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病情
安亲王浅笑，“那娘娘是想杀人灭口？”
蓝苒素回头，“王爷觉得我会那么傻？”
安亲王一摊手道：“只要派人出去说吾乘机图谋不轨轻薄您，被当时杀了，吾想没人会说什么，圣上就算知道只是吃了一个哑巴亏，也只能忍着。”
“王爷请坐，说来话长，还请您耐心听完我的故事。”
安亲王笑一笑恭敬坐下：“洗耳恭听！”
“先皇的时候，这后宫当时除了太后，还有一个淑妃有儿子……”
“嗯，吾知道，但这个孩子最后和淑妃一起死了。”
蓝苒素凄然一笑，安亲王一愣，这确实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笑。
“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什么？”
“他们是怎么死的。”
“是淑妃感染了伤寒，最后不小心传染给了那个孩子，随后，她们就都死了。”
“是太后说的吧？我要说淑妃当时是中毒死的，而淑妃的那个孩子就是你呢！”
安亲王闻言大惊失色，“这不可能，太后娘娘才是吾的母亲。”
“这一点连您自己也在怀疑吧？您要是她的亲生儿子，又是老大，她为什么要越过你立方彰墨为帝？”
“吾……吾先天体弱，母后不想让吾操劳。”
“呵，多伟大的理由，她要真这么爱你的话，就应该扶你上帝位，然后让方彰墨暗中辅佐！”
“吾……”安亲王额头上渗出了密密地汗珠。
蓝苒素没停，接着说：“我也知道，自从当初阡紫陌告诉您宫里配的药有问题，您就偷偷停了宫里的药，自己慢慢调养……”
安亲王抬头，杀意顿起，反正他杀了一个正在病危的皇后也不会有人怀疑。
蓝苒素放下茶杯，“王爷不要这么紧张，我既然敢说，就有十分的把握，听我说完。”
安亲王闻言稍稍放松，蓝苒素也暗中松了一口气，其实她还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今天和他摊牌完全是形势所逼。
“那根据这调养的结果，您应该已经确定了这不是什么先天性的病，也一直在暗中调查谁在害你。”
“你！就是……”安亲王惊讶，就是智慧如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弱不禁风、不理俗务的皇后。
“对，那是白蓟花，中原没有，所以你也不认识，它素称复仇之花。”
“复仇之花？难道……”
“对，我恨他们母子，我要复仇！”
“那你不怕吾告诉圣上这些？”
“您不会！”
“哦？”
“当初，您也查到了太后头上，但是太后对您往日无微不至的疼爱让您久久不能相信，而且您确实没有找到太后这么做的动机。”
安亲王喝茶的手一顿，看来，他要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
“那么我今天就来解答您这个疑问，您是皇长子，理应是您该继承皇位，可是太后，当时的德妃，为了自己的儿子能继承大统，陷害您的生母和别人私通，而您压根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所以一夜之间，淑妃被杀，宫里上上下下的下人也被杀了，先皇不可能让这件丑闻传出去，至于您，先帝当时也是要杀了您的，可您最后却活了下来，说到这个还要感谢德妃，现在的太后。”
安亲王听了，脸色煞白。
“当时德妃为了向先皇显示她的贤德，好让先帝偏向她的儿子，献言留下您，但是给您灌了毒药，虽不至死，但是对人体伤害极大，不但弱不禁风、恶疾常年缠身，而且还活不过四十岁！这样不会坏了皇家血统，又堵住了外人的嘴，只不过，从此以后您就变成了她的儿子。”
安亲王惊愕抬头，四十岁！今年他已经三十九岁了！
“也许您停了宫里的药自己调养，如今依旧健朗，这已经很出人意料了，但是您到四十还不死，太后就会起疑心，您也知道，太后步步为营走到今天，是不会冒什么险的，而先下手为强可是太后一向的作风，还有，您知道就算您有藜芦也帮不了您！”
安亲王已经面如白纸，蓝苒素递过去一杯水道：“吃一粒药吧，我知道她走的时候给您专门配了一种药。”
安亲王迟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等安亲王脸色好些了，蓝苒素接着说：“她把您放在眼皮底下，说是心疼您，倒不如说是为了看住您，说到这儿，您知道为什么当年太后会那么激烈地反对您娶阡紫陌吗？”
安亲王又一次惊愕抬头，“不是因为门第吗？”
蓝苒素摇头，“这一直是您强迫自己相信的理由是吗？但是您就没想过，就一个门第问题，值得太后那么寻死觅活地反对吗？”
