更的。这样,BJ这个公司也就是柳上青的一人公司了。

柳上青的合伙关系首先就是和妹妹的合伙关系。是属于黄华认为的最难处理的亲戚关系。的确不好处理,自从柳上青的电视项目下马后,妹妹这边就开始加紧了对任学容老公的频道的公关工作。可惜,忙活了有小一年,还是没有进展。除了这个项目,妹妹还被一个已经拿到风险投资,做电视频道的大姐叫去帮忙。但金融危机来了,还是冲击到了这个大姐,后续的资金无法跟进了。这个大姐也是个单身,于是中秋节时要大家还在那儿开会,柳言言可以感觉到大姐的压力,但是她也爱莫能助,而且还相当反感中秋节时开会。因为想到柳上青要是拿到了投资,也不过如此,柳言言就开始考虑和柳上青分手单干了。

正是11月的一天,柳言言过来到了柳上青的办公室,她打电话告诉了姐姐,她要自己单干了。柳上青想单干就单干吧,省得她拿到了任学容老公的频道的节目时,还没个公司给她自己用。她现在拿她男友的一人公司正申请着呢。

黄华也是从合伙关系过来的,一清二楚平均划分股份的不现实之处。因为人性是贪婪的。很少会有人主动放弃得到多一点股份的机会。这是说海归派。对本土派就更是这样了,因为本土派的公司中招了不少亲戚,每个亲戚都会认为自己应该拥有一些公司的股份,即使他只是在公司开车,他也会这样认为的。

以黄华的经验来看,大多数初创企业都是合伙关系,在合伙关系中最难处理的是亲戚关系,第二难处理的是朋友关系,第三难处理的是投资人给拉到一起的合伙关系。最好处理的合伙关系是夫妻关系。

柳言言这次来,是要在放弃股份上的一些文件上签字来的。

外面天冷得很,柳言言穿得很厚地过来了。办公楼里却暖气很足,尤其是柳上青的小隔间里。请柳言言在对面坐下了,“小姗,把那些文件拿过来吧。”柳上青喊在外面办公的江小姗。一会功夫,江小姗就把一堆文件拿了过来。

“对了,小姗,你再打一份文件,上写本公司的债务与柳言言没有关系。”

黄华没注意,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蒋理的商业计划书上了。蒋理也是边讲边抽眼看一看外面。似乎一切进行得秩序井然。

看完蒋理的商业计划书,黄华没有提议去看看蒋理的公司。因为他用不着看,他对网上支付不感兴趣,因为国内已经有了个超大号的网上支付软件了,再要和它竞争是竞争不过的。再说了,网上支付的竞争激烈程度恐怕不输于视频网站。

而且他对蒋理和李小明这样一个国内,一个美国的合伙方式并不看好。现在是没钱,有了钱,有了业务之后,股份的划分其实是会出现合伙人之间的裂缝的。黄华看过的好几家企业都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合伙人之间的矛盾,如果现在还没出现,那就是因为公司还没有挣钱。最好是两个合伙人都在中国,两个人对业务都很了解,这样的合伙关系可以走得更长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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