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天师

正因如此，我的记忆也变得零零散散。虽然还有那么点印象，但具体发生了啥却记不得了。\r

“啥也没撞见。”我赶忙朝他摆了摆手。\r

“你个瓜娃子莫逼老头我摔咧子哦，虽然老头读书少，可看人还是很准哦。”\r

我无奈的盯着臭老头，真是快要被他气个半死。\r

下了山，我想也不想的来到六子家敲门吼道：“六子，你给我出来，快给我出来！”\r

我想把在山上的火气却撒在六子身上，谁叫他一大早就放我鸽子来着。\r

可不等门开，他家院里的鸡却突然吵闹个不停。\r

两只大公鸡的声音格外刺耳，就像有啥东西掐住了它们脖子似得。\r

“小六不在，找他有事儿？”\r

开门的是六子他妈，地道农村妇女。\r

因为长得彪悍，所以我打小见了就怕。本来我还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却散的差不多了。\r

“王……王婶，六子去哪儿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r

“大清早就陪他老子卖菜去了。”\r

说完就听“砰”的一声，王婶把门给关了。\r

“叫叫叫，瞎叫唤什么？再叫现在就把你们给炖了！”\r

就算门关了我还依然听得到王婶的吼声。岂料王婶刚说完，两公鸡却叫的比之前更凶了。\r

我茫然的盯着门把手，心道不应该啊？\r

虽然我知道六子经常陪他爹去镇上卖菜，可我今早明明见他来了。\r

如果他没来，那之前在山脚下跟我聊天的又是谁？\r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觉得后背全是冷汗，三两下便回到家里反手把门给锁了。\r

可还没等我转身，就连我家大院养得两头鸡也跟着闹个不停，还凶得很。\r

傍晚，我妈回来就问我为啥没跑出去野。\r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就连忙找个话题说自己饿了，想早点吃饭睡觉。\r

之所以不把山上的邪乎事儿说出来，那是因为我不敢。\r

姥爷曾经让我亲自朝他发誓，无论如何也不准我去后山上耍。\r

不过那时候年纪小，誓言啥的根本不放心上。\r

可万一要让我爹知道我今早偷偷爬后山的事儿，那肯定是少不了一顿挨揍。\r

我怀着侥幸的心理暗道：既然老妈不知道。那老爹肯定也不知道。\r

只是下一刻，我就知道啥叫乐极生悲了。\r

“昨晚下学，你是不是去找小六了？”\r

老爹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的，突然进我房间问道。\r

我听了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却又不敢跟他对视。\r

“我问你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r

老爹的语气忽然严厉了几分。\r

“我……我约了他今早爬山的……可……可他没来……”\r

没等我把话说完，老爹突然就恼了。\r

“撞见什么奇怪的事儿没？”\r

我听了立刻摇头道：“没……没有……”说完还神色慌张的瞄了眼老爹的方向。却见他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过了好半响才说道：“晚饭别吃了，先去趟刘家回来再说。”\r

“啊？”我不知道老爹为啥突然要我去刘家，不过他这人轻易不会让我去和六子接触。\r

不是因为我俩学习都不好，而是因为六子的爷爷总是神神叨叨的，喜怒无常。\r

没办法，见老爹执意要我过去，我只好下了床。\r

只是当我漫不经心的来到六子家门前，却突然听到六子他妈在院里哭天抢地的喊道：“我的儿呀，你别吓娘啊，你可千万要挺住呀！”\r

“轰隆隆……”\r

话音刚落，雷鸣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就连王婶的哀嚎都被盖过很多。\r

我吃惊的望向天空，从没听过如此密集的雷声，仿佛那闪电随时会打在我的身上。\r

然而当其中一道闪电落下散发的光亮，在六子他家墙上映照出了一张苍白的人脸时。我突然踉跄着退了两步。\r

墙上的人脸看上去已经没了血色，准确说是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底。\r

再加上脸颊两侧的鲜艳腮红，分明就是个唱戏的。\r

虽然他此刻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更像是有人故意画上去的。可这也太逼真了点吧？\r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雨点落下并拍打在我的脸上，才终于把我从恐惧中稍稍拉回了点。\r

我甩了甩脑袋，再次望过去，可那吓人的鬼脸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r

“奇怪了……”\r

我仔细观察着刚才的那面墙，突然觉得姥爷说的故事可能没那么简单。\r

然而面对王婶的哀嚎，我也顾不得别的，立刻冲了进去。\r

不过当我看清了眼前的画面时，突然就懵了。\r

我看到王婶正抱着儿子坐在地上。她怀里的六子浑身抽搐，嘴里还不停地吐着白沫。\r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急急如律令……”\r

六子他爷爷在周围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r

反观王婶不停的拍地哀嚎，嗓子都几度沙哑，眼看着就要跟他儿一块过去了。\r

“六子为啥会这样？早上明明还好好的……”\r

正当我自说自话时，六子他突然睁眼了。\r

他眼里冒着幽幽的绿光，像是冬天在野林子里饿得发慌的黄皮子，直勾勾地盯着我。\r

可能因为我的到来成功吸引了他。\r

很快他的身体不再抽搐了，而是咧开沾着白沫的嘴唇朝我桀桀怪笑……\r

我被老头一句一个“哦”听得心烦，就冲他吼道：“你个臭老头咋这不要脸呢？”\r

哪想到老头不仅没生气，反倒朝我嘿嘿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咋个咯？去你家吃顿饭都不行哦？”\r

关键他还总喜欢把两个地方的语言掺一起，恨不得把他嘴给堵上。\r

“真啥也没撞见，不信拉倒。”我说。\r

臭老头皱眉瞅我半天，最后露着两排大黄牙说：“算啦算啦，你先回去吧。还有哦，记得让你爹妈多烧些饭菜哦，老头子都饿了两三天了哦。”\r

“小娃娃，今年多大啦？”\r

臭老头张嘴时传来的一股股臭气，简直比几年没刷过的茅厕还臭。\r

不过难受归难受，我并没有反抗。\r

我当时听老头说话贼别扭，就感觉不像一个人在说。一会儿这个腔，一会儿那个腔。\r

后来我才知道，老头儿说的是四川一代的方言和地道的京片儿。\r

我摇摇头，见他起身还以为是打算向我证实，之后却不由分说的来到我身后，围着狭窄空地绕了个圈，又抬起脚尖点了点中间的位置问道：“瓜娃子，今早在这山上有撞见啥怪事没有？”\r

说实话，打从我醒来到现在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被啥玩意重击过一样。\r

因为我知道这老头貌似不简单，至少他那力气绝对和我爹有的一拼。\r

我不敢说实话，就瞎编了个年纪，反正他又不知道我是谁。可老头却只是伸出右手掐指一算，便笑道：“你个小瓜娃子想骗我？看见没，只要老头子掰掰手指便能算出你的年纪。”\r

我心理正嘀咕这老头儿到底想干嘛，他却又用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脸。\r

那种触感，就像是被树上的羊拉子（毛毛虫）爬过似得又疼又痒。\r

说完了还不忘朝我晃了晃手。\r

“切。”我撇了撇嘴，心想真有这能力还会跑来挖我姥爷的坟？\r

“不信？”他问我。\r

我第一时间想把老头的手给甩开，却没想到他的力气和他的身材长相根本不成正比。\r

甚至一度怀疑抓我的根本不是手，而是两根烧煤球用的煤钳子。\r

他忽然把脸凑近了看，看的我心里直发毛，大概是知道把我抓疼了才松的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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