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寒沙

吃了些干粮，正准备赶路，有微风来，斗笠少年突然站起身来，轻身道：“有血腥味。”

奎子一惊，看向钱金甫，却见他也一脸茫然，显然和自己一样都没闻到什么血腥味，跟着斗笠少年朝东南方向行去一里左右，才闻到一股浓烈的腥味，再走百步眼前果真横竖躺着十多具尸体，这不得不让奎子怀疑这斗笠少年长了只狗鼻子。

有几只豺狼样的凶兽正围着尸体，见有人来警惕地很退聚在一起，斗笠少年上前观察片刻后回来道：“尸体冰凉已死去大半天，看伤势是被至少化神初期的灵气释放震死的，地上有拖动的痕迹，想是尸体应该更多的，被附近野兽叼走了几具。”

董老板一开口嘴里就冒血，他瞪大眼睛想说却说不出来后面的话语，奎子问：是交给北齐国君对吗？是什么人要杀你？“

董老板像是听到奎子知晓要交给北齐国君后，终于如释重担，没回答是什么人要杀他，双眼一闭，死了。

奎子捡起盒子，之所以知道要交给北齐国君姜文，是因为这巴掌大的红色盒子与平西王交付自己的所谓宝物一般无二。

钱金甫和奎子一起就近找了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挖了个坑埋了董老板，斗笠少年也没催着赶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有熟人，死了尸体都没人替你收，落个野兽啃食尸骨无存的下场。

奎子还记得董老板曾说当年自己也是北齐邺京的十小霸少之一，有机会还会回去的话，没想到才过了一个多月，对方就死在去京城的路上了，可能他还满怀希望地认为自己怀揣着影响整个北齐命运的宝物，这是天大的功劳和荣耀，又可以在京城立足，他道死也不知道，这盒子奎子怀里也有

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一同走出去三里路，奎子终于开口：“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说清楚。”

钱金甫错开身子，也不知有意无意刚好堵在了斗笠少年身侧最佳逃离路线上，与奎子形成夹击之势。

斗笠少年知道奎子的意思，谁也不笨，他微微顿首像早已经组织好语言，不慌不忙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猜测是城主大人有意安排的，我的任务只是在保护你们并以最快的速度赶道邺京。”

奎子失笑：“以我们两人的实力说同龄少有敌手也不为过，你自认更强吗？还要你保护？再有，董老板显然也是修行中人，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不能运用，最后恐怕是逼不得已才不惜经脉寸断用出毕身灵气才杀敌逃离保住最后一口气。而且我最想知道的是，这样的盒子还有几个，这两个是否是真的？”

说出去的诺言就像一面镜子，落地即碎，人类本来就是善于遗忘的物种。

然而奎子真的是想把所有答应过的承诺都实现，付诸行动的，但可笑自己竟是别人鱼目混珠的棋子而已，这让他莫名烦躁，奎子想过会遇到危险，但他没想到盒子不只一个，人心险恶，显露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利益才是这个世上最真实的关系。

“一共有多少个不知的，这两个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斗笠少年深怕奎子不信，又补充道：“是真不知道。”

一边说着，他的又手下意识地触摸腰间的佩刀。

(本章完)

奎子无言，犹豫片刻后运行真气，强行灌注对方胸口，他记得真气可以开辟经脉的，至少可暂时凝聚对方心神，死马当作活马医，他其实也知道不可能救到对方，他只想在董老板死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作用，真气护心，董老板咳嗽两声竟睁开眼来，看是奎子后，扯了扯嘴角，伸手道衣兜中缓缓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四四方方的红色盒子，董老板颤颤巍巍“务必带到邺京，交给、交给”

然后三人继续绕开朝东方去了，本以为小插曲就此过去，没想到又走了两里后，遇到一个满身伤痕的胖子，正被一只野狗撕咬，那胖子靠着大树坐着，没有多少生气，但能哼唧几句显然还有气息的，奎子不是圣人，但也绝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一只野狗咬死这样的死法太过悲催了好吧，随手解决掉野狗，远远丢在一边，低头才看清是一熟人，董金财，封渡城第一商铺老板，只不知才过这十来天他怎么就变得这番凄惨模样，刚才没第一时间认出，实在是对方太过凄惨，满脸血污。

奎子与对方并无仇怨，相反还得了一些恩惠，自然想着要救人的，他引导水行灵气转入董老板的身体，发现对方根本是筋脉寸断，强行输气反而加重伤势，钱金甫显然也认出董老板来，喂了口水，转头看向斗笠少年道：“你能救他吗？”

斗笠少年伸手感受下后面无表情道：“他受伤太重，阳气已脱，死定了。”

