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风水
“王总，您的事情办完了吗？还有需要我做的事吗？”
王永杰看一下手表：“今天就到这，你和谭耀龙都回去吧。”
小媛点头：“好的。”
熙福珠宝人才济济，美女如云，而说到特别，王永杰就只想到林清零。
他希望她只在自己心目中是特别的。这样一个清清淡淡的女子，只有品味不差的男人才能窥出其宝石般的特质。
他品味素来挑剔，而钟捷西，挑剔更堪。
当年，两人同为哥伦比亚大学的风云人物，一个攻读经济学，一个攻读艺术设计，本无交集，在一次珠宝拍卖会上擦出火花，两人为一件宝格丽的百年珍宝展开争夺。他为父亲的公司而买，捷西为自己的热爱而收藏，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无可厚非，但他最终决定把那件珠宝让给钟捷西，为对方看珍宝时眼中绽放的深情而动容。从此，两人成为好友知己，性格内敛偏冷漠的他和阳光乐观灿烂的捷西成为著名大学的双剑客，无数美女为之倾倒。
两人身旁从来不缺优质女伴，所交往的女子无不是才貌双全，家室背景雄厚。捷西以艺术家的眼光偏爱性格色彩浓烈的女子，而他从心理的角度需要钟情柔美温婉的大家闺秀，一个嬉皮，一个沉稳，看似天壤之别，实则有共通之处。
否则为何在多年后的今日，都为陌生女人心动呢？
王永杰理完思绪，想到林清零对他避退三舍的样子，心里不如自主叹气：日子还长着，不急于一时。
在莲花山社区一公寓里，林清零享受着20多天以来首次不加班的夜晚，坐在清风徐徐的阳台上遥望星空，想起加缪《重返蒂巴萨》里的一段话：“我竭力忘却，在我们的铁与火的城市中徜徉，我对着黑夜勇敢地微笑，我呼唤风暴，我将是忠诚的。我果然忘了，从此变得活跃，但却两耳失聪。”
清零想起大学时代的初恋男友，想起他为前程远走欧洲时说的绝情话，想起自己在无数个黑夜中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用诗词歌赋抚平内心的急躁和激进。突然觉得，自己是孤独的，是寂寞的，三年平凡的工作历程对她而言只是一个自我疗伤的过程，而她，自始至终，都活在一个用壁垒密封的小世界里，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平淡无波的生活其实也挺好，起码不用为繁杂琐事操心。
被手机铃声打破沉思，清零见是二姐清芝的电话，忍不住哀叹一声：“苍天呐！”
大姐的电话等于叫清零去她公司上班，二姐的电话等于出去玩乐认识青年才俊，妈妈的电话等于唠叨家常唠叨大姐二姐，老爸的电话等于听妈妈的话听大姐的话。清零很是苦恼，接到家人的电话都如临大敌，但还是不得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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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芝的狂轰乱炸之下，清零口头答应参加下个周末的什么宴会，尽管这周星期一才刚刚过去。
一早，清零准点到公司正门，见一票美女围在前台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忙绕到后门进去。对于公司里美女们的谈话，清零一向保持不参与、不过问、不发表意见的三“不”政策，原因很简单，不想沾惹职场是非。
打开电脑，打开百科，搜索花卉圣经，边看图谱边吃早餐，清零做的很顺手，吃的津津有味。谭耀龙经过一天的调休补觉，精神焕发目光炯炯，他刚从前台的八卦组回来，得知一个劲爆消息迫不及待地要与林清零分享。
“听说公司要来一个艺术指导，是国际有名的珠宝设计师，天呐，我太兴奋了！”
“你兴奋什么？”清零不解，停下咀嚼。
谭耀龙激动说：“作为一名狂热的设计分子，我心里始终对巴黎的杰出设计师充满了无限膜拜，能够成为其中一个的手下弟子，我都死而无憾！今天，我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你说该不该兴奋一下。”
清零笑的牙打颤：“死而无憾！”
“林清零，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冷幽默啊？我可是……”突然想起李小媛前几天改变风水命运的告诫，谭耀龙看着眼前这位没心没肺一心吃早餐的女同事，心里忍不住多疑一下。
难道传言是真的？虽看着不像啊，不过越看越邪乎！回想起有关与林清零的点点滴滴，比如跟她一起去吃饭，或者用QQ给她发消息，谭耀龙总觉得背后有一道冷冽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好比恐怖电影里，被幽魂盯住的感觉。
