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清零

谭耀龙嬉皮笑脸摆了个姿势：“怎么样，专门去北京买的新衣服！我穿着帅气吧？”

没好意思说，新衣服是在东门买的。

清零竖起大拇指：“果然，我们大北京的衣服就是时尚与潮流的先锋，这里的冬天才刚开始，北京的风就吹到我们公司来了……”

谭耀龙受宠若惊，首次被王总监夸赞，相当刺激。

清零在旁把一张小脸憋得红通通的，深呼吸一口，把笑意吞下肚。

王永杰望向清零：“带上包包，跟我出去一趟。”

谭耀龙望着两人的背影，一个清新秀丽，一个刚毅挺拔，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扮，摸了摸手臂肌肉，嘴里念念有词：“被他秒得，连渣都不剩……”

一米七五的谭耀龙，在南方男人中已经属于中等以上的身高，可跟王永杰和钟捷西一比，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那两个男人，均是一米八以上的个头，身材匀称结实，一看就是常年坚持健身的练家子，随便穿件衣服都能秒杀众人。

这等人中龙凤，就不要去招惹了。

对了，偶像哪去啦？

要是钟捷西在场，看到王永杰带林清零出去，肯定屁颠屁颠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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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坐上这辆豪华的黑色大奔，想起几个月前两次被丢弃于路边的故事来看，清零又泛起了迷糊。

故事，还是事故？

至今没有想明白，当初，究竟怎么就惹他生气了？

心怀疑虑坐在副驾上，偷偷打量王永杰的侧脸，见他神情正常，才暗地里松口气。

“王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清零小声问道。

王永杰专注开车：“带你去走下市场。”

来到市区最繁华的商城，王永杰对清零说：“你要好好配合我，不要露馅了。”

清零云里雾里，跟着王总监走就是。

原来，所谓的配合，就是扮演情侣假装买珠宝。

商城一楼，汇聚全国知名的珠宝品牌实体销售展柜。两人坐在一对手公司的商柜旁对比多款珠宝，听销售美女的讲解。

“先生，我觉得这款首饰特别适合您的女朋友。小巧俏丽的玫瑰花，寓意甜甜蜜蜜的爱情，每天如花一样绽放。您看您的女朋友，气质优雅，甜美出众，配上这款珠宝，简直就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啊……”

王永杰含情脉脉地把看着女朋友，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温柔道：“是吗？我也觉得，她长得像一朵玫瑰花……”

清零尴尬笑道：“多谢……亲爱的夸奖……”

有必要演的这么逼真吗？

王永杰露出的微笑：“今年最新的款式，都有哪些？”

销售美女大喜，从柜中拿出一整排的首饰：“先生真是好眼光，我们的珠宝设计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不仅工艺精湛，款式造型时尚又不失佩戴的舒适感，能满足所有女性朋友的爱美心理……”

“先生，我给您推荐一下这款钻石产品。设计风格新颖时尚，玫瑰花朵元素运用出神入化，化身自然柔美的花爪，让每粒钻石都彷如蜜露，被花瓣层层包裹，传递独有的追求幸福的哲学内涵，是现代高端女性追求自身光彩闪耀人生价值的最好体现……”

“这款是从国外特别进口的蓝宝石镶嵌小海豚吊坠，优雅的蓝像天空一样清澈，正如每个女人藏在内心深处的初恋情怀，深情又动人……”

销售美女侃侃而谈，背书式的销售话术说的非常熟练，让王永杰全程微笑。

清零听得非常认真，原来，通过销售人员的演说，就能够了解对手公司的产品销售话术是怎样描写的。

男女一起，男单独买，和女单独买，销售人员会根据不同的人物场景，进行不一样的推销方式。

总之就是用尽心思去打动消费者，让其掏钱买产品。

王永杰带着清零逛遍商城的珠宝柜台，斩获一堆珠宝。

事后，两人坐在咖啡厅休息，清零手提一堆精美包装的袋子，不解道：“王总，其实您可以不用买这些珠宝，听一下走人，也不会有事。”

