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眼珠子

也因为这样我有了零零星星的伙伴，其中和一个铁蛋男娃相处的最好\r

那时候男孩女孩哪有什么性别意识，上树掏鸟蛋，下水捉王八这都是常见的事儿，那时候我性子也皮的很，哪有女孩子的样子，加上我娘自生了我就没怀上第二胎，我就是我爹娘的心尖尖，宝贝的很，平日里虽然恼怒我浑的像个野小子，但是也没狠下心来打过我，只是告诉我千万不要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r

我年纪小，怎么分的清什么叫做乱七八糟的地方，这一天，好容易学校放暑假了，我和铁蛋在家里闹了几天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想着去山里看看，恰好这季节山里的“八月炸”也开了……\r

大概跑到了三分钟的样子，我和铁蛋坚持不住了，靠在树上喘着大粗气，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跑过的草丛。\r

铁蛋蹲在地上，费力的呼气，那蛇你看清楚了没有！\r

我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当真是吓傻了。\r

那么粗的蛇定然是像村里老人那样说的成了精了。成了精的鬼怪定然是不能招惹的！\r

但是当我们缓了一口气后，铁蛋却提议回去，再看看，我一听就忙忙摇头说不行。也拦着他去\r

铁蛋眉头深深一皱就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女孩子家家胆小，胆小就胆小，别拉着我！\r

我明白铁蛋儿的心意，铁蛋的爹在村里从来都是个英雄，铁蛋受了村里的口风，认为自己也是英雄的儿子，所以一些我们都不敢去的地方他就非要去，并且还带头去，就是觉得自己不能辱没了“门风”。\r

最后我左劝右劝拦不住，只好跟着铁蛋过去，路上走了会儿，就到了刚刚来过的地儿，铁蛋缓缓的靠近并且抽出了背后的大砍刀放在身前。\r

我紧张的跟在铁蛋身后，没想到的是那白蛇还在那里，铁蛋大喝一声就要冲过去。\r

我连忙抱住铁蛋的腰，我听闻父亲讲过众多妖怪，尤其是许仙白娘子的让我对蛇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别说铁蛋不是这蛇的对手，就算是可以，我也不能让他伤了这东西，山中精怪恩仇入骨，伤了它，指不定上来寻仇。\r

但我力气不如铁蛋，没过两下子，我就被甩开，铁蛋大喝一声，“妖怪，我铁蛋爷爷可不是你能吓大的。”\r

说着拿着大砍刀就冲了过去。\r

正在这时，森林突然吹起一阵大风，周围的草丛灌木疯狂的吹动，我被沙子迷了眼，模模糊糊似乎看到这条白蛇身边弥漫着滔天的黑气，他赤红色的双瞳在一片黑暗中像是两展探照灯发着赤红的光。\r

慌忙中，我大喊着铁蛋的名字，将他拉到一旁的大树躲起，但是我没想到的是狂风大作之时，吹断了一颗早已老死的枯树，把正在逃跑的我压在了树下！\r

我喷出一口血，铁蛋惊疑不定的看着我，回过头就来拉我，我听到身后鳞片略过草丛的声音。\r

肯定…肯定…是那条大蛇过来了！\r

我看了吃力拉我的铁蛋，眼泪啪啪的就掉下来哭道，铁蛋，今日我怕是要死在这里，你快些回去，找我爹娘来！\r

铁蛋往我身后一看，显然也看到了那条白蛇往这里过来，眼泪鼻涕胡成一把，拉着我的说哭道，“我不放，你死了，我爹要打死我！你还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你要死了我去哪里找媳妇儿。”\r

我没想到铁蛋这关头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还是想着赶快让他逃跑，“铁蛋，你听我的，要不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你回去了还能给我收尸！”\r

