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之头号赢家

杨柳青承认：“哲学说的，孤独是强者的伴侣，可此时的孤独压得我难以喘息。我想文丽华想得发狂。很难说这种想，有多少是出于爱她，多少是在安慰自己。虽然还不至于想成神经病，但也快了。”

……

于是，又开始每天一封信，倾诉思念，倾诉孤独。

杨柳青以为写上航空，就航空了。

第二天，杨柳青还想航空，但不想画飞机了，于是画了一个火箭。火箭屁股上挂着一个条幅：航空。

第三天，与其让她睹物思人，不如干脆直抒胸臆。杨柳青在信封上画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天使，张弓搭箭，瞄准远方爱人的心。身后扑棱着一对翅膀，一边一个字：航空。

看来看去，觉得****不妥，航空不得让空姐看见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又在丘比特两腿中间画上了一片树叶子，好歹可以挡挡。

……

这俩人大约每周通一次卫星电话，每次只能说几分钟。可是通了好几次电话，她还是没有收到杨柳青的“航空邮件”。

后来杨柳青才知道，别说当时根本没有航空，就是有，也得先去邮局交了钱，人家才给你航空。不是写上航空就成了“航空”。

……

终于等到快要回来的日子了。怀着难以名状的心情，杨柳青又在灯下给文丽华写信：

“夜已深了，可我睡不着，想着和你相见，想着见你以后该说些什么，想着那一刻的心情和感觉，反正是什么都想，复杂极了。

一年就快过去了，叹一声，时间真是飞逝。说来也奇怪，平日里总觉得时间过得慢。站在意识之外去观察，似乎用来形容时间速以流逝的句子，要远比哀叹时光慵慢的繁多。

好几天没听到你的声音了，理解我想你的心情吗？是因为你忙？没时间？还是忘了，远疏于我？

当然，所有的可能都是存在的。但我不敢多想，真的不敢。”

……

那时杨柳青喜欢用长句子，显示思绪和文字的流畅。

边zang是一个很宁静的地方，没有干扰，让人一下子看很远，想很远。

而此时，近乡情怯。积蓄已久的思念、爱恋、渴望竟然全部化作了不安和不自信：一年没见，这姑娘该不会早被别人骗走了吧？

……

杨柳青订好了回程的机票，还故意没有告诉文丽华时间。准备给个意外惊喜！

飞机在首都机场落地，杨柳青便开始一路马不停蹄。

先回台里报到。和杨柳青的老领导坐同一个电梯上楼，他居然没认出杨柳青。

杨柳青喊了好几声“主任”，他都只是看看杨柳青，礼节性地点点头。

最后杨柳青怒了——在边zang学得很糙，大喝一声：“老吕！我是杨柳青！”

他无比诧异，掉转头对着杨柳青上上下下打量，确认这个扎小辫儿、留络腮胡子的人真是杨柳青，上前几步搂着他，在他脸上摸了又摸，“孩子，瘦了。”眼里泛着泪光。

报完到，杨柳青赶紧去理发，又变回原来的小分头。然后回去洗澡、刮胡子，换上新衣服，新袜子，连脚趾甲都剪得干干净净。

……

穿戴一新后，杨柳青在大商场买了一枚蓝宝石戒指，花了11个月的工资。又在一家花店买了99朵玫瑰，仔仔细细包好，庄严地捧在怀里。

接着，杨柳青赶到长途汽车站坐小巴直奔J市。

“为什么不坐火车？”有人问。

“火车倒是便宜，太慢，我等不及啊。”杨柳青说。

车到J市，已是暮色四合。

杨柳青捧着99朵玫瑰站在路边发傻。

上次来是白天，有人接送，现在这黑灯瞎火的，哪儿是哪儿啊？

没办法，杨柳青只好又打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把他送到了J市电视台。

逡巡片刻，杨柳青来到文丽华的宿舍门前。

沉住气听了听，屋里没有声音。

杨柳青的心里，除了紧张还是紧张，竟然没有了半点“期待”。

杨柳青举起手，“当当当”，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没人理。

“当当当”，又敲三下。

“谁呀？”文丽华的声音，有点儿不耐烦。

杨柳青不吭声，继续敲门，“当当当”。

“谁呀？！”除了不耐烦，多了几分警惕。

杨柳青直到后来还依然记得：“那一刻，心中的忐忑。我怕啊，生怕她对着门外，喊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别说名字，就算她兀自在屋里嗔怪地说上一句“真讨厌”，老子就能一脚把门踹开！”

杨柳青还是不吭声，屏着一口气。“当当当。”

紧接着就听见咚咚咚咚一溜儿小跑。“吱扭”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没别人。杨柳青的心这才踏实！

