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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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间。“薛东风从背后把右手搭在少年的右肩上,将下巴靠在少年的左肩上,少年的耳朵都能感受到薛东风说话时的呼吸,”我觉得唯一不能挽回的东西,是时间。“

“所以,把包给我吧。”薛东风的目光像寒芒一样尖锐,斜着眼刺着一脸慌张的少年,“别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小偷小摸上面了。”

少年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了,乖乖地把包递给了薛东风,薛东风拿到自己的公文包后转身就走,连头也没回一下,只留下少年无力地跪在地上,神情木讷地看着这个匪夷所思的旅客远去的身影。

少年回头,这下薛东风看清了这个小偷的相貌,他有着粟色的中分刘海短发,眼睛细长,显得有些女气,他的嘴唇很薄,不过红得亮眼,他的皮肤保养得像是哪里的贵族少爷,格外清秀,根本不像靠欺诈和盗窃为生的野孩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跟过来的?我明明..."少年满脸都是惊吓和恐惧,他慌乱地环顾四周,这下他彻底傻眼了,不是薛东风跟上来了,而是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最开始抢包的地方...!

那个发愣的小乞丐,周围的街道和路灯,都没有变化,就好像刚刚自己的奔跑只是大脑里的幻觉一样。

这个偷窃的少年,叫做林青鸾,这天恰好是他十六岁的生日。

许多年后他依旧会记得,在自己十六岁生日那天,他遇到了人生中最超乎寻常的怪事,而这件怪事,直接地改变了自己命运的轨迹。

少年侧着头望着薛东风,突然苦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笑,可能是因为薛东风刚刚的问题吧,有什么是不能挽回的.......?少年在脑海中怒骂,不能挽回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啊!年幼时期就抛弃自己的父母,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荒废的学业,东躲西藏,心惊胆战的偷盗生活....不能挽回的东西?自己都快沦落成少管所里的常客了,这人生里还有什么能挽回的东西?

少年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向前缓慢地移动,他搞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荒诞恐怖的事情,只是一次又一次本能地想着逃跑,逃离薛东风的视线,可这次他的体力似乎已经到极限了,浑身的汗水像刚刚洗过淋浴一样,他刚走几步,额头漫延的汗水滴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用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可刚重新睁开眼,他彻底绝望了——他又回到了最开始遇到薛东风的地方,好像这几秒的时光在不停地倒流一样。

"答复我啊....."薛东风眼神凛冽地盯着清秀的少年,眉头紧皱,语气却还是那样漠然。

"见鬼了...我操!"少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又拔腿狂奔,路线还是刚刚的路线,在相同的街角拐进相同的暗巷,"一定是错觉,妈的,今天真是出现幻觉了。"他不断自我安慰,以解释自己刚刚看到的,难以置信的一切。

少年拐弯转进一个阴暗的巷子里,从薛东风的视野中消失,没有灯光的阴影里,少年被汗渍浸湿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一边气喘吁吁,一边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公文包里去摸钱包的位置。

“你也有什么不能挽回的东西吗?”忽然,少年听到身后传来薛东风低沉的声音,他像被静电打了一样没站稳,惊吓得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瘫在地上。

少年不停奔跑,总算感到了疲倦,他停了下来,弯下腰按着膝盖不断喘气。

一只健壮的手臂突然从背后抓住他的肩膀,那触觉传来的时候,少年感到自己像堕入了无边黑暗,心脏都在颤抖,他浑身是汗水,张嘴大力喘着气,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回头,他还是看到了让他极度恐惧的场景——他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薛东风还站在他面前,最开始的房屋和路灯还在那里,他刚刚奋力的奔跑似乎又只是幻觉,但是腿部肌肉的酸疼却还能感觉得到。

“你觉得,有什么是不能挽回的吗?”薛东风轻声发问,语调像冰窟窿一样冷。

薛东风沉默地仰着头,他清醒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小乞丐和刚刚偷走自己包的人应该是团伙作案,小乞丐先吸引注意力,偷包的人再伺机行动,利用的是外地人对小孩缺乏警惕的心理,手法之娴熟,显然已经是惯犯了。

薛东风瞟了一眼小乞丐,他脸上全部是故意装出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慌张,薛东风转头望向偷自己包的人,看背影像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戴着邮差的蓝色大帽子,帽檐两侧还系了摇拽的铃铛,他身上的衣服也像旧时代邮差的蓝色纽扣衬衫。

那个少年迈力狂奔着,在薛东风的视野里不断缩小,薛东风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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