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两王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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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什么?”一游看着轩辕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笑意问道。

公孙轩辕盘膝坐在地上,从旁边的山岩间拔起一棵嫩草,抖落掉根须上的泥土,将其叼在嘴中轻轻地嚼着。然后看着渐渐升高的那轮残月说道:“师尊,这一年多以来,我有熊氏死去的族人有三百多人,现在,我们却要与杀死他们的敌人握手言和,甚至还要合并成一家人。两族和解停战并不难,但要说像师尊所期望的那样,我很难就这样接受,相信族人们也是一样的。说到底,虽然按照师尊的想法,我们能够更快的发展壮大,但若是心不齐,又如何能做得到呢?再退一步说,我敬重师尊您,就算我同意了与姜氏部落合为一族,可是族人们这边,我却没有多少信心。”

一游看着缓缓飘散在空中的烟气道:“徒儿啊,有熊氏虽与姜氏之间有着血仇,但终归还是同一个民族。说起来也不过算是自家兄弟之间的争斗。若是不能促成联盟,姜氏那边的日子又那么难过,不还是要打起来吗?而且若是再打,那就真的是不死不休的战争了。他们与咱们有熊氏不一样,咱们有粮有地,他们有什么?啥也没有!有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的他们没有任何退路,不打下这场仗就无法生存,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拼上一切来搏一个出路?真要到了那个境地,有熊氏就算能守得住,把他们赶出姬水流域,甚至尽数留在这里,到时候这些年里咱们积攒起来的家底,怕是也就都打没了。”

姜石年没有理会二人的争吵,只是仔细的看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然后才轻轻敲了一下石椅的扶手让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蚩尤住嘴。他说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哪怕真如狼赑所说,我们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我们这些人也留不下他。”

此话一出,除了刑天、蚩尤这些当时在现场的人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姜石年高大的身躯从石椅中站了起来,他慢慢踱到众人中间,继续道:“目前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我们绝对能够打残打废有熊氏,但是我们的部落也就完了。这不是我们的目的所在,我们的目的是获得肥沃的土地和更多的食物来养活族民,而不是好勇斗狠的打光我们的有生力量,让我们的族民活的更加水深火热。公孙轩辕的那位师尊,唤作一游道人的,今天与我说,希望我们的部落并入有熊氏之中,我们可以与他们分享食物与土地,共同生存。”

大帐之中所有人听得姜石年最后的这句话皆是震惊地哑口无言,就连蚩尤和刑天也霍然抬头看着他。

姜石年平静地道:“而我,也已经打算同意他的建议。”

话音刚刚落下就有几位拍案而起,发声怒斥,其中不乏姜氏部落本族的老人。

“姜石年!那一游道人究竟许给你怎样的好处?竟让你将我族民陷入他族的屋檐之下!你是要让我们全部成为那轩辕小儿的奴隶吗?”

“哼!姜老,我大风一族乃是仰慕您的威势才与您结为同盟的!没想到您竟然如此不堪!”

“不就是一个有熊氏吗?不就是一个一游道人吗?神仙又如何?我囚镇川倒是想要带上我族儿郎去杀上一杀!”

“我敬重您,叫您一声大王!但是,您决不能就这样把我们全族推进火坑啊!”

没等姜石年说话,蚩尤看着狼赑冷笑道:“你当那公孙轩辕是傻子?他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的。在其麾下亦有不少悍将强兵,并不比我们这里的差上多少。而且有不少人都比你这样的废物要强上太多!”

狼赑被蚩尤的这一番话气的浑身颤抖,那双残暴的尖细双眸中充盈着血色。但是,他却连句狠话都不敢放,只是重重的冷哼一声就不再多言。他现在还记得当年这个收服自己部落的凶神在他面前带着狞笑将自己手下三位猛将剥皮抽筋的情景。

一游笑着点点头,轻轻拍了拍他渐渐坚实起来的肩膀。

姜氏部落中央的大帐之中,姜石年坐在宽大的石椅之中看着坐满了大帐的各军统领和各族首领,缓缓说道:“今天,我们进入了有熊氏的部落联盟之中,也看到那里如今发展的何等繁荣。说句实话,他们除了在兵器的锻造上要弱于我族,其他的,实在比我姜氏要好上太多。这一仗若是继续打下去,恐怕会非常艰难。甚至直到最后也啃不下来这根硬骨头,而我族的所有力量也就都要交待在这里了。那公孙轩辕的师尊更是个难缠之极的人物,说是神仙都不为过,至少在座的各位,无一人是其对手。”

恐狼族的族长狼赑突然开口道:“大王,在这大帐之中的都是我们这里最彪悍的人物,假如我们所有人一拥而上对付他一人又如何呢?”