杨柳青看着文丽华，她看着杨柳青。愣愣的。

她还是短发，比过去胖了点儿，脸上起了几个青春痘。

杨柳青皮肤黝黑，两腮凹陷，衬得一双小眼儿炯炯有神。一年里瘦了4斤，倒是不多，但全瘦脸上了。

“我回来了。”相视半晌，杨柳青说。

流泪的不是杨柳青，而是她。

“她的泪水把我的心都化了。”

这99朵玫瑰，此时可真多余啊。想拥抱她，都腾不出手。

进了屋，这两人不太适应，一时无话。于是没话找话。

“今天忙吗？”杨柳青问。

“还行，采访一家葡萄酒酒厂去了。”

说话间，两人都有点儿不好意思看对方的眼睛。

“哎，他们还送我瓶白葡萄酒，要不，开了吧？”她提议。

“行，开吧。”

面对面坐下来，杨柳青给她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一碰，干掉。庆祝两人的重逢。

正在意醉情迷之时，可惜肾不争气，就在这节骨眼儿上，杨柳青突然一阵内急。可能是刚才太紧张了，没顾上往这儿想。

杨柳青拔腿冲向楼道里的公共卫生间，飞流直下三尺，把这一年的孤独、委屈、牵念、不安，都彻底地放走了。

这时，杨柳青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才“轰”地一下涌上脑门。

“热恋中的情人，阔别一年，难道只是不痛不痒地聊聊天，喝杯酒？我想象过千百次的拥抱呢？亲吻呢？我要怎么样，才能表达我压抑了太久的爱和思念！干柴烈火啊！”

您一定会想象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此处省略1250字吗？不不不，太符合常理，就不叫故事了。

两分钟后，杨柳青走回房间门口，往屋里一看，傻了。文丽华居然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睡得还挺香。

杨柳青这才想起她不胜酒力，平时从来滴酒不沾。

杨柳青走到床边，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她的脸。然后独坐在桌旁，自斟自饮，饮尽了瓶中的酒。

这，就是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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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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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青心里念叨：“边zang到J市有多远？我心急啊，恨不得今天写的信明天就到。”

杨柳青在信封上画了一个小飞机，飞机长得胖乎乎挺可爱，还忽闪着一对大眼睛。飞机下面挂着一块方形的小牌子，上写“航空”二字。

虽然在杨柳青多年的熏陶下，她对繁体字的辨识度有了大幅度提高，但遇上欢快的“欢”、大众的“众”这类，简体繁体外形出入较大的，还是一头雾水。

写完信杨柳青就给她画信封，招数还是老的好使，轻车熟路。反正有的是时间。只有在写写画画中，杨柳青的心跳才是真实的。

……

一天还好，天天如此，就十分枯燥难捱。

杨柳青一个人住一间宿舍，房间里有个小电视机，那时没有太多好看的节目。

大H市对杨柳青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花花世界，所以每天，杨柳青除了想文丽华，想第二天的直播，余下的生活就是在屋里吃泡面，看书。

写信是一天中最让杨柳青期盼的事情，只有写信，杨柳青才感到幸福。

多数时候竖着写，时间来不及就横着写。字尽量不写繁体，怕文丽华不认识。

对于一个沉浸在热恋中，同时满怀抱负的年轻人，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个打击啊。

那年杨柳青24岁，一个人在边zang，开始读哲学。这个年龄的人，谁会读哲学呢？只有两种，一种是绝望的人，一种是有信念的人。

杨柳青父亲和岳父都说过，读大学不是学专业，专业也学不完，关键是要在大学期间学习一种认识论和方法论，这才是受用终生的。

大学毕业后，杨柳青被分到天京ZY电视台，唯一的一个播音员名额啊，本来是一件天大大喜事。

整整一个月没见面，对于热恋之中的杨柳青来说，简直是百爪挠心。

杨柳青当时所在的栏目叫“H江之声”，早上5点半到6点直播，杨柳青的工作时间从早上5点开始，一直要忙到晚上10点多。

据说老家十里八乡都轰动了，整天高朋满座，杨柳青的妈忙得都招呼不过来。

要是真那么天遂人愿，人生不就太平淡了吗？

谁曾想，还没摸清楚Y视大楼子里面什么样，杨柳青接受完10天保密培训，就直接被发派到边zang电视台播《边zang新闻》去了，一去就是一年。

杨柳青和文丽华，曾经结婚十年多不要孩子，就俩人自己玩儿，为什么？因为热恋的时候总是聚少离多，总是分开，都分怕了。

分开是郁闷的，分开是猴急的，分开也想念的，怎么办？杨柳青唯有看书，借看书来打发时间，寄托自己的情感。看了很多书。

大二暑假实习，杨柳青分在H市新闻台实习，她在X市电视台，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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