李小媛说得有道理，改变风水，改变气场，才能改变命运！谭耀龙决定马上实行——换座位。
“清零，我最近看中了公司的一个女孩，你……你介不介意我坐到那边去？”谭耀龙假笑着指指办公室的另一边。
清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是一个负责采购的女孩，心想这谭耀龙的品味还真独特。
笑眯眯地祝福：“当然不介意，我真诚地祝福你早日摆脱谭光棍这个名称。”
谭耀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心里数落林清零：“哼，幸灾乐祸。”
品牌部的人员全部到位，王永杰一身帅气黑西装走进办公室，拍拍手，全体起立。
“各位，我要向大家推荐一位新同事，从今天开始，由他全权负责熙福珠宝品牌部的设计指导工作。”趁空档，瞄一眼林清零，见她旁边的位置空了，心情不由大好。
“现在，让我们欢迎来自巴黎的知名设计师，捷西！”女同胞们兴奋难掩春天波动之心，清零也忍不住好奇张望。
“大家好，我叫钟捷西。希望美女们都能喜欢我。”
帅男一登场一告白，女人的尖叫声声声不绝耳。清零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了钟捷西一眼后不由自主得征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深邃的目光藏在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唇薄齿白，脸如雕刻般生动分明，说话从容淡定又带着一丝丝戏谑，整个人散发出看起来容易亲近实际上让平民百姓望而却步的艺术气息。
思绪飘到四年前的分手现场，一个同样拥有出色外表的男生，在大学的绿茵小道上瞪着她说：
“林清零，你跟我是不可能的。”
是啊，怎么会可能呢。一个出国深造前程似锦，一个家室寡淡工作未知，就算强扭着在一起，恐怕也逃脱不了各奔东西的结局吧。
如此失神地想着，突然感到有人拉扯了一下她身后的衣角，忙回过神，才发现王大总监、钟捷西和部门的其他人士都在看着她，不由尴尬一笑，露出小绵羊的招牌笑容。
“林清零，捷西想坐在你旁边的位置，你，有无异议。”王永杰温着一张俊脸问，藏在口袋的双手不由捏紧。
清零赶忙站好：“没意见，随便，随便新领导坐哪。”
钟捷西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清零面前，一张脸荡漾着欣喜的笑容，目光直直地看一会后，双手攀上她的细肩，性感的薄唇凑过去轻点她鼻尖，惹全场女同胞再次尖叫。
“很高兴认识你。”
远道而来就为说这一句话吗？在刚才，看见她的真容后，他决定要的更多。钟捷西情难自禁，林清零万分惶恐——这国外艺术人士打招呼的方式还真让人吃不消。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清零嘿嘿一笑，化解所有尴尬。
王永杰拍手，人员全部重新看向他：“捷西在艺术设计上的造诣很高，在巴黎甚至全世界的珠宝圈都拥有很高的赞誉，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抓住机会多加学习，为自己，和为公司带来更多优秀的作品。好了，大家工作吧。”
清零刚坐下准备松一口气，王永杰金口一开：“林清零，你来一趟办公室。”
清零再次惶恐，想该不会是文案出问题了吧。小心翼翼跟在老王身后，眉头忍不住皱紧。
品牌部的同事们见老王一走，纷纷如狂蜂浪蝶般席卷过去，把稀有动物钟捷西围得里一层外一层。钟捷西说一句话，美女们的热情就高涨几分。
谭耀龙站在新座位上，看着自己的老座位被这么多美女围着，仰天长叹：“为什么我没有这个待遇！为什么啊？”
清零站在王永杰的办公室桌前，忍不住心跳加速，低垂着脸紧张不安。
“坐吧。”王永杰指指旁边的真皮沙发，清零“嗯”一声和裙坐好。
“捷西，是我相识多年的朋友。”王大总监打破沉默，清零忍不住抬头，看见他方刚正气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瞧，忙又低下头。
王永杰内心如五味杂瓶，抿一下嘴说：“你的文案写的很好，超出我想象，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找……嗯，可以找海波商量解决。”
“好的。”清零点头，见王永杰不再说话，站起来告辞：“王总，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了……”