两人互相伸出右拳在半空中对了一下,便转身各自走向本族之中。

公孙轩辕看着一游好奇道:“师尊,你与姜老说了什么呀?”

一游却没有回答,只是调笑着说道:“这么快就换上新衣服了?我得看看嫘祖这个小丫头的手上起没起茧子,更想知道她到底给你做了多少件衣服。”

一游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轩辕继续道:“而且,为师也与你交个底儿。这世间,还有尚未到来的大恐怖,就算是为师我,也不得不小心对待。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自会知晓。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要快速的积攒力量才可以应对。至于你到底想怎么做,师尊不想逼你。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能接受合并而要与姜氏那边干到底,我也支持你。”说到最后,一游的眼神和语气都变得无比温柔,公孙轩辕是他看着一步步的长大的,比起师徒来,一游更把轩辕看成自己的孩子,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身为一个“父亲”,又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轩辕有些头痛的紧蹙着眉头,索性直接躺在了山石上,微凉的山风吹拂着他额前的乱发,盖住了那双紧闭着的眼睛。良久,他坐了起来,认真的看着一游:“师尊,我会试着与族中的长老和联盟中的各族长商议,再与大家伙好好说说。”

“怎么可能。”一游微嘲地看向轩辕。“你觉得他可能这么轻易的同意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公孙轩辕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旋即他又说道:“师尊,说实话,我并不怎么愿意与其合并成一个部落。”

听着师尊略带促狭的话语,轩辕也不禁红了脸,臊眉耷眼的说道:“师尊您就不能正经点吗?”

“吆喝?这媳妇儿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嫌弃我这师尊没正经了?”

一游停下脚步对其微笑道:“姜老,我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和我那徒儿就算是成不了一个族的同伴,也不至于再刀剑相向。”

姜石年回过头来苦笑道:“说实话,我更不想。”

“师尊,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一游看着公孙轩辕那焦急的样子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顶说道:“咱们找个僻静点儿的地方说话。”师徒二人来到部落后山的山巅,此时夜色已经降临,皎洁的月牙儿慢慢地爬上了夜空。一游从袖中摸出香烟,他如今也像当时的太一那般搓指打起一道火焰点着了香烟,放在嘴中深深地吸了一口,突出的烟雾萦绕盘旋在他的面前,他缓缓说道:“我今天与姜老说,让他的姜氏部落并入我们有熊氏中。”

“啊?!”轩辕被一游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惊得呆住了,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师尊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问道:“姜老同意了?”

黄昏时分的夕阳缓缓地向着天地的尽头坠落下去,将天边层层叠叠的云朵映成了一边绚丽的红色。姜氏部落的众人结束了在有熊氏部落的参观,依次向着自己的营盘走去。公孙轩辕站在部落的防御设施外相送。一游来到其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跟着姜氏部落走出了有熊氏,他和姜石年二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一游看着天边的火烧云说道:“姜老,多余的话我就不再说了,纵然两族合而为一有利有弊,但从长远来看,终究利大于弊。相信您也能想得明白这个道理。至于您所担心的食物问题,您也看到了,有熊氏中海油大片未能开垦的荒地。不是我们不想开垦,而是族中的青壮实在不够,就算是咬着牙加以开垦播上了种子,最后也难免是一个疏于打理,荒废田地的难堪结果。但是你族若是加入进来,那么就有足够的人力来讲这些田地完全利用起来。到时候不说别的,单是吃饱饭这一项来说,对于有熊氏与姜氏两族绝不是什么难事。”

姜石年点了点头:“我明白上仙的意思,但这姜氏不是我一个人的,除了我姜氏一族外,还有许多依附于我们的部族,回去之后,我要与他们商议过才能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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