王永杰喝一口咖啡：“那样，就演的不像了。”

清零心想，电视剧的演员，演戏是为了赚钱，他只演了半天的男朋友，却花了几万块买了一堆珠宝。更何况，他自己就是卖珠宝的。

果然，王大总监的思维，不是凡人能猜透的。

“是不是觉得，花这些钱不太值得？”王永杰问。

“恩，公司有许多类似的产品，比这些更加高端，买回去也没有多少参考价值。”清零抛出疑问。

王永杰望着她，悠悠而道：“我们购买了这些珠宝，就已经成为这些公司的VIP客户，当他们出新品的时候，就会通过手机短信和自媒体，把新品内容发送到我们手上。那样，掌握其他珠宝公司最新的产品信息，就十分容易了。”

清零明白了：“也就是花钱买信息的意思？”

“是的。目前，珠宝产品的设计抄袭十分严重，雷同的款式太多。我们要避免市场上已经泛滥的元素，设计出与众不同的款式出来。”

“另外，作为珠宝产品的文案策划，应该经常到各大商场的柜台去看一下，听听他们的解说内容，举一反三后，才能写出真正符合消费者心理的话术，帮助销售人员提升业绩。”

清零点头，说的确实有道理。

王永杰目光炯炯地看着清零，见她同意自己所说的话，于是继续补充：“你有没有发现，绝大多数的黄金首饰的造型，都挺土的，就是所谓的土豪款，但是却卖的特别火爆，尤其是在中国的东北部地区。”

“你知道为什么吗？”

创造一个问题，让清零说话。

清零想了下：“东北部地区的人，通常都长得人高马大，性格豪爽，喜欢通过佩戴大而粗的黄金项链、戒指或手镯来展现个性和财力。”

王永杰点头：“确实这样。我们公司总部在哈尔滨，根据那边消费者的特性和喜好，最好卖的产品就是那些土豪款。但是在华南地区就卖不动了。”

清零明白，熙福珠宝在深圳开分公司的主要目的，就是抢占华南地区的珠宝市场。此次新出的新年珠宝就是一个试水岭，卖的好就继续推，卖不好就撤掉重来。

“公司的珠宝设计部目前在总部，这边还处于一个观望状态。我们的珠宝设计师习惯了设计土豪款，对精巧的首饰设计还没有掌握准确的市场方向，所以，我们这边，明年能否成立专门的首饰设计部，就要看这次新年产品的具体销售量了。”

清零问：“怎么个看法？”

王永杰露出谜一般的微笑：“卖的好，说明总部一个设计部足够；卖得不好，就在这边重新招人。”

清零顿感压力山大，疑惑问：“王总，你希望……卖的好，还是不好呢？”

王永杰挑了挑剑眉：“你觉得呢？”

清零没敢答。

不管卖得好与坏，策划方案都得由自己出。至于王总监的商业计划，清零决定还是不要过于去探寻。

毕竟，保持一个清净而不招惹是非的工作状态，她努力了三年。

“以后，多出来走下市场，见的东西多了，视野一开阔，写作灵感就丰富了。”

抛出诱饵，等鱼儿上钩。

清零乖巧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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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眠之夜。

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清零懊恼自己不该喝咖啡。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以及王永杰说的那番话，总觉得，心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一种掉在某沟里，还不自知的感觉。

“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当日，两人结束行程后，已到下午五点多。清零要坐地铁回公司的提议惨遭反驳，再次坐上王永杰的车。

结果，王大总监直接把她送到莲花山公寓门口！

临别时，把一堆珠宝往清零手中一丢：“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好好研究，记得写一份佩戴报告给我。”

话毕，帅气又多金的小气美男王总监绝尘而去，留下她，在公寓门口风中凌乱。

佩戴报告，是什么鬼东西？

清零抱着一头长发在床上打滚。

长夜漫漫，失眠的滋味实在难受啊。

――――

经过多次接触，清零发觉，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怕王永杰。虽然他时而小气得吹毛求疵，时而又出手大方将几万块的珠宝随意丢给她研究，性格确实难以捉摸。

