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燃

“想读书吗？”赵瞒又问。

“想！做梦都想！”少年猛地抬起头，渴望的说道。

赵瞒接着说道：“你给我带路，把我带到黑蟒山，事成之后。我送你去读书。”

“不行，你得和他们回去。我父亲那里你得给我当着，还有别忘了拿这些家伙脑袋换赏钱。妞，少爷回来请你喝酒。”赵瞒说道。他翻身骑在一匹马上，一只手抓住马匪少年，将他提到马上。扬鞭一挥，策马奔出。

……

长夜吐白，远远的山边，已经烧起了一道红边。这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接近天亮光明到来的时候。

“黑蟒山的寨主是武道几品？现在寨子里还有多少人，还有多少踏入武道的强人。”眼看离黑蟒山越来越近，赵瞒骑在马上对着坐在自己前面的瘦弱少年问道。

“除了少寨主今天带出的这一群人，寨子里还有武道二品十一人、三品六人、四品两人，寨主自己是武道五品。”少年李虎说道。

“黑蟒山连一个武道一境都没有？”赵瞒开口问道。

天下之大，至上古以来就传下武道、玄法两门助人族站稳这一方天地。

天下之大，唯道火不息、行武运昌盛。在这个天下，想要出人头地，要么有幸被山上的神仙选上做一道门弟子，从此远离红尘一心向道。要么做个武夫，在武道之上和其他人拼个你死我活，一武功成万骨枯。前者看机缘、资质，后者看根骨、心性。两者都不成，做个读书郎，寒窗数十载，暮登天子堂，只把命运双手奉于上天。

人，只要活着，都不容易。

“武道一境，我活这么大都没有见过那样的高手，就算有，也早被四大寨主招募至麾下。我们在黑蟒山也只是讨个生活，劫来得钱，有六成是要交给四大寨主的。”李虎回答。

“你从小就做这个？”

“我爹是马匪，我娘是被我爹抢来。爹娘死了，我们的寨子被大蛇寨吞并了，黑蟒山有吞并大蛇寨。我也就到了黑蟒山。”

“那你为什么又不想做这个了。”

“我从小就见寨子里的男人杀人，他们杀人，最后也被别人杀。我不想将来像他们一样，我又不是什么练武的好苗子，所以就想去读书，长些见识。”

“想法不错，我要是能活着回去。就给你找个先生，你读书然后给我做事。山清赵家可曾听过？”

“就是经营将老龙山北面的矿石运到南面生意的世家。”

“世家谈不上，人们眼中的爆发户而已。”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山寨，赵瞒淡淡道。

龙静颜看着他又能强压心中怒意，又对自己温柔以待，当下心头一暖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这家伙的脾气。我和你一起去，从王墓到燕都，从燕都到山清那么远都走了过来，也不差一座黑蟒山。”龙静颜抽了抽鼻尖，朝赵瞒展颜一笑。

赵瞒觉得，龙静颜虽然总喜欢装冷，但骨子里是个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姑娘。但是，自己是在是没理由再让她陪自己去黑蟒山。美人恩，最承受不起。他认为，做好朋友，谁也不伤害谁，是对两个人最好的归属。

看着他喉间的伤口，赵瞒很不是滋味。说好了一起回山清，现在只有我回来了。

龙静颜有些一愣，当即眼眶泛了红，这是她从南部边军到燕京这认识赵瞒的四年以来，第一次见他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未及，赵瞒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控，看着有些委屈，眼眶微红的龙静颜。他忽然想到不该这么吼这个放着燕京黑旗军都尉不做，陪着自己回了山清城的好朋友。当下声音软了弱了好几分，柔声说道：“阿颜，你是知道的。别人对我，我能君子报仇；别人对我兄弟，我一刻也不忍不了。十年不晚，我就是不想这十年都跪着，才从燕京回了山清。”

接下来，就是一场毫无疑问的惨烈的屠～杀。

差不多是过了一刻钟，场上只剩下了一个年纪不大，只有十四岁左右的少年马匪。赵瞒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年幼的马匪心里不禁有些胆寒：长相如此标致的青年，杀起人来竟如此生猛暴虐。

“叫什么名字，哪个寨子的。”青年居高临下地问道。

一旁正在擦刀，顺便监视周围情况的龙静颜听到他们的谈话，立刻阻止道：“姓赵的，你疯了吗？都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不回家。去黑蟒山找死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先回山清城，先和你父亲商量一下……”

“我兄弟死了！跟着我从小到大的兄弟死了！从小到现在，给我挡了三十六刀的兄弟死了。或许，他只是你们所有人眼里一个连武道一品都没达到憨货。但他却是我说知心话的兄弟。我兄弟死了！我兄弟死了！我得给他报仇去，屠了那天杀的黑蟒山。拿那个教不好儿子的狗屁寨主的人头祭奠他！”赵瞒对着龙静颜指着从一开始，就被劫道强人所杀的赵强的尸体吼道。怪不得，赵瞒喊了他那么多遍，他都没有回应，原来是早已遭到了黑手。

“还想继续做马匪吗？”赵瞒忽然问道。少年根本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不……不想，但凡有个正经生计，谁想干这勾当。”少年低头，咬着牙说道。

“李……李虎。我们是黑蟒山的。”少年知道如果自己的回答不合青年的意，或是作假，那么自己的下场和一边已经倒下的前辈们，没什么两样。

“黑蟒山？”

一刀飞到，人马俱碎。

龙静颜右手蛇电已经噼里啪啦的闪烁着，反手一招，那把百丈之外的窄刀，“嗖——”的一声招了回来。

“老龙山西边的一座小山头，商队有时也途径那里，也给山上的强人们交过买路钱。”

“那被我龙兄杀掉的是谁？”赵瞒又问。

“我们……黑蟒山的少寨主。”少年吞吞吐吐，最后还是叫那人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

那人真是恨死了赵瞒，这个男人真是嘴贱。自己扮猪吃老虎不说，还指着自己。最可恨的还是张家的那个混帐，当初和大当家谈得时候，说那赵瞒，不过是个绣花枕头。文不成、武不就的败家玩意。那他为何会用大燕国军中悍刀，而且还用得如此顺手熟练。最可怕的还是那个年轻女人，他就没有听说过，山清城的赵家除了那个姓王的高手以外，还有如此强的高手。

“就你话多。”龙静颜，又随手杀了几个强人后。瞅着那个奔逃为首之人，顺势将手中的窄刀掷出。

遍布青色蛇电的窄刀，在空气中拖拽出一条冗长的青色尾焰。如同一个青色大火球，向骑马那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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