王永杰神情不明地点头，当清零关门的一刹那，情急的话脱口而出。
“不要太靠近钟捷西。”
这句话给清零带来两天三夜的困扰——王大总监，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为一个特别的女子，我为她而来。”
钟捷西的话如魔咒般盘旋在他脑海，一个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甘愿放弃巴黎大珠宝公司的邀请，千里迢迢，来到中国，来到深圳，来到他的公司做一名艺术指导，只为一个从未谋面的特别女子。
谭耀龙眼睁睁地看着王永杰走出公司，不禁有些抓狂：“那，到底是过了还是不过呢？”
小媛拍拍他肩膀同情说：“走吧！我劝你赶紧改变风水，改变气场，这样才能改变你的命运。”
回到公寓，王永杰只觉得满眼疲惫盖下来，公务没玩没了，国内的事业刚起步，美国那边的公司也要他处理大小事宜，分身乏术，偶有闲暇也没心情赴众多商业宴会，只希望此时此刻，能看到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将他内心的忧虑抚平。
“嗯，我告诉你，谁跟林清零走的近，谁就倒霉。”李小媛正经八儿开讲鬼故事的样子。
谭耀龙皱眉：“你是不是想挑拨离间啊？我可不吃这套，我看你平时跟她挺好的样子，怎么在背后就说人家坏话呢。”
小媛一拳头打过去：“我是这样的人吗？我跟你说啊……”
“那个，王总，我的设计改完了，您现在有空看一下吗？”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谭耀龙赶紧抓住机会表现。
“我相信你会做的不错。”
谭耀龙刚想开口，一阵大风吹得公司的窗户呼呼作响，使办公室挂着的白光灯忽闪忽亮，让两人看的急起鸡皮疙瘩。恰好，王永杰开门从办公室走出来，送一温文儒雅的男子，那男子身材颀长，穿一身极为妥帖的休闲服装，和西装革履的王永杰站一块并不显得突兀，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一股上层人士的味道。
黑暗中，李小媛没有看清楚那男子的面貌，只觉得背影熟悉，像是在哪见过般，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见王总送完客，小媛抓住时机请求下班。
小媛从去香港的那趟旅程说起：“跟林清零在一块，我就特别倒霉，来回的路上，两次被王总赶下车，跟她一块吃火锅，煤气死火，要的橙汁上的是柠檬汁，要的淮山上的是土豆，更悲催是，好不容易回到家洗完澡想美美睡一觉，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被偷了，一着急，M的拉肚子了！”
谭耀龙不信：“也许那天王总心情不好，刚好又碰到一个不尽责的服务员。”
李小媛神秘兮兮道：“当然不是，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风水不好，导致你的工作气场也变了。”
“风水？气场？”
“爱信不信，再告诉你一件事，在看展览的时候，清零突然不见了，王总就叫我去找，我就找啊找啊，找了一个多小时。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
“她站在一个橱窗面前一动不动，神魂颠倒的，一会眼睛发光，一会自言自语，更可怕的是，还有一个男人就站在她后面直直地盯着她看，差不多二十分钟！”小媛回想起来，忍不住打个哆嗦：“你说，她是不是很不正常？”
清零的文案顺利通过，但8月份的加班还没完，几个设计师继续奋战到凌晨，谭耀龙跟她说的抱怨话越来越多，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何文案能一次性通过，他的设计就要改来改去？更何况当大家都觉得无可挑剔的时候，王大总监一句话就把他打入牢笼：“颜色不对。”
又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小媛见清零早已下班，溜到谭耀龙身边偷偷传授工作经：“喂，谭光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最倒霉吗？”
谭耀龙青黑的眼睛透出一丝希望之光：“李美女，你知道内幕？是不是王总对我很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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