不过幸好，王大总监无论说话做事还是工作思路都清晰明了，能快速切中要害点题精要所在，绝不拖泥带水。

职场中，与一个精明能干的上司共事，对许多人而言是求之不得事情。

清零常常觉得，王永杰的行事风格，与大姐林清蒙不相上下，假如他转行进军广告业，会是清蒙强劲的竞争对手。

王永杰那句“你觉得呢？”，让清零彻底陷入困惑。

在珠宝圈混了三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八卦内幕。许多珠宝公司都是家族企业，一代传一代，子女越多的老板，其公司的纷争就越大，兄弟姐妹间争权夺利，鲜少有同心协力把企业做大的案例。

据她了解，熙福珠宝集团的董事长只有一个儿子，这里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分公司而已。

王永杰是想在这边成立一个专门的珠宝设计部，还是不想呢？

清零感到头大。

不管了，就尽自己所能把方案做到极致吧。

销量好与不好，也像右眼跳一样，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清零在修改方案时，发现自己跟王永杰出去一趟商城后，对珠宝的理解又有了许多不一样的认识。

从女人爱美的角度、追求文化元素的角度以及佩戴珠宝心情如何的各种角度分析，可以多出好几个主题。

见离交方案的时间还有几日，清零就根据自己所想，多做了几个方案出来。

还特地，做了一个很差劲的方案，供王总监挑选。

清零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觉得呢？”这句话，实在令人讨厌。

她讨厌猜来猜去，正如当初，讨厌那个人不明原因就把自己甩了。

清零也赶忙站好。

王永杰朝谭耀龙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会，点头夸赞：“今天的精神面貌不错，继续保持。”

不愧为服装批发集聚地，东门的魅力果然……

深深影响着每个穷男人的审美趣味。

眼见王永杰朝自己方向走来，谭耀龙立定身姿，正气凌然：“王总监好！”

谭耀龙坐在东门肯德基门口，看来来往往逛街的美女，心里想着帮城市降低剩女率的问题，结果发现自己周围，蹲满了无数看美女流口水的男人……

一大群望梅止渴的流浪汉和光棍。

谭耀龙爬起来默默离开了，心里哀伤不已。

清零指了指销售部的一男同事，谭耀龙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华丽丽撞衫了！

不过两天时间，清零已经基本完成新品的上市方案，检查完PPT里的所有文字和排版，发现谭耀龙上班了，精神抖擞，还穿了一身新衣服，实在难能可贵，值得调侃一番。

趁空挡，清零过去打趣：“谭主管，出差几趟，回来后果然焕然一新啊。”

作为蟑螂、老鼠、苍蝇、蚊子、光棍这五害之一，谭耀龙觉得还是回公司工作赚钱最好。年过三十，虽挣钱不多但也混得不算太差，毕竟资历在，工作经验丰富，也已在湖南老家的市区按揭买了一套房，相亲娶老婆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至于林清零，喜欢着就喜欢着吧。老天又没有强求，喜欢一个人，就必须两人都要相互喜欢，要不然这世上就太无趣了。

谭耀龙自请假以来，先在家里昏睡了一天，然后还未恋爱，就已经像失恋单身汪失魂落魄游荡于深圳各色景点和游乐场。

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宏伟的目标，就是在短时间内找到女朋友。他通过阅读新闻了解到，这座年轻的城市里，大龄剩女特别多！

假如都是爱情完美的样子，可真是无聊透顶。

如此安慰自己，谭耀龙又心安理得上班去了，提前结束自己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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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于新的方案策划，清零无瑕顾及消失几日的钟捷西和谭耀龙。

文案工作，安静与专注缺一不可，两人不在公司倒让清零省心许多。

很多事，也像右眼跳一样，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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