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复源

“我可没有小族长的本事，我这控土之术还是偶然的机会小族长教的呢，打不过，打不过。”

蚩尤从沉思中回神，打断他们的交流道：“论诡谲阴谋，非泽牙族长莫属，你又擅毒，不如你想个法子。”

泽牙皱了皱眉，问道：“蛮王是想现在就反出呢，还是要隐于幕后，以图后效？”

……

三天后，仓颉的小屋内，姜清端着一只木碗，一口一口的喂仓颉喝着药汤，仓颉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身子也不那么虚弱了。待喝完了药，姜清自去收拾，姜石年对着他说：“不错，气色好多了，明天开始我给你换药，治好你的嗓子。仓颉小子，这次还是我说你记，这二百多种药材今天就能全记完了。”

“是。”仓颉的声音听上去就像破旧的琴弦，沙哑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几个时辰后，姜老描述完最后一味药，叮嘱仓颉刻字记录，冲着门外叫道：“小清，把昨天咱们去采的药拿进来。”

姜清赶紧拿着背篓进屋，姜石年伸手接了过去，从中间挑拣出几株开着黄花的植物，又拿了一只木碗，在里面将这几株药碾碎，兑了一些水搅拌均匀。他迟疑了一下，对着姜清说道：“小清，道长给我的解毒丹好像用完了，等明天再帮我讨要一些吧。”

“道长已然给了我们三次了，每次都是两大瓶百十颗，再要还能给吗？”姜清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姜老哈哈笑着：“放心吧，道长亲自言明，不够就要。”说罢，端起碗来一口气将药汁喝了下去，“这忍冬药力偏凉，我得试试一次吃多少合适，反正没有毒。”

姜清在一旁伺候着，见姜老又是以身试药，不由得皱了皱眉，一把夺过小碗，不悦地对姜老抱怨着：“老族长，道长交代我好好看着你，不让你随便什么药都试，他说了，有些毒物太过猛烈，根本来不及吃解毒丹，再说，现在这丹药还没有了。”

姜老哈哈笑着将药袋子递给姜清，对他吩咐道：“这不是没事么，去煎药吧，取七棵忍冬，研碎后兑三碗水熬成一碗。”

姜清去了半晌，端回来一碗淡绿发黄的汤药，刚要给仓颉喝下，姜老接了过去，鼓腮吹了几下，就碗沿喝了一口，回味半晌，开口道：“奇怪，这药未煎煮之时性味较凉，煎煮过怎么变成大热了？小清……呃！”

姜老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痛哼，只见他脸色突然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往下滚落，他一手按着腹部，另一手努力的往前伸着。

姜清跟仓颉都吓了一跳，姜清一个箭步抢过去扶住姜老，仓颉也赶紧下床跑过来，“姜老（族长），你怎么了？”两个声音一个洪亮一个沙哑，同时响了起来。

姜老牙关紧闭，额头上青筋暴露，双手按腹，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天，似乎恢复了些力气，开口慢慢地说道：“这药有毒。”

姜清立刻把姜老送入仓颉怀中，转身出门找一游去了。

姜老又缓了缓劲，哆嗦着对仓颉说：“仓颉小子，我……我有点明白了，定是，定是这忍冬草有问题，我不成了，姜清跟我学了，学了这么久，学得……很好，让他去研究，忍冬，记住了，没研究明白之……之前，不得以之入药。”

仓颉抱着他的身子，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哑着嗓子喊道：“姜老，你不会有事的，道长很快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呜呜……”

姜清终于带着一游赶到，刚一进门就看到仓颉抱着姜石年坐在地上，仓颉的目光呆滞，泪水和着清涕顺着脸颊不住的往下淌。

一游也不说话，快步走到姜石年的身前……

蚩尤的洞中，三大族长再次围坐在蚩尤身前，泽牙得意的向蚩尤邀功：“幸不辱命，就等着他们发丧吧，嘿嘿。”

其他人还没有说话，远远的传来一声夹杂着愤怒和悲伤的哀嚎：“老族长——！”

蚩尤皱了皱眉，问道：“泽牙族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小清会喊，难道你毒错了人？”

泽牙心中发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倒是斥截说道：“不管是否毒错了人，反正是出事了，为了避免嫌疑，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为妙。”

“也罢，分开走，去看看。”

不只是蚩尤四人，其他各族的人们听到这声嚎叫之后也都好奇的往这里聚集过来。蚩尤到的时候，只见人山人海，把个不大的小屋子围得水泄不通，他干脆站在最外围。

屋内，一游自从查看了一下姜老之后就退开到一边枯立，轩辕忙着查看仓颉的情况，姜清抱着姜老的尸体抽抽搭搭的哭着。

终于一游回过神来，脸上满是落寞，问道：“姜老临走前可有交代？”

仓颉骤逢大变，心绪激荡下，嗓子竟然好了大半，起码声音不再那么沙哑，只是说话有些气短，费劲的把姜老的遗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当听到忍冬有问题时，姜清猛然一抬头，决然地说：“怎么会有问题？这药是我跟着老族长一起采的，每一株都仔细对比过，绝不可能出问题！”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一游走到轩辕的身边，神色黯然地交代道：“按照姜老的意思办吧，这里交给你了，这几天就不要来找我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泽牙道：“我见他尝完再换便了。”

