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天界

韩钦默默颔首，他不得不认同这个观念。

“海底的陷空山，真让人始料未及。”鱼慕飞叹道。

韩钦无可奈何地坐下，被他操纵的汽艇不知不觉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此刻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已经看不到任何船只，就连海鸟也难觅踪影。这般萧瑟的环境，也无限放大了两人心中的焦虑。

“无相指针接近九十度角。”韩钦例行公事般地说道。他关闭发动机，汽艇开始在海面上随波逐流。

鱼慕飞用力拨开海水，眼睛瞪到最大，可除去一片深蓝，她什么也看不见。

韩钦记得该隐的“教诲”：当自身环力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同世间万物中的外环之气产生共鸣，甚至可以与万物融为整体。

——比如，假设环力与水达到极致平衡，那么环力使用者就能与水共生。

想到这，韩钦便闭上眼睛，平心静气地开始修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汽艇仿若浮萍般漂流。太阳不知何时变得更加炙热，拂过耳畔的海风也不知何时变得更加干燥。

鱼慕飞像泄了气的皮球，心力憔悴地靠在汽艇内壁上。她好像听见沙漏滴滴答答的声音，但她对这般空洞的时光也无可奈何。

韩钦突然睁开眼，唱起歌来：“我听见海浪的声音，站在城市的最中央；我想起眼泪的决心，你说愿意的那天起……”

这首歌鱼慕飞也会唱，她以为韩钦已经想到法子，于是也跟着低呤。

唱完后，韩钦接着又放开嗓音：“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

这又是另一首歌了，鱼慕飞察觉不对，便蹬着腿问：“你干嘛，开演唱会？”

韩钦并不答话，只是黯然摇头。刚才他大约已经确定，自己那种临时修炼，临时抱佛脚的行为今天恐怕起不到任何作用。

想想也对，高深莫测的环力，岂是想到便能做到。

鱼慕飞翘起嘴，看搭档的那副衰样便知晓，他唱歌只不过是脑神经抽风而已。

韩钦猛地深吸一口气，他决定豁出去，置于死地而后生。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于是他用最快速度脱掉救生衣，以标准姿势扎进海里。

“啊！”鱼慕飞傻傻看着入海的韩钦，呆若木鸡。

过了两分钟，水里不断有连环水泡簌簌冒出，鱼慕飞惊觉不安，急忙一个闪身也跳下海中。

“咳！咳！咳！”韩钦扭曲地躺在汽艇上，胃里翻江倒海。

“你小子不会游泳吧。”鱼慕飞眼里尽是鄙夷。

“会一点狗刨。”韩钦不服地说。

“牛，真牛。”鱼慕飞苦笑着鼓掌，“就你这水性也敢跳海里去，刚才要不是我救你，你的小命就交代了！”

“所以我才考虑了好多种方法，最后选择搏一搏。”韩钦解释。

“搏个屁！深海里那么高的水压，挤都挤死你。”鱼慕飞翻着白眼。

“能不能问你个问题……”韩钦谨慎地开口。

“说。”鱼慕飞还在气头上。

“你刚才有没有对我做人工呼吸？”韩钦一本正经地问。

话音未落，鱼慕飞就一脚踹在韩钦小腿上，恶狠狠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回海里去。”

韩钦急忙噤声。他双手捂着小腿，嘴里依然咳出海水，当真好不狼狈。

忽然，海底猛地钻出一溜水柱，哗啦啦直冲半空。那速度让人防不胜防，差点就将汽艇掀翻。

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拉响警报，鱼慕飞天罡伞朝前，韩钦亦站起身体，两人紧张地盯着前方。

只见水柱上端有只凶神恶煞的龙虾，它的上半身高高扬起，两个钳子威武地在空中扫荡。

那龙虾比所有韩钦吃过的龙虾加起来还要大，它像看仇人一样地看着韩钦。过了好久才开口道：“你们为何在这块海面上待着不走？”

毋庸置疑，这是只成精的龙虾。韩钦微微点头，直接答道：“我们找陷空山。”

龙虾好像已经猜到这个答案，它接着问：“找陷空山干什么？”

韩钦迂回道：“五天前我遇见了孙悟空和红孩儿，他们托我到陷空山办事。”

龙虾不放心地问：“他们两个神仙会将那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

韩钦挺直胸膛回答：“绝无虚言。”

龙虾挥着巨钳，猛地朝身底水柱一剪。只见那水柱立马被切断，龙虾的身体跟随水柱往下掉了几公分。接着龙虾恶狠狠道：“如果你讲假话，后果就和这根水柱一样。”