铁蛋估计也是看这蛇越来越靠近，咬紧了嘴唇放开了我的手，大喊一声，“小八，等我回来！”\r

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r

而我则感觉身后有微微的震动，我身上的树爬上了某种庞然大物！最后一张蛇脸缓缓的从天而降与我对视。\r

而我看见这张蛇脸之时，突然一道晴天旱雷划过天空，照亮这条白森森的大蛇。\r

而在我看它的时候却发现，它赤红的双眼时，除了觉得吓人之外，居然感觉到了人的一种情绪，这道闪电吸引了它的注意，它抬头看了看，又看了看我。\r

我被拽起来时回头看了一眼草丛差点没晕过去！\r

只见一条水桶粗的大大白蛇正卧在草丛里，其中有一只赤红双眼的正抬头冷冷的看着我们，我尖叫一声，连忙跟着铁蛋跑了。\r

一路上铁蛋就给我讲他爹的英雄事迹，活像他当时就在那里看着似的。\r

两人边聊，突然铁蛋就指了指不远丛林的一个深处，让我噤了声。\r

我和铁蛋偷偷摸摸的走了过去，两娃身小，发出的声音不大，不一会儿就摸到了近处，而我正打算抬头一看时，却突然看到铁蛋的脸色迅速苍白了起来，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娘嘞，然后就飞快抓住我的胳膊起身往远处逃命似的跑！\r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我娘不管怎么打我，我都没反应，但是却被这揪心裂肺的一嗓子给嚎醒了。\r

按说这刚生下来的娃娃不应该睁开眼，可我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吓的我娘手都扑棱了一下，太婆走了过来戳了戳我的脸，“这可不是来了一座瘟神吧！”\r

谁知道太婆刚刚说完一句话，我的右眼突然就流下一串血泪来！\r

这么一想我和铁蛋就立马动了身，铁蛋回家把他家里的大砍刀带上，他祖上是唱戏的，在十几年前还打仗的时候，铁蛋他爹就是个武生，虽说干的贱行，但是也有几分真功夫在里面，听老人说几年打仗的时候，铁蛋他爹还活劈了几个小鬼子，村里所有娃都当铁蛋他爹是英雄敬拜着。\r

当然我也是。\r

这种情况只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才好了一些，那年代改革开放，流行一句话，“知识就是力量。”\r

而我爹是十里八乡知名的秀才，在村委会的选举之下，我爹成了积云村小学的校长，一下子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那时候的教室就是几间土房和一些用砖块垒起来的讲台，学生的桌子板凳都要学生自己在家里待，可好歹也在这十里八乡说的上话了。\r

要知道那场景有多吓人，一个刚刚出生全身通红满脸褶子面无表情的娃娃眼珠子突然流出一串血泪来，你说能不吓人吗？\r

我太婆当即尖叫一声，眼珠子泛白晕了过去……\r

我从娘胎里呱呱坠地，生来就有些不一样，别的娃子生下来无论是男娃还是女娃都会嘹亮的嗷一嗓子，反倒是我生下来就没有生息，被太婆认成死胎，差点塞进马桶倒茅坑。\r

不过我娘十月怀胎，心疼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我太婆这么心狠，硬是拖着刚生产完的身子从床上跳下来把我强了过去，用巴掌不停地扇着我的屁股，用沾满泪水的脸不停地蹭着我的脸哭丧着，“娃娃，你可要醒过来啊！娘想你，你看一看娘！”\r

后来太婆得了疯症，平日里还算安静，可只要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似的，大喊着鬼娃……\r

为了避开影响，我爹自己出力给太婆在山上盖了间树屋。\r

不过山里普遍文化低，对于牛鬼蛇神的传说百无禁忌，而我这个从生下来就流血泪，吓疯自己太婆的女娃，更是被村里人当做茶后的谈资，我的儿时从来就是在村里指指点点中过去的。\r

我叫陈寻八，九数不全，命里缺阳，是个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的人。\r

——\r

看到我的名字你以为我会是个男娃，说实在，不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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