蚩尤这才释然，他坐直了身子，右手抚胸，庄重的说：“反出一事须慎重行事，除掉仓颉这事就拜托泽牙族长了！”

“老族长精通药理，你去下毒怎能瞒得过他？”不待蚩尤发问，斥截先垫上一句。

泽牙嗤之以鼻：“嗤——姜石年是道长授意研究药材，比我们一出生就泡在毒药堆里的泽鳞族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要不是道长偏心眼，我反他干什么。”他也不怕蚩尤就在边上，话说得那叫一个直截了当，他考虑了一下，接着说，“据探子说，仓颉得的是热症，姜老要先让他退热，再治喉咙，治喉咙的药用的是忍冬，我族斥候常用的毒草跟忍冬长得挺像，我去换了它就行。”

蚩尤闻言问道：“据我所知，老族长每药必尝，这要是让老族长尝了可如何是好？”

一游听罢点了点头：“那这里就麻烦姜老了。”转身一把扯住轩辕的胳膊就往外拽，“徒儿，跟为师走。”

两人来到一游的房内，一游两三步踱到自己的榻边，懒洋洋的躺了上去，轩辕局促的站在堂间，有点不知所措。

“师尊，那个今天能不能先不考校徒儿了？最近有点忙，玄嚣跟昌意这俩小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课业就，就……”

“现在反出如何，隐于幕后又如何？”

“现在反出，大不了以拜见老族长的名义去仓颉处，出其不意暴起毙之，然后遁走，想必姜老族长也不会拦着你。”泽牙看到蚩尤微微皱了下眉头，显然对这个法子不太满意，赶忙接着说道，“隐于幕后的话，就让我出手吧，仓颉病重需要吃药，我去在药中下毒，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有何难，我这就闯进去把他脖子拧断。”像座小山一样的石坚瓮声瓮气的说了句，转身就欲出门，却发现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诧异地转过头来，就见蚩尤闭着双眼，斥截以手扶额，泽牙嘴歪眼斜的打量着他，不由得回转到桌前坐下，憨笑着：“嘿嘿，我就随便说说。”

“石老头，你每天吃那么多都吃到屁股上了吧？”矮小的泽牙讥讽道，“且不说仓颉那里现在已然是重兵把守，就是那天天给他喂药的姜族长，你能打得过？”

“大婚才三年多点，你就整出俩娃来，合着你除了这事就没干别的对吧？”一游似笑非笑的数落着轩辕，“别在那杵着了，自己搬凳子坐。”

轩辕腆着脸拉过一个木墩子坐下，讨好的笑着对一游说道：“师尊，族中大小事务都得我拿主意，家里那口子又大着肚子，眼瞅着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我得帮衬一番，那俩小子又皮得很，我也是发愁啊，您看我这课业是不是能缩减一下？”

一游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半晌，他终于看完最后一个字，转过身来对着姜石年说道：“姜老，仓颉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应该是他昨天造字成功太过兴奋，又加上淋了半天雨，内热无法散出，就病倒了，他现在伴有发热、头痛、干渴、有痰、嗓痛等。”姜老琢磨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说，“这倒不是什么大毛病，只需用桑叶、菊花、黄连一并熬汤服下即可见效，至于这咽喉肿痛的症状，只需使用忍冬之花泡水喝他一两壶就成，不过要在退了热之后再说。”

“少来，别跟我说没时间，每天至少一个时辰感悟厚土之力总没问题吧？”一游可不想惯他的毛病，“先别说课业了，反正你小子现在算是尝到甜头了，心思也不在这。我这里有个事，你去办一下，附耳过来。”

也不知两人嘀咕了什么，不一会轩辕就从房内出来，一脸凝重的快步离去。一游也踱步到门口，望向西南方向，嘴里喃喃道：“也不知这样能不能成，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此时，小丘的窑洞里，蚩尤居中而坐，面前是一方不大的石桌，下首围坐着斥截、泽牙和石坚。蚩尤冷冷地说道：“三位族长，仓颉确实了得，真让他把那些符号造成了，竟然还引得祥瑞现世。但据我了解，他现在重病缠身，应该还没有将那些所谓‘字’的用法传授出去，我们应速速将其除去，三位有何高见？”

云收雨歇，晴空万里。雷劫带来的甘霖下了足足有一天一夜，天亮后雨也停了，炎黄部族的人们又迎来了忙碌又充实的一天，大家早早的就起床做饭，然后该忙啥忙啥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昨天的祥瑞景象对大家的鼓舞可见一斑。

整个部落都忙碌了起来，只有仓颉忙不了。此刻，他的小屋里聚集了四五个人：他本人躺在榻上，额头上缠了一圈麻绳，扎得紧紧的，勒得皮肤都要发紫了，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双眼迷离，一看就是重病在身；姜石年坐在榻前的木墩上，一会翻开仓颉的眼皮，一会摸摸他的额头，一会又在他的药袋子里扒拉出几棵草药来，放在嘴中咀嚼一番；公孙轩辕也来了，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门口附近站着，但那刚毅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一游还是那么能装，负着双手看着刻在墙壁上那三千个字。

这些字刻在小屋一侧的墙上，搭建这面墙的木条几乎都要被刻满了，弯弯曲曲的线条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单独拿出一个来看就是个比甲骨文还要古老的符号，但整体看上去，却又透出一丝神秘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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