韩钦看了直咋舌，心说龙虾这招恐吓的手段还真是风格清奇。

就在此时，海水突然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旋涡，将汽艇包围在正中央。紧接着旋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出几秒钟就将汽艇生生吞没。

韩钦来不及做任何抵抗，就眼睁睁沉入海底。

而鱼慕飞双手变换，想要封印自己，可惜这样的抵抗也只是徒劳。

海水呛进身体，眼前模糊一片，意识渐渐淡薄，两人的命运已不在掌握。

“咦，真的是两个凡人。”海平面之下，有个声音奇怪道。

“没办法，救他们吧。”又有个声音回答。

他的话立竿见影，眨眼间，韩钦和鱼慕飞周身就出现了一片五平米左右的隔离带，无论海水怎么汹涌，却也无法侵蚀其中。

在那片隔离带里，韩钦渐渐恢复呼吸，他吐出几口海水，然后惊魂未定地左右观望。

他看见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看见同样惊魂未定的鱼慕飞，也看见两个浮在水里的人影。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乃蛰伏在人间相的神仙，刚才也是他们救了自己。

“孙悟空和红孩儿去哪呢？”其中一个胖胖的“女人”问道。

“他们和翻江大圣缠斗，可能还遇上了该隐。”韩钦实话实说。

“该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上门……”女人忧心忡忡地道。

“那么唐三藏呢？”女人身旁的少年郎问。

这个问题韩钦就不好直说，他没办法，唯有摇头。片刻，韩钦毕恭毕敬地问：“敢问两位是何方神圣？”

“我乃吕洞宾，他是水德星君。”少年回答。

“可孙悟空和红孩儿都不在，神仙们又怎么会轻易相认……”鱼慕飞否定了韩钦的想法。

两人谈话间，汽艇早就开到了外海。这里的海水更为湛蓝，海中的波浪也越来越大，伴随着海平面的起伏，韩钦和鱼慕飞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东倒西歪。

“那样又如何，潜水设备又能在海里面待多久……”韩钦悻悻道。

“精灵族天生有着更强的水下生存能力，但要在水中登山并且商讨事宜，恐为天方夜谭。”鱼慕飞估量着道。

“或许我们等在海面上，说不定也能碰见第九组的神仙了。”韩钦自我安慰。

韩钦驾驶汽艇，任由海水扑面而来。他双目紧盯前方，心中祈祷着陆地出现，因为这时候出现的陆地，十有八九就是陷空山。

鱼慕飞看了看无相罗盘，突然惊呼：“它好像已经歪了！”

“歪呢？没问题，有我在，绝对不会翻船。”韩钦没有听懂鱼慕飞的意思，他一边说一边左右移动身体，试图找到更为平衡的着力点。

毫无疑问，现在韩钦陷入两难境地，即便驾着汽艇来到陷空山上方的海平面，他和鱼慕飞很可能也无法下潜到海中，与约定的第九组神仙碰面。

“假设我们回去拿潜水设备，还来得及吗？”鱼慕飞小声问。

为了验证心中疑惑，韩钦边开汽艇边盯着无相罗盘。果然，随着汽艇前进，无相指针朝下的角度也越来越大，现在已经超过四十五度角。

“莫非陷空山在海底？”鱼慕飞忐忑地道。

“我没说汽艇走歪了，我说的是无相指针！”鱼慕飞扶着额头，怅然道。

原来如此！韩钦放慢汽艇前行的速度，开始检查原因。

很快他便做出决定，两人租了台出海的汽艇，穿上救生衣，径直杀入海平面。

海上白帆点点，与天空朵朵白云相映成辉，几只飞海鸥迎风起舞，不甘寂寞的海鱼也时不时地跃出水面。

鱼慕飞并未看错，此刻无相指针不再牢牢指向西南，而是有着一个角度向下的倾斜。那倾斜其实很明显，不需仔细看就能看出来。

无相罗盘本身乃扁平状的圆盘，但如果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就会出现相对立体的视觉感受。于是韩钦将无相罗盘抬起，眼神从底部穿透过去。

立体画面浮现眼前，可以看出，无相指针往下的角度已经超过三十度，兴许之前指针就已经开始倾斜，只不过两人并没有发现而已。

晴空万里，蓝色海水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掀起一朵朵层叠的浪花。极目远眺，只见天连着海，海连着天，海天一色，蔚为壮观。

韩钦还是头一次看见海，不过在片刻惊叹之后，他的心思又回到了陷空山。

拿出无相罗盘，韩钦再次确定着行进路线。他凭江湖经验，计算往前还有多远的距离，也好依此来选择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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