但相遇有好坏，有时候遇到人的就是结下恩怨的仇人。

奎子三人赶得快，追上了早一步出城的一行人，封渡学院的学生们，学生们所乘的也是兽车，不过与奎子他们的普通马车不同，车上刻有铭文，钱金甫说内部有土元素灵石助行，拉车的也不普通马匹，而是奎子之前从未见过的叫做鳞豹的兽，学生们统一清衣学服，奎子看着窗外有些出神，学生时代或许才是最美梦幻的了。

人群之中，书生气质最重的姜毅鹤立鸡群，身边围坐着几名学生，之前在饭店与他亲近的女子也在其中，奎子伸手点了下鼻梁，他一度认为之前杀自己的那些黑衣人就是这姜毅指使，此人或许是皇室的人，也不知和姜远城主是什么关系，可城内杀人，城主没提，奎子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是否如猜想一致，那晚死了那么多人，不管是哪方势力都肉疼吧。

这斗笠少年看年纪十七八岁怎么像个老江湖，奎子心里嘀咕，没有回话。

钱金甫伸手抹了下帅气的钢针短碎发，吐了口唾沫道：“我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灵气虽然也会改善体制，但和武修相比身体素质差距还是挺大，在练气化神之前，武修在战斗力确实强很多，因为力量和速度上有很大优势，但境界高了，气修可各种术法的，这时纯粹的武修就成了弱势。

终于急行一整天后，停下来休息，钱金甫扶着树大口喘息，他很想去逮点野味，但实在手脚酸软，也不知这两个变态要休息多久，还是先回复一些灵气才好。

封渡学院最近接连收到邺京各大家族传书，要他们在封渡学院学习的所有子弟返回家族，因涉及学生较多，邺京的这些家族又都是权势滔天的存在，学院高度重视，最后安排最心细的马静导师带队护送着这三十一位大家族子弟回邺京。

也奇怪，与学院车队相遇之后沉闷的斗笠青年特意停下马车，下车拜访带队的马静老师，在远处也不知聊些什么，半个时辰后方才回来，相错而过。

相顾无言，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相遇只是走过一段有交结的路而已，在下个路口又会走散，钱金甫没多提身世，只知道是东荒来的，他不讲奎子不多问，就像自己也从未说过来历一样。那个灰衣斗笠少年除了赶车就是抚摸腰间的佩刀，温柔专注，他从小就跟着平西王吗，是有自闭症吗，他肯定也有自己的经历。

都是萍水相逢，奎子曾经以为找到了可以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但造化弄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若非如此，现在铁定带着永薰回老家过年了，老爸会亲自下厨，老妈会拉着永薰一阵夸赞，笑得和不笼嘴，但若非没有若非，相遇和分离本来都是每个人必经的历程。

到了下个驿站，弃了马车要用十天时间步行横穿过榆山，用斗笠少年的话来说要走官道只得绕道，会慢上五天，榆山上人迹罕至野兽众多，但却没有正真厉害的大凶兽，斗笠少年自认为他们三人横穿而过完全不是问题。

钱金甫有些不乐意了，好好的马车不坐干吗要去穿山越岭呢，慢几天就慢几天，奎子思量片刻，给钱金甫递了个眼神，钱金甫不说话了，反正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山林中的野味口感更不错的。

天还冷，又是大过年的，官道上就少有人走，这大山之中就更是不见人烟了，没下雪但雾气很重，没有路，还好都算是修行中人，身体素质很好，奎子好像又回到姑射岛，有些欢喜，斗笠少年慢些，看向奎子跨山过河如履平地有些诧异，钱金甫最慢，钱金甫赶路一整天大汗淋漓才跟得上两人的脚步，这让本就以天才自居的他略感沮丧，但又想自己是内秀，哪像那些粗人一般，心里果然好受几分。

过年那天黄昏将近时奎子强烈要求停下车来，与钱金甫出去山上打些野味，钱金甫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但只是打道寻常之物，官道边本就是有人烟的地方，能逮到一两只普通兔子就不错了，何况还有只山鸡，奎子寻摸着从衣兜里捞出几个调味瓶子，熟练耐心地花时间烧烤起来，马车上的斗笠少年显得不近人情，拒绝几次邀请后，火堆旁同样地坐着两个青年抢食，吃着吃着就有些乏味，虽然比那斗笠少年带来的干粮可口百倍，但好像没记忆中馋人了。

味道没有变，不同的是少了一只黑色的猫，有或是少了个粘人的女子吗？

当时抛下小黑也是不想它跟着送死而已，他目标小，也不知现在怎样了，会不会饿死；伊洛看似单纯，但就因为太过单纯总有不真实、不真切，深不可测之感，试想世间怎会有心疼敌人的人呢，她以为自己是圣人吗，这么单纯的人一个人跑去偷翼族存放的宝物，还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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