安亲王已然汗流浃背，他想过，怎么没想过，可是他不愿想除此之外别的原因。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面对了。
“当时阡紫陌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了？”安亲王蠕动嘴唇问出了他的猜想。
蓝苒素点头，“因为她还是闻名天下的神医，所以太后知道后就强烈反对，她怕，怕阡紫陌发现了你真正的病因……”
安亲王涌出一口鲜血，和他推想的一样，可是他一直不愿相信，母后那么疼爱他。
“吾知道了……”安亲王慢慢起身，蹒跚地迈下台阶，蓝苒素马上招呼丫鬟过来扶着他，突然，安亲王转头，绝望地问道：“他……他知道吗？”
“您已经有答案了，何必再问呢？”
安亲王含泪点点头接着往下走，对啊，他怎么能不知道，作为亲如一人、无话不谈的好兄弟，那年方彰墨已经即位了，他也不是不知道哥哥和阡紫陌的感情有多深，可就在太后要他下旨给自己和秦兰书赐婚的时候他毫无犹豫，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安亲王面如白纸地被扶出来，一出门就栽倒不省人事了，秦兰书和方语陌吓坏了，不顾君臣礼义冲了上去，皇上和太后也吓坏了，众人一时间手忙脚乱。
唤来太医诊脉，太医说安亲王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再加上他平时比平常人身体弱，所以暂时晕厥，好好歇息就能醒，并无大碍。
安亲王确实很快就醒了，看着王妃和方语陌扶他上马车走了，方彰墨才放心，随即一股悲伤也袭来。
安亲王素来体弱，经不住什么悲伤，这次晕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儿子一向是很健壮的，怎么也晕了，皇后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方彰墨彻底崩溃了，疯狂地往里闯，大喊着“苒素……”，下人见状也不敢再阻拦。
蓝苒素又回声看着外面道：“我无意间知道了一件旧事，您好像还不知道。”
“哦？娘娘请吾来就是为了讲故事？”
蓝苒素没有答话，而是附在黑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黑衣人点头隐去，召集花园黑压压的一片黑衣人都走了，然后丫鬟们也退离了这儿。
“王爷当真觉得我就那么傻，我当真不知道藜芦对您是如影随形吗？”
安亲王笑了，“那小王当真不知道娘娘要干什么了。”
而且，如果皇后的行为无伤大雅，皇上绝对不会追究，他安亲王也绝对没有必要自讨没趣。
所以，只能等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再做决定也不迟，现在皇后要见他，看来谜底要揭开了！
安亲王随小丫鬟绕到雪浪亭，看见安然在煮茶的蓝苒素，没有一点儿惊讶，低头跪拜施礼：“参见皇后娘娘！”
“嗯！这是一个好办法，多谢王爷赐教！”蓝苒素一挥手，假山后跃出来一个黑衣人。
安亲王浅笑，放下茶杯也站了起来，“娘娘这是打算动手了？”
安亲王又一笑，“所以娘娘想通过独自找见吾而离间我们兄弟的情感？”
蓝苒素起身，“这样能离间你们兄弟的感情吗？我可没那么傻！”
“王爷请坐！”蓝苒素直接说。
安亲王安然坐定，“娘娘好雅兴！”
安亲王之所以刚才没有把这些猜测告诉皇上，不仅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更怕从此失去这个皇帝、九五之尊的信任。
凭皇后在方彰墨心里的地位，轻易是撼动不了的，如果他贸然出手，只会让圣上对自己起疑心，安亲王可不想冒这个险。
蓝苒素淡淡抬头看他一眼，递给他一杯茶：“王爷果然推想到了我的‘病情’！”
安亲王低头一笑，“承让，吾也是在看到太子之后才确定的。”
“那看来我是押宝押对了？”
其实安亲王方才已经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但是他想知道皇后到底想干什么，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如果皇后这么做只是为了争圣宠，也太说不通了，这偌大皇宫，只有皇后一个后妃，而且她一直是皇上魂牵梦绕之人，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所以，皇后这么做一定有别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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